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對了,再來的行程是下午三點,三點你得到東良機構去一趟,這是三個月前跟東良的趙老闆約好的,而且……」花蘋兒拉回思緒,繼續說道。
「花瓶!」
終於,有人再也按捺不住了,如出柙猛獸般的一吼。
「幹嘛?」
一手叉腰,花蘋兒終於停止了連珠炮似的話,抬起頭來,與他面對面、眼對眼。
就是這張臉,這張教他又恨、又無力、又纖細柔美得絕對勝過他所交往過的任何一張女人的臉,眼波流動間,更是萬種風情,柔媚得絕對能勾魂攝魄,雖然身材不像時下名模一樣高挑婀娜,卻也比例均勻,完美得無可挑剔。
但,這也僅是對外表而言,對存在於這副肉體內的靈魂,夏澤野則一點也不敢恭維,尤其是她的神情反應,和那張得理不饒人的嘴。
「你還問我幹嘛?」
如果可以,夏澤野更想直接掐死她,或者把她往樓下丟,應該也是個不錯的想法。
「你明知道我最討厭別人喊我花瓶!」一手叉腰,她勇於與他對峙。
「花瓶!」完全不理會她瞪人的模樣,夏澤野高高挑起一邊的眉毛,嚴俊的臉上閃現暗沉的陰影。「別忘了,我是總裁。」
瞧瞧她的態度,他早晚會失控掐死她。
「那又怎麼樣?不高興的話,你大可把我給辭了!」花蘋兒漂亮的唇線,揚起一抹美艷極了的笑容。
如果他肯把她給辭了,她就從此自由了。
她和夏爸爸、夏媽媽的約定,也會在這一刻結束,她不用再每天看他臉色,過濾他過於複雜的交友情況,每天面對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狐狸精,聽她們嗲聲嗲氣的嗓音,害她每天在地板上掃雞皮疙瘩。
然後,她可以一直住在現在的屋子裡,直到她高興想搬的時候再搬,若是不搬,夏媽媽甚至答應她可以住上一輩子,而且不用付租金。
「你以為我不敢?!」夏澤野轉過臉去,朝著天花板詛咒了聲。
花蘋兒看著他,攤攤雙手,一副「那就請吧!我樂於從命」的模樣。
唉,當初他要不是和父母約定,說什麼要是他將花蘋兒辭退的話,就乖乖地聽從他們的安排,與他們中意的女人結婚,也不會搞到今日這步田地。
夏澤野恨得牙癢癢地道:「你還說你不是花瓶?請問你當我秘書幾年了?這幾年來,你除了排定我的行程之外,你還經手處理過什麼事嗎?成天吃飽飽在公司裡晃,有時上班時間還堂而皇之的拿出化妝品來補妝,外加泡茶、喝咖啡,請問,你不是花瓶,是什麼?」
「夏澤野!」花蘋兒氣得渾身發抖。
這個死男人、花心大蘿蔔,明知她最討厭花瓶這個綽號,他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說!
「請叫我總裁!」他睥睨了她一眼,一副懶得再與「花瓶」交談的不屑神情,轉身朝著辦公室裡邁開腳步。
「夏、澤、野!」他漠視的表現,更教她抓狂。
花蘋兒極難得地跟進他的辦公室,一路跟到他的辦公桌邊,看著他像個無事人一樣,放下手中公事包,穩當舒適地在他的真皮辦公座椅上坐下。
「還有事?」他明知故問,將雙手撐在桌面上,再用手背撐著下顎。
「道歉!」花蘋兒就站在他的辦公桌前,打算來場長期對峙的抗議。
「你是不是沒被男人揍過?」他懶懶地看著她。
奇怪,她為什麼不能像其他女人一樣,對他又崇拜、又愛慕,只要他隨便給抹微笑,就神魂顛倒?
「你要脅我?」她花蘋兒,才不是被嚇大的。
夏澤野瞇起細長的眼,想想時間寶貴,實在不該與她再瞎耗下去。
「隨便你怎麼想,但是下一次,請你千萬千萬記住,在對著我講話的時候,別忘了我怎麼說也是你的頂頭上司、是這家公司的大老闆,別再用你的下巴跟我講話,給一點該給的敬重,用你的雙眼看著我,OK?」
花蘋兒想跟他說,一點都不OK,但辦公室的門板卻在這時傳來了敲擊聲,響過三回後,沒等門內人的回應,外頭的人即逕自推門而入。
「嗨,美麗的花瓶,你也在這兒呀!難怪我在外頭沒見到你。」夏澤野的私人助理江東日,手中抱了一疊資料,腳步輕快地來到辦公桌前。
「別叫我花瓶,再讓我聽到一次,小心我揍你!」花蘋兒遷怒道。
知道他們要談公事了,不管現在她有多麼憤怒,也該先退場。不過,在退場之前,她不忘留下一句經典名言——
「哼!天下烏鴉果然一般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怎麼了?你得罪她啦?」看著花蘋兒氣沖沖離去的身影,江東日將手中抱著的資料放到夏澤野的桌上。
夏澤野聳聳肩,抬起臉來輕吁了口氣,「那個女人為什麼就不能像其他女人一樣?」
「很容易就擺平?」江東日接下了他的話。「還是……崇拜你崇拜得要死,看見你就像蜜蜂見了花蜜一樣?」
呵呵呵,如果這樣,她就不叫花蘋兒了吧?
夏澤野無話可說,不想一整日的心情,被那只花瓶給搞得烏煙瘴氣。「說吧,我們直接進入主題,我要你做的評估和資料調查,做得如何?」
江東日與他的默契極佳,也是他在英國留學時的同學,他攻讀建築和管理,東日則是財經方面的專家,所以一畢業之後,他就把東日網羅到他的公司,名義上是當他的助理,實際上是負責公司整體財務的控管和分析。
「原則上,已經差不多了,但有一部分,我希望能親自去趟上海看過之後,才能更精準地評估。」
話才說完,江東日的眸光很難不被大幅落地窗外的身影給吸引去,因為那人正以誇張的肢體動作,外加高分貝的音調,用力的回應著撥電話進來的人。
隨著他的目光,夏澤野也注意到了。
「那個女人到底又在搞什麼鬼了?」
倏地推開真皮座椅站起,夏澤野眉心間的結擰得更深,三兩步走到門邊,用力的拉開門。
門外的暴吼聲竄了進來,可媲美河東獅吼的音波功,正用能震傷人耳膜的氣力,與電話另一端的人對嗆。
「小姐,你是聽不懂嗎?我才不管你是台灣名模,還是國際名模,總之,你現在給我聽清楚了,本小姐沒空在這裡跟你『哥哥纏』,我們總裁到二OO八年也都不會有空,你別再打電話進來了,否則下一回,我會直接叫你一聲母豬,聽見了沒有?」
叩地一聲,只見花蘋兒似一隻抓狂的刺蝟,憤然將電話掛斷。
「這隻豬,居然敢跟外面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說我是『花瓶』秘書!」她咬牙切齒地哼聲。
見狀,夏澤野又關上門,落了鎖,走到窗邊將百葉簾幕放下,遮去一大片的落地長窗,讓室內終於又安靜了下來。
「看來惹火了我們『花瓶』的人,都沒有好下場!」江東日在後頭偷笑。
夏澤野轉過身來,橫他一眼。「如果可以,我真想親手拎著那個女人,將她給丟出公司去。」
「真的可以嗎?」江東日發出疑惑的聲音,想笑又不能笑地,他忍得很痛苦。「我看,她是全天下,唯一對你的魅力免疫的女人,方才……」
噗地一聲,他終於忍不住哈哈哈狂笑一陣,笑到彎腰、肚子疼,才抬起頭來,挺直腰桿。
「我甚至聽到,她說你是……『豬』!」噗、江東日又笑。
夏澤野的臉色馬上黑了半邊。
「如果不是我爸媽提出那莫名其妙的約定,我早就親手掐死她了!」
眼尾抽動,不,該說是青筋暴凸,血管都差點給氣炸,夏澤野從不知道忍耐是何種滋味,但這位秘書讓他嘗到了。
「所以,你至今不能辭退她,否則就得乖乖地答應你父母的安排,跟他們所選定的女人結婚?」
看著好友,江東日也只能聳肩一歎,為好友哀悼。
「……」夏澤野咕噥了聲,沒人聽到他到底咒罵了什麼,只是一整日下來,他的心情都壞透了!
中午十二點,花蘋兒望著眼前的液晶電腦螢幕,打了一記呵欠,準備下線離網,出去吃飯。
下線,離網?
沒錯,掛網購物,遊走於網路世界和各大購物網中,正是花蘋兒在公司裡,除了安排和擋掉夏澤野的行程、約會,唯一能做的一件事了。
以她T大外研所畢業的學歷,花蘋兒的本事自然不弱,所以在華夏建設工作的這幾年中,每天面對接電話、安排行程,這樣的生活,簡直單純得讓她想抓狂。
由於日子過得太無聊,最近她甚至想出上網拍賣東西的點子,好打發掉她在公司裡的時間。
但,到底賣什麼好呢?
想著,想著,咕嚕一聲,肚子餓的聲音響起,花蘋兒只好暫時將這個問題拋到腦後,關掉電腦,起身拿起皮包就要往外走。
總裁室的門卻在這時打開了,夏澤野出現在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