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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寄秋

  面對姐姐的奚落和強勢,白縈玥忍不住眼眶含淚,她搖著頭,「不,我不嫁。」她不要犧牲婚姻的自主權,她不想走進荒蕪的墳墓。

  她打小看著鶼鰈情深的父母,也看過相敬如冰的夫妻,她絕不讓步,婚姻是不能買賣的,那犧牲的會是兩個人的幸福。

  「再說一遍?」嚴厲且毫無溫度的目光逼視著她。

  先瑟縮了一下,但她又隨即勇敢地挺起胸膛。「不管說幾遍都一樣,我絕對不會嫁給完全沒有感情可言的男人。」

  「好,你可以不嫁。」白縈曼倏地揚笑,但笑意未達眼底,神色冷得駭人。

  「真的?」白縈玥喜出望外,以為過往那個真心疼愛她的姐姐回來了,終於願意顧全她的感受。

  不料,白縈曼的笑轉為陰沉。「不嫁就馬上搬出這個家,我不會承認你是白家的一份子!」

  「姐……」她倒抽了一口氣,臉色發白。

  「我說過不要再叫我姐姐了!你要嘛嫁人,不然就離開,只能選擇一條路。」冷冷地揚唇,白縈曼的眼神冷銳得教人害怕。

  「你要把我趕出家門?」白縈玥不安地咬著下唇,但除了不安,更深的是心痛。她不敢相信現在這個嚴酷又冷漠的人是她的姐姐。

  白縈曼的低笑聲令人不寒而慄,「說『趕』太沉重了,是你自己選擇離開的,我們白家沒有餘力養一個派不上用外的閒人。」

  「我說過我可以工作,不會拖累任何人。」她早打算好了,會自力更生,要不是父母驟逝,要處理喪事,她說不定已經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每天勤奮的上下班。

  「哈!不會拖累任何人?這樣的大話也只有沒吃過苦的千金小姐才說的出口,你有想過得罪日月船運的下場嗎?你有把握就會湛問天的滔天怒火嗎?況且,你還沒說要怎麼解決公司的現狀呢!一個要害父母苦心經營的事業化為烏有的人,有什麼資格住這間屋子?」

  「他……呃,他會反過來對付我們嗎?」不就是聯姻失敗而已,有牽連無辜的必要嗎?

  「你說呢?以他有仇必報的個性,豈會輕饒羞辱他的白家?」

  「那要怎麼辦?不能請他打消念頭嗎?」難道對方不能理解,不情不願的婚姻就算結了,將來也是怨偶一對。

  沒有回答問題,白縈曼冷著聲音問:「嫁還是不嫁,我問你最後一次。」

  「不嫁,但公司的事我們——」可以再想想。她想這麼說,但姐姐並沒有給她機會。

  「不嫁是吧?」白縈曼蹙起眉打斷她的話,側身對家裡的女傭下達命令,「阿娟,幫二小姐整理行李!」

  「整……整理行李?」白縈玥一愣,姐姐是認真的。

  「我給了你選擇,現在你要為你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白縈曼站起身,走到對面的沙發,親手將白縈玥拉起來,不管對方有多不願意。

  最後,甚至命令司機將賴著不肯走的二小姐拖上車,強迫對方離開這住了二十幾年的家,也強迫對方離開她的視線。

  沒有一句挽留,沒有一聲安慰,她冷酷而堅決的轉過身,不看白縈玥拍打車窗哭喊的身影。

  當她重新回到客廳的時候,一道嫵媚的聲音響起——

  「你真捨得把唯一的妹妹送走?」

  迴旋樓梯上走下一位風姿綽約的中年女子,年過四十風韻猶存,保養得宜的她從外表看來約三十出頭,模樣有幾分神似嬌艷的白縈曼。

  她一下樓便神態慵懶地坐上緹花沙發,腰似水蛇般往椅背一靠,懶懶地斜倚著,一雙媚眼則眨呀眨的,好似一朵牡丹醉春日,引人心火焚身,口乾舌燥。

  不論年紀的話,她稱得上是美女,強烈的美有點不真實,給人一股壓迫感,令人不敢直視。

  「有什麼好捨不得,沒有幫助的廢物留著也沒用,早早除掉省得礙眼。」白縈曼眼底平靜得仿若一灘死水,看不到半點情緒波動。

  「呵呵……說得好,真不愧是我一手調教出來的好外甥女,沒被魔鬼柔弱的外表所騙,知道斬草要除根,不留禍害。」能夠無情無義、踩著別人的屍體往上爬,才是成功之道。

  斬草除根啊……白縈曼看著對方,眼中閃過幾不可察的光,但仍強裝鎮定的說:「話說前頭,這是我的事,我不喜歡別人插手。」

  對面這個叫李玉真的女人,是她母親的妹妹,也是她的親阿姨,為人雖傲慢,但精明幹練城府頗深,是她必須極度小心的人。

  「去!我是那麼心狠手辣的人嗎?她終究和你有一半相同的血緣,我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總要給你點面子吧。」李玉真仰著頭輕笑,模樣輕佻,令人質疑她的話有幾分真心。

  「你能理解就好,其實我也不是質疑真姨的做法,而是不想污了你高貴的雙手,拔掉一根小小的肉刺怎麼需要你費心?」她暗示自己另有安排。

  第1章(2)

  李玉真媚眼一挑,「我只是怕人留著,你終究會捨不得姐妹情,婦人之仁誤了事。」

  「該捨則捨,沒什麼好留戀,她母親奪走我父親,我沒必要對她客氣,不過我父母畢竟剛走,若那傢伙馬上出了事,我也怕落人口舌,這對我以後辦事會很麻煩的。」

  「你能理解就好,你可要記得,你父親根本不愛你,他愛的是他第二任妻子以及她所生的女兒,你本來就是多餘的。」李玉真不斷的說話刺激白縈曼,希望對方搞清楚自己的的立場。

  多餘的……這句話像枝箭,狠狠刺入白縈曼心窩。「我會把自己變得不可或缺。」

  「好,有志氣,沒辜負真姨對你的栽培,不過日月船運那邊你打算怎麼辦?跑了一個準新娘,他們不可能就此罷休。」湛問天「冷面魔獅」的封號可非平白冠上,他不知咬死多少人才殺出今日的一條血路。「早就跟你說把人綁著上教堂不是比較好辦事?」

  「哼!我怎麼可能讓那傢伙真的嫁進豪門,繼續享受公主般的生活!我就是要逼走她,逼得她流落街頭、落魄滄桑!」白縈曼的話越說越大聲,像是真有多少恨藏在心中的樣子。「湛問天的事我會妥善處理,絕不讓真姨操心的。」

  「你能那樣想最好。」李玉真狀似滿意的闔上眼,一指摩挲著艷紅唇瓣。「可不能心軟呀,曼兒。」

  默然點了點頭,白縈曼神色難測地望著窗外壓低的雲層,厚厚的烏雲似要逼近遠處山巒,風雨欲來的窒悶在她肺葉裡燒灼,但她心裡想的是更深沉的東西——

  走遠一點吧,越遠越好,永遠不要再回頭,這裡已經不是寧靜無波的避風港,它充滿算計、惡毒與陰謀,不再是個家。

  小玥,別回頭,快走,這是姐姐唯一能為你做的事了……姐姐知道你不會在乎優渥的生活,不會只想當一隻金絲雀,離開比留下好多了……

  一幢嶄新的別墅位於雙溪會合處,它樓高三層有獨立式車庫,可容納六到七輛高級房車,挑高的客廳約有三米七,中央垂掛著水晶燈飾。

  別墅外觀雍容華貴,卻位處偏僻,四周植木為牆,高聳入雲的大樹是天然屏障,外人從外不易發覺裡面有幢屋子,很適合遺世獨立、不願受外界打擾的人居住。

  從二樓陽台向前眺望是一片一望無際的遼闊草原,四季變化著不同風貌,草木由青翠到枯黃榮衰分明,是賞景的好地方。各式各樣的鳥類在此築巢,有長足的水鳥、小巧可愛的綠繡眼、五色鳥,還有白頭翁及許許多多叫不出名字的鳥兒,它們選擇在安靜的這裡定居。

  風吹過,白芒花搖曳,淡淡的青草香飄進鼻腔。

  當神色倨傲的男子在瞧過四周環境的隱密寧靜後,立刻眉頭皺也不皺的以高價買下這幢人煙罕至的別墅,同日即付了訂金。

  今天則是房屋過戶的買賣契約簽定日,他穿著一身昂貴的鐵灰色西裝,面色漠然地走進房仲公司的招待會所,才剛踏入立即受到貴賓式的迎接,直接進入VIP房商討交屋事宜。

  由於他出手大方,不講也不囉嗦,豪爽地掏出支票,讓中介業者笑得嘴都闔不攏,鞠躬哈腰的極盡恭維之能事,把他奉為有始以來最阿莎力的大客戶。

  畢竟一簽定合約即能獲利百分之五,銷售員對這筆生意不敢輕忽,為了五百多萬的佣金,他的服務熱枕無人能及。

  「杜先生,非常榮幸和您完成買賣契約,很少看到像您這麼優質的客戶,若有需要請您再跟我聯絡,我一定竭盡心力為您服務。」

  「嗯。」點點頭,男人立即就站起身了。

  見他要離去,中介業者也趕緊起身相送。「杜先生,外頭的天色看起來恐怕要變天了,請把雨具帶著,免得淋濕。」

  看了看黑色大傘,男子略微蹙眉地接過,因為全球暖化的影響使得各地氣候變得不穩定,不是乾旱便是洪水肆虐,就連台灣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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