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也不會在他面前哭!
穿戴整齊後,她調整呼吸,並道:「謝謝你的幫忙。」說完,她一刻也不願待下去,急忙逃離會議室。
她雙眸含著淚水的模樣狠狠地撞進雷佑楠的胸坎,強烈的痛楚害他險些站不穩。
他不是對她的眼淚免疫了嗎?怎麼他會有上前為她抹去淚水的衝動?
還有,他應該為剛才的事感到快樂才對,但是他的心情卻比之前更沉重……不對!那是因為他做的不夠徹底,他要讓她知道錯過他,是她一輩子最大的錯誤。
終於得到銀行的貸款了。齊柏恩邊處理文件邊想,待生產線開始以後,差不多是她功成身退的時候。
這樣一來,她便可以跟雷佑楠畫清界線了。
是的,她害怕再跟他見面,她並不認為自己有能力佯裝跟他相處的那段光陰不曾存在過。
她以為自己來得及收回對他萌生的情愫,以為所有事都會隨著他離去而回到本來的模樣,但是她似乎連自欺的能力也欠缺。每次打開家門之際,她彷彿仍能聞到他專屬的氣味,眼前甚至數度浮現了他咧嘴對她笑的幻覺。
他撒嬌的畫面,他耍賴的模樣,他深情告白的姿態……交替在眼前出現,教她無論怎樣努力,亦不能將他驅逐於心坎。
重重地靠著皮椅椅背,她抬手揉了揉眉心,卻未能消去心底上的模樣。
怎麼會這樣?她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投入情感在任何人身上,但是那自以為堅固的圍牆在毫無預警下被他一下子摧毀了,任憑她如何努力去擺脫他,他就是毫不動搖地守在身邊。
他將她的生活步調全部打亂了,讓弛在不知不覺間變得在意他的存在,可是……她還是沒法子放手一搏。
倘若,他沒有那樣的家世,那麼她或許能說服自己別再理會週遭的眼光,反正只要喜歡不就可以了?
然而,她無法說服自己無視他的隱瞞,因為怕被她纏上了,所以他決意隱瞞身份,那麼到他要離開之時,也不會惹來什麼麻煩。
這跟雷佑樺說的話不謀而合——
他是個大小孩,會投放所有心思於感興趣的事,可是沒有人知道他的興致會在什麼時候消失……
那些動人的情話,也是源於他覺得她很有趣吧?難道不是嗎?一個二十八歲的女人,不單被男人甩掉了,還有著最老套的結局,除了工作之外什麼也沒有的她,就算再不感興趣,難得有男人示好,哪可能抵擋得了?
她知道自己不討喜,沒有任何吸引人的特點,怎麼還是傻傻地為他動心?投放了的情感要如何收回?
即使她告訴自己現在的做法是最好的,可是心坎疼痛得連呼吸也變得困難。
受制於他兄長的威脅,懷疑他的真心,不相信自己可以得到幸福……這一切讓她做出割捨他的決定,只是想到雷佑楠那天冷酷的神情,源自心窩的疼痛就快將她淹沒了。
她當然知道自己當晚說得有多難聽,然而除了那樣做,她根本就想不到任何趕走他的方法,除了羞辱他讓他怒極而去,她還可以怎麼辦?
讓他難過的同時,她也不好受。
這,證明她比自己想像中還要來得喜歡他。
電話內線響起,她回過神來,按鍵接聽。「什麼事?」
「我想提醒齊小姐,中午跟大陸廠商有午餐會,已經訂了飯店的中菜館。」秘書說。
「嗯,我知道了。」掛斷電話後,齊柏恩閉上眼,默默地警戒自己要專心工作,當一切都上軌道以後,她便會辭職,讓時間沖淡一切,如此一來,她的心情一定會回到最初。
她逼迫自己投入工作,然而十多分鐘後,她再次停下來,輕歎一聲,她根本沒有心情工作,所以她提早駕車前往飯店,因為較約定的時間早了許多,她來到飯店內的咖啡廳,點了一杯咖啡。
端起杯子啜飲一口,她翻閱著雜誌,眼角餘光驀地看到咖啡廳入口處的一抹倩影。
她不知道有人可以美得如同洋娃娃,那纖細的身影,楚楚可憐的姿態,大概沒有幾個男人抗拒得了。齊柏恩暗想,不著痕跡地看著對方入內,並背著自己坐於不遠處。她調回了目光,但是下一秒鐘,另一道高大的身影硬生生地擠進了眼底,讓她瞬間瞠目結舌。
是雷佑楠!
他為什麼會在這兒?難道他知道她在這兒跟廠商談生意,故意前來刁難?
這是不可能的,他根本就不知道她的行蹤,所以說,他約了別人?
下意識地垂下頭,深怕被他看到自己,卻又難以自制地偷瞄他,看著他一步一步地入內,心臟怦怦地跳個不停,可是當他越走越遠,她不禁抬頭,眼神跟隨他的身影移動,只見他走向早一步來到的柔美女子,他唇畔掛著微笑,狀甚熟稔地跟女子說了數句後便坐下來。
他此刻的笑容在不久前是她一人獨有,看著他朝別人笑,心坎猛地收縮了一下,強烈得教她不小心碰上了杯子,發出清脆的碰撞聲,並打翻了咖啡,弄得一桌子髒亂。
服務生急忙前來清理現場,齊柏恩尷尬得不斷跟對方道歉。
因為咖啡廳沒有太多客人,所以她擔心自己這邊的騷動會引來他的注意,怕被他看見自己,於是她匆忙要求結賬,在等待的同時,她不斷提醒自己別看向不遠處的他。
儘管如此,她還是按捺不住心情,她想知道他跟那女人是什麼關係。
於是,她偏首望向他,入目的是他替女人撥弄頭髮的情景,並傾身跟對方親吻,重要的是,他黑玉般的眼眸正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剎那間,她覺得四周所有事物都被炸成碎片,眼神對上的那一刻,她窘困得想找個地方躲藏,他眸子內是明顯的得意,說明他很高興被她看到這樣的畫面。
為什麼?他要用這種方法去鞭笞她的心,以報復當日她傷了他?
他成功了,她覺得心臟被砍成兩半,過多的痛感讓她的感官都麻木了,塞了一張大鈔給服務生,她靠著最後一絲自尊離開了咖啡廳。
就算她現在痛徹心扉,她也沒有療傷的時間,只有硬撐下去,繼續衝鋒陷陣,哪怕結局是粉身碎骨,她亦沒能停下來休養。
望著她的背影,雷佑楠美麗的眼眸瞬間黯淡下來了。
「還沒好嗎?」康柔開口。
「呃?」他愣了愣,猛地想起自己以她臉上沾了髒東西為由而湊近。
「嗯,好了。」
從踏入咖啡廳的那一刻,他便看到齊柏恩了,本來就不打算輕易饒過她,只是他還在想該以什麼借口去為難她,竟然給他在這裡逮到機會了。
於是他借臉上沾了髒東西為由靠近康柔,從齊柏恩的角度來看,他跟康柔的確像在接吻一樣。
一如他所料,他這種做法對她來說根本就不痛不癢,她心中從來沒有他的位置,哪管他跟什麼女人糾纏不清,她大概眉頭也不會皺一下。
呵,他為什麼變得如此窩囊?在乎一個不在意自己的女人,他所謂的報復只不過是反覆證明他對她未曾忘懷。
因為身處不平衡的天秤上,他才會一下子摔在地上,看著仍舊高高在上的她,對自己依然不屑一顧。
「佑楠?」康柔叫喚出神的他,在他有所回應才道:「你沒事吧?銀行的事務很忙嗎?那麼佑樺哥是不是也忙得不可開交?」
「原來約我出來是為了探聽別人的事。」雷佑楠微哼,臉上儘管掛著笑,可心臟是止不住的抽 動。
「不是的,他……他都不接我電話了。」康柔低語。
雷佑楠歎氣。「他根本一心要我娶你。」
第9章(2)
「我不要嫁你!」康柔迅速拒絕。
「放心,我也不想娶你。」他回應。「總之,先採取拖延戰術,讓我再想想該怎麼辦。」
總之,他絕不能讓齊柏恩好過!
晚上十點多,在公司忙碌了一整天的齊柏恩沖了個澡,邊擦拭半濕的髮絲,邊坐在書桌前,一手移動鼠標,快速瀏覽一則接一則的新聞,直到鼠標指向——
萬鈞銀行三公子情定飯店王國千金!
她沒能控制指尖不要顫抖,也沒辦法要自己不去按鍵進入相關鏈接,電腦螢幕瞬間變換了,看完圖文並茂的報導後,她合上眼,不住地深呼吸。
原來,歷史真的是一再重複,可悲的是人類從來沒有在歷史中汲取教訓,只會不斷地重蹈覆轍。
而她,再一次體會到男人的無情了。
不久之前才情深款款地對她說出動人的情話,然而全部都是假的,實際上,他早有未婚妻,為什麼還要招惹她?
覺得她這樣的女人很有趣,玩玩亦無妨?這樣一來,便能解釋他何以隱瞞身份,因為他根本從來沒有想過要認真。
她知道自己沒資格抱怨,也不想擺出受害者的姿態,她沒有脆弱到會因為一個男人而自怨自艾。
反正,她早就抱有獨身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