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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千尋

  這些話,她想幾次就受傷幾回,這輩子,她都無法不掛懷。

  「那麼你愛上他了嗎?」

  向晚晚沉默了,但表情讓人明白,那是個失戀女人的哀愁,不必言語就能通透。

  她果然愛上老闆了!就說嘛,老闆是個只能容許成功、不准失敗存在的男人。

  「那你說,既然他已經達到目的,為什麼還要弄這些?」指指滿屋子的花,和她語音信箱裡塞爆的留言。

  「誰知道?他那麼愛演戲,說不定是一時興起。」向晚晚一撇嘴。

  「你不知道金價大漲,每天花幾萬塊去搞個一時興起,會不會太大手筆?」

  「方英雄的腦袋哪裡是正常人能夠理解的?」一個簡單失約被他形容成拋棄,還要她付出代價,這種男人,豈只是狹隘而已。

  「有沒有可能,你聽見的那些話不是他的真心,也許他真的覺得很對不起,也許他根本連自己在說什麼都沒搞清楚。」

  「你還說不是在幫他說話?」她埋怨地看了蜜蜜一眼。

  「我是在分析。不然你說,假設我一天到晚夢想把某個人的錢挖空,好不容易我把錢在存進自己的戶頭裡、好不容易變成億萬富翁,你覺得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是逃跑,還是把錢存回去他的戶頭裡?」

  這是什麼爛比喻?向晚晚沒答話。

  「如果我真的把錢匯回去,對不起,我一定有精神方面的問題,而我確信老闆的身心還算正常,會這麼做一定有其道理,難道你不想弄清楚?」

  「清不清楚又怎樣?反正我們已經沒有交集。」

  蜜蜜不負所托,盡力鼓動三寸不爛之舌,「就當是滿足好奇心吧,和他見個面、搞清楚他的背後動機,他還能把你吞進肚子裡?」

  「他有相當好的說服力,我不想再當一次傻子。」她痛恨在他面前出糗。

  「你寧可把自己弄得要死不活、無心工作,成天在家複習那個男人的可惡?」

  向晚晚反駁她的說法,「我沒有在複習什麼。」

  「少騙人了,明明就一張怨婦臉!拜託,再見他一面,把話談清楚,如果他說得不合意,你就恐嚇他,不准再來打擾你的生活;如果他講得還可以,就決定一下,看要把他留校察看還是說拜拜,決定權在你啊。」蜜蜜說完一大篇,發現她有一絲動容,便加把勁,再賭點狠的。「當然啦,如果你想要快速發財,不理他也是一個好辦法。」

  「這是什麼意思?」

  「就讓他一天一黃金,慢慢給、慢慢送,直到他送累了而你存夠了,自然就不了了之。」

  「你以為我要這些?錯,我不要他的東西。」她怒道。

  「可是到目前為止,你的表現不是這樣。」請將不如激將。

  「我是因為你的關係,怕你被裁員——」

  「我知道啊,可是外面的人知不知道?老闆知不知道?每個人想法不同、角度的方向不同啊。」

  蜜蜜射中她的靶心,笑得很好惡,拍了拍她的手。「反正你來決定,我全力配合,如果你決定給英雄哥一個機會,我自會到他面前邀功,如果你想累積禮物賺大錢,到時候,也別忘記給我一點甜頭。」

  「你真邪惡!」向晚晚氣得跳腳。果然什麼老闆帶出什麼員工!

  環住她的肩,蜜蜜笑道:「沒辦法,你沒發現白雪公主已經絕種了嗎?適者生存,這是個崇拜巫婆的時代,就這樣啦,拜拜!」

  她一離開向家,向晚晚便頹然地縮進沙發裡,想著討人厭的問題。方英雄也是這樣看她的嗎?

  第9章(2)

  ☆☆☆☆☆☆☆☆☆☆  ☆☆☆☆☆☆☆☆☆☆

  方英雄是個與眾不同的男人,別人心情差時,是做什麼都不順利,而他心情差到爆,卻為了早一點回台灣找向晚晚,工作得更賣力,許多鏡頭都是一鏡到底,五月份才殺青的戲,他四月初就把自己的部份完成,包袱款款飛回台灣。

  他不是可以被拒絕的男人,送花送禮物這類事持續上演,在黃金花朵之後,又多了鑽石戒指。

  除此之外,他還找上向媽媽、向冉冉、向秧秧,連那個小毛頭向遲遲都在他的拜訪名單內。

  工作狂把工作丟在腦後,積極在她們身上求證許多事,也同時尋求她們的幫忙協助,漸漸地,向家人一個個倒戈,更多的勸說在向晚晚耳邊炸開,受不了被疲勞轟炸的她終於點頭,同意兩人見面。

  台北街頭,星馬克,落地窗前的咖啡座。

  心情,像十七歲少年,忐忑不安重新回到身上,但他是誰?方英雄呢!怎麼可以在旁人面前示弱?所以,他笑容滿滿地望著對座女生,但仔細看,還是可以發覺他的緊張,發覺他的眼底盛著無數抱歉。

  向晚晚把紙袋推到他面前。「這是什麼意思?代表我是個可以收買的女人?」

  「你把事情想複雜了。」他用大眾情人式的笑臉對她。

  「好啊,那你來講講簡單說法。」

  「你說三顆、三十顆不能讓你在我床上躺平,那我就試試三百顆、三千顆。」

  他試圖開玩笑,她卻立即火大起身,扭頭就走。

  於是方英雄學會,當對手是個複雜女人,就千萬不能把事情弄得太輕鬆簡單。

  他飛快抓住她的手,眸子裡透露出凝重。「我道歉。」

  「你對不起我什麼?沒有,你只是沒搞懂,就是三萬顆也買不到我在你床上躺平!」向晚晚輕蔑地望他。

  「事實上,它們不是買你在哪裡躺平,而是……」低下頭,他再抬眼時又說:「給我十分鐘,十分鐘後,如果你還是決定要走,我不留你。」這次,他不只眼神,就連聲音都帶著沉重。

  她看他半響才坐下,緊繃的表情和他緊繃的聲音一樣。

  他鬆口氣,啜飲一口咖啡,「我說謊。」

  「什麼事說謊?」

  「我的母親沒死,她是受不了寂寞,才離開我父親的。」

  「什麼?」她明明記得……好吧,他解釋過了,他說謊。

  「我知道她家裡是種海芋的,也知道她是獨生女,其他的,全是我瞎編。」

  「你對她毫無記憶?」

  「不,我記得她常把我抱在懷中,坐在靠窗的搖椅裡,一面唱歌、一面哄我入睡,我記得她在離開老爸前曾經對我說:「英雄,對不起,媽媽很害怕寂寞。」我不明白她為什麼要說對不起,因為所有人都害怕寂寞,不是嗎?後來我懂了,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已經決定離開我老爸。」

  「那陣子她經常半夜醒來偷偷哭泣,我問她為什麼哭,她搖著頭說,她的人生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不知道哪來的第六感,我猜,她就要離開我,於是每天上學之前,我都一再叮嚀她要記得到學校接我,直到她點頭,再三保證過之後,我才肯乖乖上車。

  還記得那天,天氣有點陰,雲層壓得很低,把人的心情壓悶壓緊,我在校門口等媽媽來接,她沒來,我惴惴不安、餓著肚子堅持等到她為止,從剛開始的焦急,等到後來的忿忿不平,從懷著希冀等到傷心不已。當時我念小學一年級,只上半天課,我一路等到下午高年級學生放學才死心,知道她不會來了,她沒有遵守承諾,她拋棄我了。」

  向晚晚輕聲問:「從那之後,她再也沒回來?」

  「沒有。我一學會搭公車,就坐往陽明山,找種海芋的農家一戶戶問,我想找到她,想問她為什麼把我當成小狗小貓,說扔掉就扔掉?」

  「你找到她了嗎?」

  他頭一點。「找到了。」

  「她怎麼說?」

  「你可以大聲嘲笑我,因為我連上前認她的勇氣都沒有。我只會憤世嫉俗、不斷拋出問題,為什麼別的阿姨能夠忍受寂寞,就她不行?為什麼別的阿姨把孩子擺在第一重心,她只想著自己?是我不夠好、不夠乖、不夠聽話嗎?為什麼她可以掉頭就走,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狠心……

  我滿肚子恨,恨母親的背叛、恨父親的漠不關心、恨老爸的黑社會背景、恨同學有完整家庭,我卻要在一個阿姨、一個阿姨家裡不斷流浪,我滿臉都是恨,六姨說,她第一次看見我時,感到非常恐懼。」

  向晚晚歎息。原來不是只有她的家庭不完美。

  「晚晚,如果你父母的婚姻讓你學會不信任愛情,那麼我的母親則教會我,害怕被拋棄。

  第一眼看見你,我就被你的氣質吸引,也許是你劉海被風吹起來的樣子,也許是你皺眉頭不理人的模樣,總之我掉入愛情裡,毫無道理地愛上你。

  幫裡見過你的兄弟說,我喜歡你,是因為你皺眉頭的樣子有我母親的味道,剛開始我同意他們的說法,但當我晚上沒有想你就無法入睡,當我一記起你說我沒水準就覺得心臟快要分裂,當我因為你口裡輕輕吐出來的流氓字眼,急切地想要改頭換面……我知道,那絕對不是幾分相似的味道就可以輕易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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