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柔音她……」衛可仲還想幫她說話。
淚水在眼眶裡打轉,謝柔音出聲打斷他的話,「對,我懦弱又愛哭,可是……難道人的力量都只能用堅強和拳頭來表現?在這個社會上,只有勇敢才會被人接受嗎?我也很想像你們一樣硬挺挺的,可我就是這樣,有什麼辦法?後來是衛可仲教會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個性,無論經過多少挫折,那是沒辦法改變的東西,也是我活著的模樣。」
沒想到這隻小綿羊敢在她面前說出這番道理,謝玉燕當場愣住,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我不會放棄的。」說完,她甩頭就走。
因為用掉太多力氣,謝柔音吁了口氣,差點昏倒。
衛可仲扶住她,讓她靠在他的懷裡喘息。
這讓謝柔音想到了初識他吋,她被打倒在地,他英雄般的將她抱在懷裡,溫柔的對她微笑。
他伸出手,輕撫著她的臉。
感覺到他手指上纏繞的紗布摩擦著她的臉,她不由得握住他的手,問道:「你的手到底是怎麼了?」
「明天你就會知道了。」他的語氣好溫柔,親了親她的手背。
她的肌膚第一次與男人又熱又軟的唇辦做如此親暱的接觸,一時之間整個人又癢又麻,她想縮回手,但他不讓她這麼做,反而一吻
再吻。
「明天……明天我要去參加靜學姐的送別會,可能沒有空,你真的不要現在說嗎?」謝柔音被他吻得全身燥熱。
「明天再說。」他溫柔的堅持著。
唉,害得她回到家後,一整個晚上睡不著。
五星級大飯店的宴客廳裡,眾人都盛裝打扮,出席紀文靜的送別會。
有一頭大波浪長髮的紀文靜坐在大大的腳踏式豎琴前,修長纖細的手指輕輕撥弄琴弦,流洩出天籟般的樂音,令人不得不對她的造詣高超感到佩服。
紀文靜有雙深邃的大眼睛,個性還算大方,會照顧學弟妹,但不採取主動,因此身邊的人對她又敬又愛又怕。
謝柔音提早十分鐘下課,趕到宴客廳時,聽到那熟悉的弦音,不由得癡迷了,「靜學姐一定會變成了不起的人物……」
紀文靜停下動作,微微揚動長長的睫毛,淡淡一笑,「謝柔音,你來了?」
謝柔音還是呆呆的,直到身後的好友推她:一下,她才慌張的指著自己,「學……學姐,你……你叫我?」
她和高人一向沾不上邊,靜學姐竟然知道她,而且她…來就喊出她的名字?
「畢業後,過得還好嗎?」紀文靜撫了撫琴弦。
「很好啊!」謝柔音點了點頭。
「沒想到一畢業就有男朋友了,真是意外的收穫。」紀文靜笑說。
她因為唐俊澤忙於校務,沒有新的動靜,也就有意無意的為了他而待在學校多年,沒想到他一從校務抽身,就和剛畢業的謝柔音展開交往。
「我想學長一定是因為太久沒談戀愛,故意找個對象練習的啦!」花兒連忙開口。
「對呀!學長怎麼可能會喜歡她?看,今天學長就沒有跟她一起來,搞不好是女生倒貼男生,才勉勉強強維持關係,更有可能是學長不想跟她一起來,所以就不來了。」珠兒故意這麼說,想要討好學姐。
紀文靜稍稍釋懷,笑問:「是這樣嗎?」
謝柔音不知道花兒和珠兒為什麼要這麼說她,如果她真是一個沒尊嚴的人,也值得她們這麼高興嗎?可是,為什麼人人敬愛的靜學姐出露出那樣的笑容?
其他同學互相看了看,不禁交頭按耳。
「是分手了嗎?」
「肯定是……」
「他們本來就天差地別。」
「也對,像俊澤那樣英俊大方的貴公子,身旁要是配了個唯唯諾諾又不起眼的女孩,的確是不太相襯,就算俊澤不嫌棄,久而久之,也會因為乏味而分手的。」紀文靜綻放寬懷的笑靨。
「我聽說謝柔音最近和一個流氓走得很近,那人在她家的道館打工,我看謝柔音就應該跟那樣的工人在一起才對。」花兒乘勢補充。
「好糟糕喔,人家說愈是平庸的女生愈想勾引男生,證明自己搶手,隨便什麼水準都好,真希望學長快點看清楚她,或許學氏就是因為瞭解這一點,所以今天刻意缺席,不跟她來,藉以撇清一切。」珠兒雙手擦腰,助長聲勢。
一下子,大家都在討淪謝柔音,就連身後的好友們也都不敢幫她況話,謝柔音什麼都還沒有說,竟然就被判了罪。
「那個人……」
一陣喧嘩聲響起,打斷她的話。
「大家是在討淪我嗎?」一個高挺的男人走進來。
剪裁俐落合身的白襯衫,襯托出他壯碩的體魄,上面三顆扣子沒有扣上,露出古銅色的胸肌,筆挺的長褲包裹住池結實的長腿,渾身散發出高尚又狂野的危險氣息。
沒想到衛可仲平常看起來粗魯又沒神經,一旦講究起衣著,竟會如此光芒凹射,震撼每個人的眼光。
這當然是修羅門解散後,在商界另起爐灶,迅速成為商業鉅子的金髮大少黎焰,在自己旗下的百貨公司,親自為衛可仲挑選的。
專櫃小姐一邊摺衣服,邊用狐疑的眼光看著總裁和衛可仲,猜想他們的關係。
黎焰也從沒見過這很少搞清楚狀況的傢伙好好的打扮自己,當他替他完成整體造型,即使早已已晉身上流社會,也閱人無數,還是不禁對衛可仲的迷人程度傻眼。
「有機會當人,為什麼硬要把自己弄成下三濫呢?」他幫他調整領口時,忍不住這麼問。
「原來你平常很鄙視我。」衛可仲恍然大悟。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黎焰驕傲的抽了一口茄,「親愛的,要不要去牛郎店上班?我認識很多大老闆……」
而衛可仲就這麼來到專為紀義靜舉辦的送別會現場。
「這位帥哥,你找誰啊?」珠兒第一個衝上去。
「找這裡面最迷人的女孩。」衛可仲送了個足以電死人的秋波。
「靜學姐嗎?你是她的……」
衛可仲懶得多說,直直往前走去。
在場的每個人都把目光焦點放在他和紀文靜的身上,期待才子佳人,俊男美女能擦山亮眼的火花,這一切就像偶像刷般的夢幻。
坐在豎琴邊的紀文靜知道每個人都以艷羨的眼光看著自己,瞧這令人感到臉紅心跳的危險男子朝自己走米,即使是一向與人保持疏離關係的豎琴大美人,也不禁赧然。
忐忑了一會兒,她決定要展現大方,緩緩的起身。
沒想到那高尚又危險的男子走到距離她五步遠的地方,便停在謝柔音的身前。
「嗨,我最迷人們師父.」他不改頑劣的個性,抬起她的手,在她小手臂印下一吻。
謝柔音雙眼圓睜,感到異樣的柔軟和燥熱。
「你……你今天是怎麼一回事?」猴子穿新衣?她癡癡的望著他。
「因為你喜歡懂時尚、會打扮、開名車、有品味的男人嘛,雖然很不願意,但我很努力的讓自己變成像唐俊澤那樣子,你應該就會喜歡我了。」衛可仲理所當然的說。
原來……竟然是為了她!她不由得深吸一口氣,不可思議的感動著。他收斂自己的粗野和不羈,就因為她說過她喜歡溫文儒雅又有見識的有品味男人,所以他硬是改造自己,變成現在這樣子?她被他的改變弄得不知所措,唉!
「誰說你變成這副德行,我就會喜歡你?」她軟聲斥道,其實快要哭了。
「還要會音樂嘛!」
「別跟我說你要表演周傑倫的rap。」
「才沒那麼遜咧!」
衛可仲伸展一下筋骨,踢了踢腿,拉了拉手,走到中庭的鋼琴旁,硬是把正在彈琴的琴師趕走,然後在鋼琴前坐下。
深吸一口氣,他知道現在正是把這陣子纏著吉他鬼手柳浪,不眠不休學會的三腳貓功夫展現出來的時機。
他寬寬大大的手指敲擊著黑白鍵,一開始先彈幾個音符,然後生澀的一小節一小節慢慢彈奏開來,有時還會頓住或是彈錯,停個一秒想一想,當他停住的時候,感覺憤怒得想要砸毀鋼琴。
跟他相處久了,謝柔音很會替他想,還差點笑出來,聽到一半就聽出是范曉萱的「我要我們在一起」,她收斂起想笑的心情,靜靜的聆聽他彈奏的旋律。
尤其是間奏部分,連續強烈的彈奏方式,形成下停的往上堆的氣勢。
尾音結束,衛可仲總算鬆了口氣,汗流浹背,襯衫都濕了。
「馬的,比打人、殺人還辛苦。」他不自覺的冒出這句話。
全場安靜無聲,聽得出來他是生手,彈的也不是巴哈、蕭邦之類的名曲,而是流行音樂,很明顯的,就是覬察到謝柔音喜歡商業音樂的特殊愛好。
有人說,練琴最好從小時候開始,長大練琴多半只能彈彈簡單的兒歌,而且手指會很痛,可是這男人畢竟還是努力的做了,不知為--何,零零落落的一首曲子彈得意味深長,讓人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