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她做不出來嗎?二姐可是連雪姨娘都能狠心踢開。」周盈瑞一臉愁色。
小青不知道二姐的手段,只要能達到她的目標,她什麼人都能犧牲,即便是殺人滅口也在所不惜。
「周側妃不妨告訴王爺,由王爺出面處理。」新來到周盈瑞身邊的洛錦已逐漸得到她的信任,洛錦長相一般,是那種在人群中一站便被隱沒的人,不甚出色,但識字,往往一針見血點出真相。
「不行,不能告訴王爺,他不會相信……」二姐善於扮柔弱,裝出賢良婉約的和善樣,讓人深信不疑她的良善。
若非她死在她手中一回,否則她也看不出隱藏在紅顏下的蛇蠍心腸,如毒蛇一般等著狠狠咬人一口。
如果一一姐是衝著她來,她還能硬氣地為之一拚,憑著她後頭的謹妃和公主,只要不被二姐捉到錯處,誰也奈何不了她,即使是名正言順的王妃也不能平白無故惡待側妃。
可天高皇帝遠,遠水救不了近火,一旦把夏姨娘扯進來她便沒轍,只有坐困愁城的分。
有簡氏在的周府她無法插手,護不住夏姨娘,若是周盈雲添事地在簡氏面前多說兩句,那麼夏姨娘更別想有好日子過。
這便是她憂心忡忡的事,為人子女者不能為父母分憂反而添亂,她實在太不孝了,有負親恩。
「什麼不相信,你有事要告訴我?」誰欺負她了,怎麼眉頭深鎖,抑鬱不歡的模樣。
看著大步走來的寧王,周盈瑞起身相迎。
「王爺不用陪駕嗎?不是說下個月初三要到皇場圍場狩獵,皇上要先考較你們的箭術。」每年的例行公事,一眾皇子和皇親國戚,以及皇上較信重的大臣,除了幾名妃子隨駕外不會有女眷同行。
陸明貞是例外,因為她是公主,皇上最寵愛的女兒。
「不要顧左右而言他,我要聽實話。」陸定淵一揚手,小青和洛錦低著頭退出,屋內只剩他們兩人。
周盈瑞強顏歡笑的輕扯他袖子。「哪有什麼實話、虛言,不就和幾個丫鬟閒聊衣料香粉的,全是女人家的尋常事,你不會感興趣。」
見她不敢直視他,眼神飄移地避開他的注視,他曉得她有事瞞著她。「小瑞兒連我都不信了,真叫人傷心。」
「王爺,我沒有不信你,真的只是無關緊要的小事,我思忖個兩天一定有辦法解決。」天無絕人之路,不能事事只想著依靠別人,王妃也是人,不可能全無弱點,能隻手遮天。
「唉!自個兒的女人有事卻不肯找我,我是不是太沒用了,連點小事也會將我難倒,身為男子的尊嚴蕩然無存,我這寧王做得沒意思,不如還給父皇。」他故作沮喪的感慨。
「王爺……」周盈瑞捂著嘴差點笑出聲。
「算了,算了,別理我,我心痛肝也痛,胸口的硃砂痣也跟著痛起來,你快幫我瞧瞧。」察覺她心中藏事的陸定淵拉下王爺身段,又哄又騙地拐面帶愁色的小女人放下心事,全心依賴他。
女人如花,需要嬌養細護。
男人是草,任意踐踏,踩倒了又自個立起來。
看他「自怨自艾」的咳聲歎氣,周盈瑞好笑地露出八顆白牙。
「王爺,你胸前沒有硃砂痣。」
「瞧!被嫌棄了,本王太好脾性了,才讓你耍脾氣跟我鬧,周氏,還不速速招來,省得皮肉遭罪,十幾個大板打下來準叫你血肉模糊。」
一張板起來的凶臉著實嚇人,若有孩童路過,或是膽小的下人瞧見了,十個有八個嚇得不敢動彈,有如見了閻王老爺,不寒而慄,另兩人則是尿濕褲子,抖著腿含淚。
不過見慣了寧王的凌厲、懾人威儀,不驚不懼的周盈瑞倒是感動,為了逗她開心寧折英雄腰,把王爺的顏面擺在一旁,讓她動容得心都暖了起來。
「其實也沒什麼,只是嫁入王府多時,頗為想念生我的姨娘,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有沒有被嫡母罰禁足。」她隱晦的說著生母受制於人的處境,嫡妻欺凌妾室並不少見。
「禁足?」。他挑眉。
又不是無知稚童,其女已是人妻,還是顯赫的寧王側妃,生母出身雖不高也該是知事懂禮的婦人,嫡妻縱然是一府主母也要賣王府幾分面子,怎敢私下軟禁他半個岳母。
其中必有內情。
看了看王爺平靜的臉色,她神色凝重的透露。「我和王妃姐姐雖然同是周府女兒,但一向走得不近,她非嫡母所生卻親如母女,嫡母不一定對她言聽計從,可王妃說的話她很少反對,總是稱王妃姐姐是她的貼心小棉襖。」
貼心小棉襖?他冷嗤。「你是說王妃在簡氏身側煽動,讓她對你生母不利,這是控制你的手段?」果然只會使卑劣伎倆,先打人臉再給一粒甜棗,若有不服再取出棍棒,打到對方無力反抗為止。
「你相信我?!」她瞠大眼,一臉訝然。
陸定淵面露柔情地輕摟嬌軟細腰,以鼻尖磨蹭秀巧瑤鼻。
「你是寧願暗吞苦淚也不願向人訴苦的人,若非被人逼得無路可退,你怎會豎起尖剌,情勢所逼,你不得不強硬起來,我看了只有心疼,想當你一生的依靠。」
「王爺,你……」一聽他溫柔憐惜的話,她眼眶含淚。
「叫我的名字。」他聲音輕柔得讓人化成水。
「王……定、定淵……」紅著臉,她眼底的淚水似晶瑩露珠,閃動著五彩炫光。
「我的小瑞兒,勿驚,這事不用掛懷心上,周府簡氏動不了你姨娘。」親如母女是吧!利益當前,他倒要看有多親。
「真的?」她有些懷疑。
「還沒人敢質疑本王。」他佯裝不悅的瞪人。
「那你要怎麼做?」心頭一放鬆,周盈瑞喜孜孜的咧嘴笑,渾然不覺自己整個身體偎入寧王懷中,惹得那雙盯著她瞧的黑瞳閃著熾熱情慾,似要將她一口吞下。
「過幾日便知分曉。」他吊著胃口。
「過幾日?」他真有辦法讓二姐不再鬧騰?
「不過先辦點正事。」他笑得像要吃掉雞的狐狸。
「什麼正事……啊!我的抹胸……」他什麼時候抽走的,太羞了人,大白天……叫她怎麼見人。
「滅了我被你挑起的慾火。」他頭一低,含住嫣紅朱唇,雙手順勢撫上柔軟的渾圓。
身一覆,情慾正熾。
周盈瑞真正的感受到這位身居高位的王爺對她是有情的,並非她單方面的付出,她內心頓時豐盈,滿是感動。
重活了一回,她真的等到了他的回應,她的愛不是投入湖心的小石,消失無蹤,而是被人收藏著,放入心底,叫她如何不歡喜,滿心滿眼的只有肯珍惜她的男人。
在嚶嚀嬌泣中,美目流下兩行快活的淚水。
三日後,周府。
「什……什麼,怡郡王要選妃?!」
不知是高興還是興奮過了頭,周御史夫人簡氏雙頰浮起不尋常的紅,雙目睜得又圓又大,好像不敢相信天大的好事會砸在頭上,她既歡喜又有幾分不確定,一張闊嘴張得大大的,怎麼也闔不攏。
天上掉芝麻都不會被她撿掉,何況是這麼大的餅,會不會噎死呀!有沒有人會來搶,真是擔憂。
陸明貞歎了口氣道:「是呀!本來前些年就要迎親了,可是我那無緣的嫂子是個沒福氣的,命格太輕承受不起,早早去了菩薩座前修仙,要不然也不會到了這年歲還來挑人。」四皇兄太缺德了,坑人也不能坑到五皇兄頭上。
怡郡王是當今聖上的五子,因為生母是宮女出身位階不高,僅封了才人而已,而且只被寵幸過幾回,並不受寵,無得力家族護佑,因此品階是略遜王爺一階的郡王。
「那公主的到來是……」簡氏不敢笑得太明顯,眼角笑紋足以夾死飛過的蚊子。
一身公主正服的陸明貞明麗地一笑。「也沒什麼,陪本宮的小皇嫂回娘家探親,順便看看周御史府中有無品德端良、秀外慧中的待嫁閨女,年齡大約在十三到十七歲。」
「有有有……我女兒……咳!小女盈彩年十四,知書達禮、品貌皆秀、熟讀四書女誡,待字閨中仍未議親。」她喜得眼瞇瞇,有些失態地差點站起身,向公主叫賣……是推薦自己的親生女兒周盈彩。
「是嗎?聽起來似乎不錯。」她品了口茶,一托香腮,「小皇嫂,本宮沒見過你這位嫡妹,是好是壞也不能任憑別人說了算,你為人向來不偏不倚,你來說說週四小姐哪裡好,讓本宮參詳參詳,畢竟是郡王妃,馬虎不得。」
陸明貞是愛鬧的性子,這次會出面,一來是幫幫與她交好的小皇嫂,讓其生母不受嫡妻欺侮,二來是受四皇兄差遣,以真真假假的話語糊弄周夫人,考驗她和寧王妃是否母女情深!不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會離心。
有好玩的事她怎麼可能不來湊熱鬧,不就是說幾句似是而非的話,端端公主的架子,她本是公主,做起來順手,眼尾輕輕一睞就有高貴的皇家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