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詒抓住她的外衣,便要猛力扯開。
「不要!」鄭敏之楸緊他的手,忍不住哭了。
她哽咽啜泣,不願他察覺事實。
見她落淚,段子詒心疼了,那頭只想攻擊的獸不見了,俏皮和善的段子詒又回來了。
「傻瓜,哭什麼?」他低頭親吻她的眼皮,吮去她的淚。
這曖昧的舉動,讓鄭敏之傻住。
沒想到他接下來的話,才真讓她錯愕得連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以為我不曉得嗎?你,鄭敏之,其實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
不知自己愣了多久,鄭敏之才從喉嚨裡擠出話來。
「你……知道?」
「知道。」段子詒已經厭煩了假裝。
「你怎麼可能知道?」鄭敏之幾乎尖叫。
她一直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以前也從未被人發現過,甚至,連她的父親都早已忘了,自己生的是女兒。
「怎麼可能不知道?」段子詒冷哼。「你所有的一切,都像個女人,我一開始只是懷疑,後來才親自證實。」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大約你來不到一個月,我就發現了。」
那麼早?而他竟能裝得好像完全不知情,鄭敏之不由得為他深沉的心機,感到駭然。
「那你是……怎麼發現的?」鄭敏之最想知道這一點。
「我想,你還是不要曉得比較好。」
第7章(2)
鄭敏之一聽,面頰倏然爆紅。
他該不會偷窺她沐浴更衣吧?
「好,我承認我是女人……你可以讓我起來了吧?」段子詒一直壓著她,身上的熱度不斷傳到她身上,烘得她不自在極了。
在她以為兩人都是男人時,這或許不算什麼,可一旦清楚,原來對方知曉她是女人後,那這樣的姿勢,就忽然變得很曖昧,很教人想入非非。
「放開你?」段子詒輕哼。「你可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我怎麼可能放開你呢?敏之。」
「我早想像這樣……」他吻住她的耳,輕輕撕咬。「吻你、抱你、一口一口把你吞吃下腹。」
他的氣息在她耳邊輕吐,沙啞的低喃聽起來像是愛撫。
打小以男兒身長大的鄭敏之,幾時曾接受過這樣的調情?她早已禁不住全身輕顫、虛軟無力。
掠奪的大掌,開始得寸進尺,輕解她的衣衫。「我早想扒掉這身討厭的男裝,我喜歡你穿那件紅梅白衫的模樣,好美。」他回味無窮地想著。
「你……你果然偷看!」鄭敏之羞得面紅耳赤,瞠圓的眼,直瞪著他。
「那叫欣賞。」段子詒恁地厚顏,對自己的偷窺行徑,毫不羞愧。
「你……你一直都知道我是女人,所以才故意說那些話、做那些曖昧的舉動,還逼我脫衣與你泡暖泉?」他好惡劣!
「誰讓你欺騙我,讓我以為自己染上斷袖之癖,喜歡上一個男人?」他只是讓她自嘗苦果罷了。
聽見段子詒喜歡自己,鄭敏之粉頰暈紅,心裡不中用地生出甜蜜。
他喜歡她……他說喜歡她!
「小敏兒,你明明是個美麗的女人,卻用這身醜陋的衣衫遮掩你的美,不覺得暴殄天物嗎?」他挑開她的外袍,扔到一旁,接著又要剝下同樣濕透的中衣。
「不要……」鄭敏之急急抓住他的手,想喝斥,卻酥軟無力。
「要!為什麼要拒絕我?我有多想要你,你明白嗎?你可也曾像我這樣,渴望過我?」
「我……」鄭敏之確實偷偷幻想過。
男女情慾,究竟為何物?被他擁抱,又會是什麼感覺?
在外,她只能以男兒身示人,這樣的她永不可能有成親生子的機會。
這興許是她唯一一次、親自體驗情慾的機會,要放棄嗎?
只猶豫了一會兒,鄭敏之便做了決定。
她不要帶著遺憾就此老去,她想體會,與男人肌膚之親,到底是何滋味。
察覺到她原本僵硬的身子變得柔軟,段子詒露出得意的笑,知道她已屈服了。
他輕輕褪去她單衣,而單衣底下還有層挑戰—她用來綁胸的束帶。
他這人向來沒耐心,要他一層層拉開那不知有多長的綁帶,他可不願意。
於是他投機地取出隨身小刀,輕輕一挑、劃開,綁胸帶便如白色花辦般散落。
他渴望已久的動人曲線,赤裸裸地呈現在眼前。
「你好美……」在綁胸之下,沒有接受過陽光洗禮的肌膚,白似初雪、柔若凝脂,美好得使人讚歎。
段子詒禁不住輕柔愛撫它,更用低沉沙啞的嗓音,訴說著對她的愛戀。
「我要撫遍你身上每一寸肌膚,品嚐你肉若凝脂的身體,你雪白的肌膚泛出玫瑰般的紅……就像蜜桃兒那般甜、那般可口……」
他煽情的呢喃,教鄭敏之羞赧不已,但她無暇多想。
段子詒已展開熱烈的攻擊,將她帶入無可想像的旖旎之境……
***
情慾方歇。
鄭敏之渾身乏力地趴臥在床上,腦袋裡還一片暈眩。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魚水之歡。
好驚人,也……
好羞人。
外頭的大雨已經停了,但爐子裡的火,仍嗶嗶剝剝地燃燒著。
段子詒撥開落在她肩上的髮絲,親吻她柔膩粉嫩的肩頭,用因饜足而沙啞的嗓音問:「你明明擁有這麼好的身材,又這麼熱情可愛,為什麼要做男人打扮呢?」
這是他一直想知道的。
「打從我有記憶起,就是男孩的裝扮,我爹是民間知名的大夫,一直希望能有兒子繼承他的衣缽,所以我娘就……」
段子詒光聽她瞬間變得黯然的語氣,就知道她打小,一定受了不少罪。
「他沒兒子,那是命中注定,你娘要討好你爹是她的事,幹麼強逼你做男孩打扮?」他表達對她娘親的不滿。
「你別罵我娘!」鄭敏之愛自己的娘,捨不得聽到別人罵她。
況且,她都過世了。
「我娘也是心疼我,因為我總是得不到我爹的關注,所以她才將我扮成男孩,向外宣稱她生的是男孩。這麼一做,我爹果然很高興,也願意重視我了。」
「原來變態的,是你爹。」
「那是我爹耶。」鄭敏之白他一眼,想替自己的爹說兩句話卻發現找不到話可說。
因為有時候,連她都覺得自己的爹太過偏執,有走火入魔之勢。
「你爹對你很嚴格?」段子詒感覺得到,鄭敏之提到她爹時,語氣中帶著尊崇與畏懼。
「嗯。他對我非常非常嚴格。從三歲起,我爹就開始教我習醫。在我還不認得字時,他就先教我背人身體所有的穴道名稱和位置,如果指錯位置,他還會拿木棍敲我的手指。認字後,便要開始熟背醫書,背不好,就不許吃飯。我娘過世後,我爹對我的要求,更是變本加厲,我常被打得雙手發紅。」
「哇!人說虎毒不食子,他怎麼這麼狠?」敲手指、不許吃飯,才幾歲?難怪她身形這樣清瘦嬌小,原來是被餓成的。
「他只是對我的期望很高,希望我青出於藍更勝於藍。」鄭敏之淡淡苦笑。
「有本事,就自己達到自己的期望,別這樣虐待孩子!」這下他終於知道,鄭敏之為何會被稱為少年神醫,還區區十七歲便走入太醫館,成為宮中的御醫。
她是天資聰穎沒錯,但在聰明的背後,還有太多被逼迫的努力,驅使她像牛馬一般不停前進,絲毫不敢鬆懈。
「你現在已是宮中的御醫,獲得封賞,算是揚眉吐氣、光耀門楣了,這會兒你爹對你滿意了沒?」段子詒帶著怒氣,諷刺地問。
要是沒有,他還真不知,她爹到底要她做到多好?
「我說過,我爹對我要求很高……他永遠認為我做得不夠好。」她從來不敢一日荒廢研讀醫書,即便進了太醫館,仍是每日研究藥材、藥性;編讀醫書,撰寫筆記。
「他真的很變態!這種人,怎有資格稱為人家的爹?」段子詒真想把他找來,扯著他的耳朵,告訴他:「你已有個優秀得不得了的女兒,停止繼續傷害她吧!」
見她眼中浮現薄霧,段子詒清楚,自己挑起的話題,引她傷心了。
他靠過去,緊緊抱住她的身子,吻著她的耳垂安慰。「沒關係,還有我在你身邊。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可以喘口氣、好好休息了。」
鄭敏之本不想哭的,打小到大,在她爹嚴格的教誨下,她早知道眼淚是無用、軟弱的象徽,也早已習慣一個人努力,但現在居然有人告訴她,她不是一個人,她還有所依靠。
一時間,多年的委屈心酸,全化為淚水,泉湧般汩汩流出。
這一哭,便一發不可收拾。
她痛哭,為了自己見不得光的女兒身份;她悲傷,為了自己始終得不到親爹的一個溫情微笑;她感動,為了這男人無條件的包容,與充滿柔情的溫柔撫慰。
「好好,你別哭了,我一點都不想把你弄哭的……」段子詒心疼又慌亂地安撫她,沒想到愈是安慰,她哭得愈是厲害。
段子詒沒辦法,只得用他試過最有效的辦法,制止她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