鳳取月一張俊臉冷冽陰鷙。「必須請皇上收回成命,草民無福消受刁蠻公主。」
「你說什麼?」皇后差點沒氣得跳起來,竟然說她的女兒刁蠻?
是刁蠻沒錯,但也由不得他說。
何況刁蠻又怎麼了?身為堂堂大蕭國的公主,難道連刁蠻些也不行嗎?
柔妃寬袖掩口,風情萬種地輕笑了起來。「月哥兒的意思是,僅僅不要銀珠公主,其他女子,即使是乞兒也無妨嗎?」
她故意拿乞丐跟公主相比,看皇后咬著牙隱忍,簡直快氣瘋了,真是痛快啊痛快!
公主跟皇后根本是一個樣,都是不可理喻的草包,也同是宮裡的井底之蛙,不知道如今這時局變得如何,還一副高高在上的作派,以為賜婚對鳳取月而言是天大的餡餅砸下來,殊不知人家還不屑一顧呢!
也難怪鳳取月敬謝不敏了,這銀珠公主嬌生慣養,自幼蠻橫,性情殘暴早傳遍了宮中,恐怕是指給誰,誰都不要,只是鳳取月甘冒得罪皇上皇后的風險說出來罷了,看皇后氣到臉如鍋底般黑,她真的想拍手叫好啊!
「月哥兒,你倒是說說,當真如柔妃所說,只要不是銀珠公主便成嗎?」德貴妃翹起小指,欣賞著那長長的璀璨指套,惡意地微微一笑。
她同樣很討厭無知的皇后和公主,此時不落井下石更待何時?她很樂意讓皇后和公主沒臉。
皇后瞪著柔妃和德貴妃,眼中恨不得噴出火來。
好啊!這兩個賤人竟然在那裡和稀泥?聯合起來給她上眼藥!哼,等著,看日後她怎麼收拾她們兩個!
鳳取月還未回答,蕭明帝索性借坡下驢,連忙抓住了保住他皇帝顏面的機會說道:「收回成命可以,既然不是公主便成,那麼朕再為你指的婚事,你不可再拒絕。」
鳳取月面上不置可否。
不管再指的是什麼人,他都大可把人晾在某個莊子裡不聞不問,只要不是蕭銀珠就好,因為蕭銀珠非但無法讓他晾著,還會把惠王府鬧得天翻地覆,眼下亂世是累積財富的時機,他沒那閒功夫安撫野蠻公主,就算是休了她,他都嫌浪費那寫休書的時間。
「不知好歹的下作東西,竟敢拒絕公主的美意……」皇后忍無可忍的嚷了起來。
鳳取月這個人是有些邪門的,有些亦正亦邪,蕭明帝生怕皇后說什麼難聽話惹到了金主,趕忙對鳳取月道:「朕就當你同意了,快退下吧!」
他那恨不得摀住皇后嘴巴的模樣讓柔妃又是噗哧一笑,這下,皇后可是徹底沒臉了。
蕭明帝這決定讓皇后嘔得快吐血了,整整一天一夜,她纏著蕭明帝,使出她的拿手絕活——一哭二鬧三上吊,逼蕭明帝把那再度指婚的權力交給她。
「算朕怕了你,你想指什麼人就指什麼人吧!」蕭明帝被皇后折磨得一個頭兩個大,只盼把那指婚權交出去,耳根子可以清靜。
然而,八卦消息卻迅速如野火燎原般的傳遍了京城,說銀珠公主被鳳取月拒婚了,這自然是柔妃和德貴妃幹的好事,她們派人在京裡散播八卦,說公主「癡心妄想」,說鳳取月壓根瞧不上公主,把皇后氣得病倒,而蕭銀珠因為臉上無光,便把采薇宮中擺設的物件都摔得粉碎,憋了一肚子的氣沒處洩火,便拿宮女太監作筏子,狠狠打殘了幾個宮女,這還不撒氣,就一不做二不休,把未央池裡上百條無辜的錦鯉都給毒死了。
尹氏與皇后向來交好,聽到皇后病倒的消息,便風風火火地進宮來探病了。
兩個人的母親是手帕交,她們打小便認識,自姑娘時起便是閨中密友,在人後說話也就不拘禮節了。
「我說娘娘也當真太糊塗了,公主胡鬧,怎麼也要擋著,怎麼可以讓皇上當真下了那賜婚的詔書呢?」尹氏一直嘖嘖嘖的數落。
「你以為本宮沒擋著嗎?」皇后臉色又難看了幾分,沒說出皇上不把她放在眼裡,根本不聽她的,只避重就輕地道:「皇上就是太寵公主了,才會凡事都依著她,見公主哭個不休便什麼都允了。」
「既然那鳳取月不知好歹,我有主意,娘娘覺得如何?」尹氏眼眸一轉,計上心頭。
「就知道你不是單純來看本宮的。」皇后笑罵。
她自然知道尹氏的手段有多毒辣,否則怎麼在長安侯府屹立不搖?若那杜姨娘沒有如嬪當靠山,怕早就被尹氏弄死了。
一直以來,尹氏弄死長安侯的女人不計其數,高明之處就在那長安侯都天真的以為那些女人是病死的。
想到尹氏可能真有整死鳳取月的主意,皇后不由得興奮起來。「你的主意定然是好的,快說來給本宮聽聽。」
「娘娘知道侯府那娼婦養的小賤人吧?」提到琴羽杉,尹氏的嘴臉便有了幾分扭曲,當恨極了一個人,便是無時無刻恨著,沒有一時半刻的鬆懈。
皇后自然知道能讓尹氏如此恨的女人是誰。「你是說藺姨娘生的那個女兒?」
藺氏出身低微,長安侯卻執意納為小妾,後又抬為姨娘,就像在尹氏心上插了把刀。
尹氏冷哼一聲,陰陽怪氣地道:「就是那個小賤人。」
皇后不解:「她怎麼了?」
尹氏咬牙切齒地道:「那小賤人跟她娘一樣下賤,骨子裡就是下作胚子,竟偷偷摸摸的往那媚香樓去,還不知羞恥的當起了鴇娘,以為鬼祟行事便能神不知鬼不覺,繼續做她那下三濫的事兒,殊不知我早派人盯死她的一舉一動,她做什麼都逃不過我的眼睛。」
「有這種事?」皇后越聽越稀奇。「她為何要那麼做?」
「還有為什麼?」尹氏冷笑。「還不就是賤骨頭,堂堂侯府千金是缺她吃還是少她穿了,竟想著靠妓坊跟賭坊賺錢,骨子裡流的就是下等人的血,做出來的事真真是提起都髒了我的嘴。」
連皇后也匪夷所思的瞪大了眼。「你說她當老鴇是為了賺錢?」
尹氏撇著唇。「哼哼,這件事我還沒告訴侯爺,就等著那小賤人把她那不要臉的事業做大了,到時我再揭了出來,讓侯爺看看那娼婦養的好女兒都幹了些什麼好事!」
皇后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她輕皺眉頭。「我說心怡,這都什麼時候了,你跟本宮講這些做什麼?你認為本宮眼下有心情聽你怎麼對付情敵的女兒嗎?」
尹氏把茶杯往幾上重重一放,氣急敗壞地嚷,「什麼情敵?藺氏那娼婦也配當我的情敵嗎?」
皇后在心裡不以為然的撇撇唇。
長安侯喜歡藺氏、憐惜藺氏,她在世時為她梳頭,為她畫眉,親自挑選衣裳送給她,而他對尹氏可是從沒那麼做過,誰不配當誰的情敵不是一目瞭然?
尹氏彷似看穿了皇后腦中不以為然的想法,她的臉色陰沉沉的說道:「總之,娘娘把那娼婦生的小賤人指給鳳取月,等他發現自己妻子竟是媚香樓的老鴇,還有那不足之症,豈不晴天霹靂,悔不當初?既可替娘娘、公主報仇,又可讓那鳳取月從此抬不起頭來做人,而那小賤人嫁給區區一介低下的商人,她還有什麼臉面敢到侯府走動?怕是侯爺和那袒護她的老太君都會忙不迭和她撇清!侯爺向來自認才子,哼,我就不信了,他們會不怕和一個商人扯上關係!」
皇后聽得喜形於色,頻頻點頭,眼裡放出興奮的光芒。
「好一個一石三鳥之計!我說心怡,這侯府有多深,從你這日益精進的心機便可得知,侯爺那些女人怎麼鬥得過你?怕是都在你手裡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第3章(2)
指婚的聖旨再度送到了惠王府,也再度令惠王如墜五里迷霧,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這長安侯府他是知道的,與長安侯在下了朝後也一起與其他大臣把酒論詩過幾回,但長安侯府的六姑娘是誰?
惠王妃這下頭上的烏雲盡去了,她幸災樂禍地道:「是侯府過世的藺姨娘生的女兒。」
惠王眉頭深鎖。「藺姨娘?」
長安侯府的杜姨娘是聖眷正隆的如嬪的姊姊,這他是知道的,至於那藺姨娘……
惠王忽地大驚失色。「藺姨娘莫非是長安侯在媚香樓結識的那個藺氏?」
多情的長安侯偏要納黑道頭子藺大聲之女為妾,在當年是京城裡一樁茶餘飯後的風流話題,鬧得轟轟烈烈,他還有印象。
惠王妃神清氣爽地一笑。「就是她。」
皇后的心眼有多小,怕是只比那鳥屎大了那麼一點點,這不是人人知道的事嗎?偏偏鳳取月那小子就得罪了皇后,瞧,這不就馬上被報復回來了?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他不吃,偏要丟掉,眼下只能將那餿掉的包子吃下去,真是痛快啊痛快!
惠王眉頭深鎖,臉色極不好看。「怎麼會……怎麼會指了侯府那姑娘給取月?」
「這就要問你那好兒子了。」惠王妃眼裡露出了一絲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