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這邊才剛和好,那邊就出了事……看起來不是吵架就是分手,只是兩天後歐亭岑看見彭裔恩把東西都打包好,就知道是分手了。
彭裔恩沒有給自己太多時間傷心,一來是要把這段時間暫代的工作交接給白玠廷,再來因為歐亭岑意外懷孕了,他決定迅速結婚,連帶著白玠恆也打算結婚,不想再拖下去。
白家的子孫必須在黑山待到成年為止,因此當孩子出生後,就必須回到黑山,所以她有很多事可以忙,一來是幫忙少爺們處理婚禮事宜,二來是必須開始將嬰兒房隔出來、加以佈置一番,忙碌可以使人忘記很多事情,她幾乎沒有再踏出黑山一步。
只是當夜晚來臨時,她會習慣性的只睡床的一半,以淚洗面,那是無法克制的淚水,她懷念身旁的溫度,還有那手臂摟著的紮實感。
那天之後他們沒有再聯絡,她也不敢期盼手機會響起。
這是她的宿命,往好處想,等歐亭岑生了孩子,黑山會再熱鬧起來,她可以專心的照顧孩子,就什麼也不需要再想了。
她總是這樣催眠自己,然後在悲傷中進入夢鄉。
只可惜屈服於宿命的是她,卻有人完完全全不能接受--
瓔珞氣急敗壞的衝進掛有「必討債務管理公司」的大樓裡,直搗黃龍。
「哪個叫梁家銘的?」她直接衝進公司,扯開嗓子就嚷嚷。
一屋子彪形大漢,見著短卷髮的正妹一時錯愕,她好像才是來討債的,一臉怒氣沖沖,目露凶光,就差手上沒抄傢伙了。
「怎麼?」梁家銘早就聽見吆喝聲了,帶著笑意走了出來。「你是?」
「你管我是誰,你是梁家銘嗎?」瓔珞噘起了嘴,「就是欺負小恩的人?」
小恩?他一怔,現在對某三個字特別敏感。「你是指?」
「少裝蒜了,彭裔恩!你不是對她始亂終棄?」她指著他鼻子罵,一肚子火,「別以為長得好看就可以欺負人,我跟你說--喂!你幹麼?」
瓔珞的話還沒說完,梁家銘立刻把她往辦公室架,一票下屬很識相的假裝沒聽見,都在做自己的事。董仔失戀的事大家都知道,魂不守舍不說,人還有點放空,大家能不提就不提,偏偏今天殺來個正妹指著他鼻頭罵。
「你哪位啊?」一把她甩進辦公室,大門一關,梁家銘笑容就收了。
「我叫瓔珞,白玠恆的未婚妻。」她挑了挑眉,「我問你,你覺得小恩哪點不好?要這樣傷她的心?」
「誰傷誰的心啊!是她提分手的好嗎?」他可冤枉了,「她被綁架,我心急如焚的跑去救她,結果呢?她二話不說跟我提分手!」
瓔珞一愣。哇咧,小恩提的?
「啊,那我搞錯了,是她不愛你喔?」她喃喃自語。
這句話像把利刃直捅梁家銘的心。「你是來找碴的嗎?」他沒好氣的念著。
「沒啊,小恩瘦了一大圈……你知道,她本來就不胖,現在搞得自己活像非洲難民。」瓔珞歪了嘴,食指拇指繞出個圈擱在眼睛上,「每天眼睛都紅通通的,只要看到她都知道哭過。」
梁家銘蹙眉,沒吭聲的回到座位上。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分手是她提的,因為她寧可回黑山當什麼管家。」他淡淡的望向遠方,「什麼詛咒的……」
瓔珞一驚,心虛的別開眼神。嗚,那個詛咒……聽說好像是她搞的鬼呴?
她曾是一隻鏡妖,對,不是人,是個鏡子妖怪,但在成妖之前卻是黑山的人,只是個普通女子,卻懷疑丈夫跟一個訂金釵髮飾的貴族女孩外遇,因而與丈夫起了爭執,當年爭吵得很激烈,她誤會太深,即使後來知道一切根本都是誤會,那貴族千金早已訂親,真的只是單純委託丈夫製造金釵而已……可是氣憤之下失了控,她對那千金下了咒。
就是在下完詛咒後,丈夫一怒之下失手將她推入鏡中,讓她成了妖怪,而那滿懷著幸福夢的千金也沒有完婚。而被她深深詛咒……偏偏小恩,就是那個千金的魂魄投胎。
因為許多機緣,她與白玠恆相戀甚至回復為人類,可在還是鏡妖時,她就看出小恩正是那千金魂魄,也是管家一族的血脈,前世未來都受鏡妖的詛咒所苦。
當然這件事沒人知道,因為千年前是她下的咒,她怎麼說得出口啦!
她只記得詛咒其一是不允許她得到幸福,結果小恩意外交了男友,聽說還如膠似漆,她都快高興死了,結果……居然又聽說分手了!
唉,她連找個縫想要化解、改變詛咒都不知道從何下手,嗚。
「有一點我很介意,她說黑山的妖魅答應讓她回去當管家,原諒她違反七點的禁令--這是真是假?」梁家銘突然開口,喚回瓔珞的神智。
她挑眉,眼神裡充滿質疑,「有這種事?」
「我在問你啊,你對黑山熟不熟?那些傢伙很煩,一天到晚出現在玻璃裡、鏡子裡,說服我把彭裔恩交出去,說她是被詛咒的靈魂,不該受到保護,應該要交給黑山處置才對。」他有些不耐煩,「我拚命拒絕,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女人跑去跟彭裔恩聯繫,再跟她說黑山原諒她了。」
這太矛盾了!妖嬈女人跟他講話時,把彭裔恩說成一副危害人間的生物般,彷彿應該快點藏進黑山或是除之而後快,可是另一方面卻又勸彭裔恩回去,說只要她願意回去當管家,就原諒她的過失。
「什麼女人?」瓔珞逼近辦公桌,緊張的問。
「很漂亮的女人,相當妖魅,不過一看就知道不是人。」梁家銘摩娑著下巴,「一邊要我交出彭裔恩,一邊又叫她回去,這根本就不合常理!」
「對!不合常理……」她倒抽了口氣,「黑山的妖魅是離不開黑山的!」
「嗯,黑山的……你說什麼?」他的聲音大了起來,倏地站起身,「什麼叫黑山的妖魅離不開黑山?那我看見的是什麼?」
「要有附身的東西才有可能,要不然世界早就大亂了!」瓔珞開始喃喃自語,「必須有依憑!像我是鏡子,那個女人一定是附著什麼東西出來的……」
「你是鏡子?」梁家銘已經繞出了辦公桌外,一把握住她的手臂,將她揪了起來,「你在說什麼?你也不是人?」
「曾經不是啦,但我現在是了!放開我啦!」瓔珞又踢又打的,「我跟小恩同一陣線的你知不知道!」
嘖!說什麼亂七八糟的!他慌張的深吸了一口氣,要她鎮定的好好說。
「什麼東西都有可能嗎?」
「不,我是鏡子的妖怪,專門的鏡子才是我依附的地方,黑山的妖魅必須附在有靈性的器物上……」瓔珞在梁家銘的瞪視下覺得壓力超大,「你可以不要靠這麼近嗎?我很不舒服--」
「快說!」他咆哮起來。
「凶什麼啊!我已經不當妖怪很久了,以前都--啊!」她啊了好大一聲,眼睛嘴巴都張得大大的,卻看著天花板,「人!是人!」
「什麼?附身?」
「對,人原本就是最容易附身的,只是每次進黑山都被吃光,來不及附身!」瓔珞焦急的說,「有人進入黑山,但是在被瓜分前就被附身了,妖魅依附著活動,你說它們誘惑你把小恩交出去?它們要小恩做什麼?這不合常理啊,黑山要動手就直接動手了……」
「因為我保護著她,一起出入黑山,它們下不了手。」梁家銘涼涼的說。這個瓔珞真的是狀況外--她真的是妖怪嗎?
「你?你什麼東西?」她說話很白,「跟歐亭岑一樣唱歌就能驅鬼嗎?」
他挑高了眉,忽然附耳在瓔珞身邊,嘰哩咕嚕,只見她眼睛越睜越大,跟著倒抽一口氣--
「天啦!」
「好了,快點,然後呢?」
「然後?哪還有然後啊!」瓔珞直接就往外衝,回頭見他還呆在原地,焦急的大喊,「快點回黑山,黑山要的是小恩的命!」
這太明顯了!黑山一直不出手,是因為有梁家銘在她身邊!
嘖!這個女人到底是哪裡來的?怎麼跟他照過面的妖差很大啊?他抄了車鑰匙就跟著往外奔,一屋子員工都非常認真的在做自己的事,沒人在看他們演哪出。
「你到底在說什麼?她那天是自己開車回黑山的,人好端端的。」雖說他也緊張得要死,但是分手時有特別交代她,到家得傳簡訊給他的。
「那天是我跟玠恆開車載她回去的,她哭得跟什麼一樣,連水都喝不下去了還開車!」她斜瞪他一眼,「我是鏡妖,玠恆是白家人,左右護法怎麼會出事。」
梁家銘倒抽一口氣,似乎瞭解到事情的嚴重性。黑山的妖魅在騙人?
「黑山究竟想對她做什麼?」他加快兩步趕上她。
「被下咒過的靈魂特別好吃,尤其千年的流轉,她身上流著咒術的血,大家都會搶著要的!」瓔珞緊鎖眉心,「妖最喜歡這樣的食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