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天驥游那個可愛到爆,卻連看上一眼都得付錢的寶貝兒子,福公公心頭火熱,趕緊將蓮花指改往右移。
「那就這一位吧,姜太尉的獨生女,此女自進殿到現在,臉上就沒停過笑,五官清甜,身材窈窕,眼神嬌嬈,嘴角還有顆小紅痣,端的是風情萬種……」
「你當我現在是上妓院裡挑花娘嗎?」
那倒是!福公公心虛抹汗,重新再挑。
「那麼就祖丞相的外甥女,猶如小家碧玉般的清秀閨女……」
「登不得檯面。」
「張將軍的妹子,磊落大方,性格率真……」
「我不喜歡和說話太直太沖的人在一起。」
「那就……」
接下來福公公口水都快說乾,幾乎將六十位秀女全輪過了一遍,卻見他家大皇子個個都能挑出人家的毛病,除了搖頭還是搖頭。
「沒關係!」福公公強逼自己打起精神,僵著一臉快抽筋的笑容,「這一批的都沒看上眼,咱們再看下一批。」
「你讓她們都回家去吧。」
馬希堯淡然作聲,赫然立起,舉步準備離去。
「大皇子,您不再多看看、多瞧瞧嗎?」算奴才求您吧!福公公那原是僵掉的笑容,眼看都要轉為哭容了。
「不了,別再浪費大家的時間了。」
不再多說一字,馬希堯踏步堅定離去,拋下一屋子與福公公大眼瞪小眼的美女。
唉!馬希堯邊走邊歎息,沒想到還真讓他那無緣的大哥給說中了。
天驥遊說他就算再如何強迫自己去試著接受其他女人,但早已在心頭根深柢固的情絲,卻是不會容許他這麼做的。
情難自已,心動無由抗拒。
他頭一回在樹上看見那個小女人時,他的心,就已不再是他自己的了。
所以他才會在見到各色各樣的美女時,全都像是瞧見了樹樁。
也才會在還未能弄清楚飄飄的感情,是否已由別人轉回到自己身上時,依舊惦記著她不放。
再去試一次吧!他告訴自己,在她恢復記憶之後,兩人重新來過一次。
這次他會以馬希堯的身份去追求她,去愛她,而不需再委曲求全地頂著別人的影子。
伸手至懷中,馬希堯拿出天驤游帶著妻兒臨走前,交給他的彩色絲環。
天驥游當時是這麼說的——
「找到飄飄時,記得把這條絲環交給她,姣兮當日跳進水裡就是為了撿這玩意兒,她聽說這玩意兒能為人帶來幸福,她跳入水裡是為了想幫飄飄撿回幸福。我這傻娘子總覺得對飄飄過意不去,再加上她知道我疼這小師妹,為了想讓我安心,總是將能讓飄飄得到幸福視為首要之務,姣兮認定你是那個能為飄飄帶來幸福的男人,所以讓我把這東西交給你,並祝你們能早日把心結解開,長相廝守。」
馬希堯盯著絲環,好半天後才擠出話來。
「我不保證能讓她如願,但我必須說,你有一個很懂事的好妻子。」
天驤游拊掌大笑。
「沒錯!那個天底下最懂事的已經讓我給娶走了,所以兄弟呀,你也只能將就那個天底下最不懂事的了,不過不懂事歸不懂事,換個角度想,也能算是一種生活樂趣,只是心臟得練強點,因為你得每天接受她給你的驚喜。」
一番玩笑話言猶在耳,沒想到他還真讓天驥游給料到,眼裡再也看不進其他女子,非天飄飄莫屬了。
馬希堯仰天長歎,也該是它放下身段,拋開自尊,去向那小使壞精求和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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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希堯騎著絕影,縱馬奔馳。
這一次少了個搗蛋鬼在旁拖延,他只花了不到兩天的時間就到了烏龍觀。
只是等他來到觀前時,便愕然的瞪大眼,也不過才相隔數日,這烏龍觀竟已被改了名。
懸掛在門楣上的鑲金牌匾,上面的「龍」字被撬去,改安了個「賊」字上去,登時讓「烏龍觀」變成了「烏賊觀」。
不但被更名,就連上回他來時那些熙熙攘攘的香客也都不見了,幾扇髹漆大門不見影子,台階上有群正忙著粉刷修繕的小道士,以及一個雙手抱頭,愁眉苦臉地坐在台階上的胖道士。
認出了是仁慈,馬希堯翻身下馬踱近。
胖道土抬頭先是眼神大亮地喊了聲:「游兒!」但看到馬希堯搖頭後,眼神立刻黯下,再度愁眉不展。
「道長,這是怎麼回事?」
烏龍觀被改成了烏賊觀,告訴人家裡頭住著一群賊?哪個香客還敢上門來當冤大頭?
「唉!一言難盡,總之是世道不佳,妖孽橫行哪!」
「知道是何方來的妖孽嗎?」
仁慈懶懶地以手扇風,沒好氣道:「外頭的妖孽哪有這種本事?還不就是那個咱們自個兒家裡養出的小妖孽!」
終於明白了眼前一切是誰的傑作後,馬希堯在仁慈身邊坐下,眸底有著同情。
「飄飄又給您添麻煩了?」
「何止是麻煩,這丫頭這次回來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對,比往常更加惡劣!原先咱們瞧她恢復了記憶,還興匆匆地幫她辦了個『飄飄重生宴』希望她經此教訓後能體會到家庭的溫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再使壞,卻沒想到……」
回想起當日之事,仁慈臉上餘悸猶存。
「這鬼丫頭一臉感動,淚眼汪汪地跟我們敬酒,說是謝謝大家,哪知她在酒裡攙進了巴豆及睡藥,讓咱們大夥全擠在茅坑裡三天三夜出不來,拉完了睡,睡飽了再拉,臭氣沖天,人人無語,只能淚眼以對,慘況直比人間地獄!」
馬希堯在腦海裡想像著那個畫面,鼻端彷彿真嗅到了臭氣。
「三天三夜後,等咱們終於有力氣爬出茅坑,卻見不但是道觀大門讓她給拆去賣掉,脾匾上給改了名字,她還把神壇上眾神明的塑像或添上鬍子,或抹黑牙齒,或戴上眼罩,弄得神不像神,個個像鬼,將信徒全都嚇跑,尤其是那尊以驤游的模樣雕塑成的商神,還被她給扛到觀外,套上紅肚兜,抹上紅胭脂,頭頂插紅花,腳踏臭狗屎!」
再也忍不住了,馬希堯噗哧一笑,立刻得著了仁慈的一記大白眼。
「笑?你居然還敢笑?虧我當日還想著你就算沒本事改變她,至少能將她給控管在身邊,這世上我只看過她怕兩個人,一個是她大師兄,一個是你,怎知你這小子還真是叫我失望!」
斂起笑容,馬希堯輕咳開口。
「道長知道飄飄此時人在哪裡嗎?」
就算是為民除害吧!他現在愈來愈想將這壞丫頭綁在身邊,省得她日後因為惡作劇過多,招來天怒人怨,被人報復,甚至是像她那回的誤喝忘情湯,而自食惡果。
因為愛她,所以他心甘情願承受她使壞的一切,只求她能平安無事。
仁慈沒好氣地擺擺手。
「這丫頭壞透了,將觀裡給鬧成這個樣子猶嫌不夠,還跑到她二師兄、三師兄那裡使壞,鬧得人家雞飛狗跳、人仰馬翻,苦不堪言。去!若非這丫頭是神人托付給我們的任務,我和她大師父早就『大義滅親』將她綁送到官府去了,至於此時她人在哪裡,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求神拜佛,要她別再回來尋我們晦氣了。」
雖說仁慈並不在意養出個被人怨聲載道,又邪又壞的徒兒,但前提得是,那遭到凌虐的對象可不能是自己呀!
「馬大哥是來找我家小師妹的嗎?」原本幫忙整修大門的天養,在瞧見和二師父說話的馬希堯後,便過來打招呼。
馬希堯點頭。
「你不怕讓她給纏上?」那可是人人敬而遠之的使壞精喔。
「我喜歡……」馬希堯想了想後,坦白開口,「讓她給纏著不放。」
天養眸中出現了濃濃的欽佩及惋歎,惋歎著這樣一個大好青年,腦子卻給燒壞了。
「馬大哥,若按佛家的說法,你還真是個地藏王菩薩,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哪,成全你吧。」他遞給馬希堯一張紙,「這上頭寫著的正是小師妹最近在忙的事情,你拿這個就能找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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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捉著天養給他的「入幫申請表」,馬希堯來到了一間破廟前。
破廟外頭掛著一塊搖搖欲墜的木招,上頭寫著「混世惡人幫成立大會」。
這丫頭!
馬希堯無奈的搖頭,如果他再晚點來找她,難道她真要去當個女魔頭?
當個使壞精已經夠讓世人傷透腦筋,她居然還想升格當混世惡女?而且還組團成幫,就為了那日他罵她是惡女,她就非要當個惡女給他看嗎?
馬希堯在廟門外讓個身著乞丐裝,蓬頭垢面的小女丐碗兒給攔了下來。
「喂喂喂!你穿這樣不符我們入幫規定,回去換一套再來。」
他淡嗓請教,「那我該怎麼穿才對?」
「按我家幫主的意思,要穿得愈是驚世駭俗,愈是醜怪可怖,愈是怪誕離經愈好,你穿得像個正人君子,那不是明擺著來砸咱們招牌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