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冰荷掩嘴嬌笑。「我們到底還是姊妹,當然希望姊姊能得到幸福,到時我會讓爹幫你準備豐盛的嫁妝,讓姊姊可以風風光光地嫁人。」
「那就先謝謝妹妹。」瀲灩依然不為所動。
傅冰荷心中暗惱,就是討厭她一副端莊優雅的姿態,不哭也不鬧,真是氣死人了。「那我就先走了,姊姊若是要找我,我就暫住在戶部尚書江伯伯的府裡,江伯伯和爹是八拜之交,知道我要來京城,還特地邀請我去府裡作客,他的公子姊姊應該也認識才對,若不是大娘碰巧過世了,說不得姊姊已經嫁進江府,不過這會兒……」
說到這裡,傅冰荷上身微微向前,又妒又恨地警告道:「這個男人我要定了,姊姊可別跟我搶。」
末了,傅冰荷裝作若無其事的在丫鬟的陪同下步出廳外,走了兩步,又回頭望了一眼,那眼神透著強烈的恨意,心儀的男人居然說想娶的是姊姊,不可能接受她,這可是奇恥大辱。
「哼!只要你死了,就再也不會跟我搶。」對!這真是個好主意。
而在屋內的丫鬟正替主子打抱不平。「真是氣死人了,二小姐實在太過分了……大小姐怎麼都不生氣?」
瀲灩語帶輕嘲。「生氣有用嗎?對著她叫罵,只會順了她的心罷了,她就是想看我哭,看我難過……和她當了十幾年的姊妹,還不瞭解嗎?萍兒,去將染好的布疋拿給管事,要他立刻帶回嚴府,交給小舅舅保管。」
「為什麼?」丫鬟有些不解。
「為了以防萬一。」從小到大,只要自己喜歡的,這個異母妹妹就會想辦法搶過去,若是搶不走就乾脆毀掉,瀲灩已經學到不少教訓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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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真的打算帶那位傅大小姐一起走?」
這句話烏都裡老早就想問了,說話的當口,還不忘跟緊走在前頭的主子,就怕被人潮給衝散了,皇宮附近的夜市每每要到三更天才會結束,除了酒樓飯館人聲鼎沸之外,最多的就是「勘宅」,也就是所謂的流動攤販,專賣各種雜貨。
見滕冥居然專心地挑選攤子上的胭脂水粉,烏都裡嘴巴差點合不上,好半天才找到聲音。「她看起來很嬌弱,只怕還沒到螭日國,已經熬不過大漢的嚴酷氣候,更別說適應了。」
拿起一盒胭脂,滕冥先問了販子價錢,便掏出銀子買了下來。「你錯了,她可是比你想像中的還要堅強勇敢多了。」
「她並不適合王爺。」烏都裡還是這麼認定。
滕冥將胭脂盒收好,回頭一瞥。「你對她有成見?」
「不!」他試著保持客觀的角度來看。「依王爺目前的處境,和接下來將可能面對的情況,即便是女人也要能夠承受得起壓力,而不是需要大家來保護,那只會變成王爺的累贅。」
粗擴的男性嘴角扯出一道寵溺的笑意。「我不需要她和我並肩作戰,只要她在我身邊就夠了,我的女人我自己會保護。」
「王爺對她動了真心?」烏都裡從沒見過主子這麼呵護一個女人。
「她會是我的王妃。」這句話已經說明了一切。
「王妃?」烏都裡目瞪口呆。
「她是唯一讓我心動的女人。」
說完,滕冥又來到賣玉的攤子前,挑起女人用的梳子,烏都裡太過驚訝,差點被自個兒的口水給嗆到。
「她會喜歡哪一把呢?」滕冥實在拿不定主意,從來沒有想過要買這些小東西來討好女人,這還是頭一遭,最後挑了其中一把,付過了帳,將它收進懷中。
「王爺打算幾時動身回螭日國?」烏都裡認為那位傅大小姐是位好姑娘,只不過私心裡還是希望主子將來娶的對象是本國的女人。
兩人已經離開喧嘩的夜市,往南大街的方向走去。
滕冥沉吟了下。「再過幾天吧。」
主子都這麼說了,烏都裡也不便再多問。
當他們來到了南大街,就在快要接近瀲灩居住的宅子前,走在前頭的滕冥倏地停下腳步,瞇起銳眸……
「王爺?」烏都裡起先不明究理,當他順著主子的視線往前看,霎時明白了,就見個鬼頭鬼腦的男人在大門外徘徊不去,形跡相當可疑,待發現有人注意,便作賊心虛地跑了。
滕冥臉色一沉,命道:「跟著他!」
「是。」烏都裡才要去追,就聽到宅子裡傳來驚聲尖叫——
「失火了!失火了!」
不用叫門,滕冥將大門一腳踹開,衝了進去,果然在前廳的角落已經冒出黑煙,連幾間客房也有火苗竄起。宅子裡的幾個家丁和丫鬟,則是忙著舀來井水趕緊撲滅火勢……
「烏都裡,你去幫忙滅火……」他厲聲交代完,自個兒便衝向繡樓,乍見房外已經燃起熊熊的大火,讓他的心跟著往下沉。
「大小姐……大小姐……」丫鬟在外頭嚇得又哭又喊。
「瀲灩還在裡頭?」滕冥抓住她問。
丫鬟早已嚇得雙腿發軟,怎麼才去茅房回來就看見到處都是火。「滕爺,求求你救我家大小姐……快救救她……」
「讓開!」滕冥又踹開了房門,不畏火勢的衝進屋內。「瀲灩!」
瀲灩縮在角落,機警地取來濕布摀住了口鼻,模模糊糊中聽到他的叫聲。「滕……咳咳……我在……」才想要出聲,她馬上被煙嗆到。
不想死……她不想就這麼死了……真的好想……好想跟他在一起……好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滕冥……咳……」瀲灩靠著這股毅力爬起身來,她不停地告訴自己,她不想死……
雖然聲音很小,不過他還是聽見了。
「待在那兒別動……我馬上過去……」
瀲灩掩著口鼻等待著,就聽見黑暗中一陣辟哩啪啦,模糊之間,一道高大的身影朝她衝了過來,知道是他,她喉頭一梗,心情無比的激動,再也顧不得什麼矜持,情不自禁地撲了過去。
「你的主動真讓我受寵若驚……」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投進他的懷抱,讓滕冥忍不住咧開大嘴,樂不可支。
她好氣又好笑,在這個節骨眼裡,他還有心情開玩笑。
「快……快出去……咳咳……」被煙一嗆,她忍不住咳了起來。
倏地,滕冥將她打橫抱起,回頭往外衝,不過此時火勢蔓延得很快,繡樓的屋頂都快塌了,不斷有瓦片落下……
滕冥用自己的身軀密密地護住她,不讓她被火舌燒到。
「滕……」瀲灩胸口窒了窒。
他將她攬得更緊,用肩頭撞開擋路的東西,終於逃到門口,外頭的人以為他們沒救了,見他們出來,個個喜極而泣。
「大小姐……」丫鬟哭哭啼啼地遞來濕手巾。「真是太好了……嗚……」
瀲灩深吸了幾口新鮮的空氣,臉上依然餘悸猶存。
「我沒事……」秀眸望向正在指揮家丁將剩餘的殘火撲滅的高大男人,想到他用自己的身體護住她,她的胸口恍若被什麼給漲得滿滿的,快要爆炸了似的。
「有沒有受傷?」滕冥又踅了回來,關心她的狀況。
她瞥向他的兩條手臂和肩膀,衣服上有著燒燬的痕跡,露出一片灼傷的皮膚,全都是為了救她才這樣,讓她的心頭陣陣泛疼。「受傷的人是你……萍兒,快去把藥箱拿過來。」
「這點傷算不了什麼。」他滿不在乎的。
丫鬟速速地取來了藥箱。
「我幫你上藥。」瀲灩接過藥箱,打開蓋子。
滕冥嫌太麻煩了。「真的不用了,這種小傷我還不看在眼裡,過幾天自然就會好了……」
「叫你過來就過來,少囉唆。」她板起秀顏斥道。
他呵呵笑著。「從來沒有女人敢這樣凶我……要不要我把衣服全脫了,比較方便你上藥?」
瀲灩故意抹得很用力。
「呃……」他齜牙咧嘴地悶哼。
噗哧一聲,瀲灩忍俊不禁地笑了。
他嘿嘿地笑著。「你還真捨得這樣對我……小心我會加倍還給你……」最後一句是用只有兩個人才聽得到的聲量說道。
瀲灩小臉一紅,嗔道:「另一隻手臂給我。」
「一隻手臂算什麼,整個人都可以給你。」他還在賣弄嘴皮子,換來瀲灩故意一抹。「哇……」這次真的叫出來了。
「真的很痛嗎?」她佯裝無辜的模樣。
「不、不痛,一點都不痛。」滕冥疼得咬牙切齒,又不能承認,還真不能小看有仇必報的小女人。
瀲灩在心底偷笑,放輕了力道,幫他上藥。
這一切都看在烏都裡的眼裡,雖然早就看出來這位傅大小姐在主子心目中的地位,如今看來不只如此,就像中原人常說的一句話,英雄難過美人關,在她面前,就連主子這麼剽悍威猛的大男人也得臣服在石榴裙下了。
「大小姐,火全都滅了。」家丁前來報告。
她說了聲:「辛苦了」。
「除了這座繡樓全都燒光之外,其他部分反倒損壞不大,這放火的人恐怕另有目的,因為只有你住的這間繡樓燒得最嚴重……」說到這裡,滕冥剛毅的臉龐倏地住下一沉。「對方是衝著你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