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臣該死,小臣來遲了。」
「不是我。」趙玄宸一掌拍開太醫要為他診治的手,「是駙馬受了傷,趕快看她有沒有事。」
太醫只好先為白佳音看傷,但是隔著衣服什麼也看不出來,太醫只好請白佳音脫衣,白佳音滿面通紅地瞪著趙玄宸,卻見他一臉詭笑。
「怎麼?駙馬靦腆,不好意思脫衣嗎?」他故意逗她,「也好,這附近有座小木屋,是守山人的居所,本王就去叨擾一下吧。」
趙玄宸親自抱著她,也不顧旁人看著他們這對「男人」摟摟抱抱是否好奇,甚至他這位王爺紆尊降貴照顧駙馬這件事,是否詭異,逕自朝不遠處的木屋走去。
木屋內,他屏退了所有侍衛,只留下太醫一人。
當他的手指要去解開她的衣服時,她喘息著阻止,「不!」
「你是想活命,還是要尊嚴?」他不屑地丟給她一個選擇,也不給她選擇的權力,強行將她的衣服脫去,只留下最貼身的兜衣。
雪白的肌膚大片裸露在人前,因為冷、因為羞恥,她將整張臉都轉向面牆那一邊,聽到他冷冷地對太醫說:「今天所看到的事情,若是對外人說出一字,你該知道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那太醫打了個寒噤,不知道是嚇的還是驚的,聲音都在顫抖,「是,小臣、小臣絕不敢洩露半個字,請王爺放心。」
太醫很認真仔細地為她檢視了身上的傷痕,好半響,才慎重地做出結論,「駙馬……這位……姑娘,身上的傷勢多是皮肉之傷,腿上的挫傷和淤青嚴重一些,腳踝有扭傷,心脈有震損,所幸都無大礙,修養月餘就可以痊癒。」
「嗯,退下吧。」他淡淡地下令。
屋內靜悄悄地,沒有聲息卻更令人心悸。白佳音感覺不到太多的疼痛,只是渾身一直在戰慄,忽然間,衣服一件件地披到她的身上,連一件從來都不屬於她的厚厚披風都裹了上來——連同他的人。
「為了救我,連性命都不要了?」他在她耳畔呢喃著,帶著些笑意,呼著濕潤的氣息,吹癢了她的髮梢和脖頸。
「只是……不希望有任何人死亡。」她蜷縮得更緊,只是被他的身子壓著,雙臂環抱著,沒有地方可以逃離,只好呻吟著說:「疼,別壓著我。」
「你還會怕疼?」他絲毫沒有起身的意思,「你這個女人,什麼樣的艱難險阻沒有過過?我以為你只認得『堅強』兩個字。」
這話戳中她的心事,讓那裡一痛,一句滿是複雜情緒的低歎不受控制地逸出她的唇齒,「我但願自己從不堅強。」
他的雙臂像是僵了下,然後又柔聲道:「在我懷中,你可以不要那麼堅強,我需要你,只是做我的女人,佳音——」
他第一次念出她的名字,那樣的魅惑尾音,似是一根針紮在她的心裡,扎得好疼,但溢出來的血又是暖暖的熱流。
「為何是我?」她忍不住問。
他卻反問:「為何不能是你?」
她再沉默半響,終於問出心底的糾結,「既然需要我,為什麼一直沒有回東嶽去找我?」
她期待著,迫切地期待著他的回答,一個可以讓她原諒他的答案,但是他只是用舌尖輕舔著她背上肌膚,那裡的衣服早在不經意間被他輕輕撥開。
「你現在不是已經在我懷中了?之前的理由為何,並不重要。」
他的舔吻和他的話一起,讓她更加怒火叢生!他憑什麼這樣有自信?好像可以把握一切,好像算準了她會來找他,而且將她禁錮在這裡,一切都好像只為他的心願而生,全然不顧別人的自由和心情。
她怒得冷冷喝道:「滾開,我不想跟你說話!」
「拿出白大小姐的氣勢了?」他笑,鬆開了手臂和壓在她身上的重量,「那麼你想跟誰說話?心藍?還是那個跟在你身後,從來都無所作為的笨蛋屬下?」
「什麼意思?」她聽得出他意有所指。
「沒什麼,只是想提醒你一件事,不管你是否已經留意到……你那個屬下,似乎對你的感情可不一般呢。」
她倏然轉身,因為轉得太快而牽動了傷口的肌肉,呲牙忍痛的表情讓她看上去更加憤怒,「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挑著眉,抱臂身前,「沒什麼,只是看那傢伙不大順眼,三年前就看他不順眼,現在,更不順眼。」
「你才跟他說過幾句話?孟豪不過是我家的家奴,礙到你寧王的眼了嗎?」她不是第一次看他這樣悠哉的表情,這表情太過危險,因為其中似乎有抹危險的殺氣。
「你如此維護他的樣子,就很礙我的眼。」他低下身,笑容可掬,「佳音,你那一干家奴都很礙我的眼,因為有他們在,所以你的心一直都在東嶽,你說如果他們都死了,你是不是就不會再想著回去的事情了?」
她渾身輕顫,瞪著他,「你是在威脅我?」
他坦然點頭,「是,很鄭重地威脅你。不要妄動逃跑的念頭,即使有一天,你不想為心藍留下來,也不可能離開這裡。」
「若我一定要離開呢?」她第一次挑明了問他的底線。
而他的瞳眸驟然縮緊,是霸道的寒光,還是溫柔的殺機,她分辨不出。
「若你走,我會殺人,每天一人,一直殺到你回來的那一天。」
他很可怕,正如她在天雀與他重逢的那一刻,便印證了這個想法。
剛剛一個人死在他的劍下,他那種鄙夷的笑容,就像是捻死了一隻自不量力的螞蟻,他甚至沒有在第一時間過問幕後主使者是誰,彷彿他已經胸有成竹,並有足夠的信心去應對一切。
如今,他再一次以人命對她要脅,不再是心藍公主,更加上孟豪那些追隨她多年的家臣。
她憎恨他的要脅,憎恨他強留自己而不擇手段的做法,更憎恨的,是他那顆永遠也看不透的心。
他真的愛過她嗎?還是,只覺得她身上有某些東西與他契合,就充滿佔有慾地想禁錮她?或者,就像收集他喜歡的什麼珠寶玉器之類的東西,把他看上的女人收集起來而已?
思及此,她忽然想起還有件事自己一直沒有搞清楚——他,到底有沒有妻子?情人?妾?或者任何一個沒有名分,卻已專屬於他的女人?
作為一個在朝中叱吒風雲的佞王,想必投懷送抱的鶯鶯燕燕也不在少數吧。
腳疼,疼得懶得去想那些煩心的事情,只是忽然而至的暖意又讓她情不自禁地低頭看去——原來他竟然半跪在她的面前,幫她脫了鞋襪,將她的腳捂在他的懷中,一邊暖著,一邊幫她輕輕按揉。
「每天這樣揉上半個時辰,傷會好得快些。」他溫柔一笑。
她羞紅了臉,急著抽回腳。女兒家的腳怎麼能隨意讓男人又看又摸?!
但是他看出她的意圖,將她的腳抓得更緊,「如果不想更疼,就不要亂動。」他抬起眼,似笑非笑地說:「否則我會擰斷你的腳,讓你下不了地,跑不了路,飛不出天雀朝。」
一瞬間,腳上的溫暖都像是被什麼剝去了,冷得鑽心。
他愛她?這種愛,太過虛幻,太過冷血,太過狡詐。
她寧可自己真的已經嫁給一個書香門第的良人,也不再妄想將終生托付給這樣的一個妖孽了!
第7章
因為白佳音受了傷,趙玄宸暫停了這次遊獵。
當白佳音被抬回到他的馬車上時,他淺笑的望著一干圍攏過來噓寒問暖的皇親國戚們,忽然問道:「你們知道駙馬為什麼會受傷嗎?」
他一身的血漬還在,看上去著實恐怖,映襯著他白皙俊美的妖魅笑容,竟讓無人敢靠前一步。
「王爺……剛才遇險了?」有人戰戰兢兢地猜著事情的真相。
「遇險?說得太簡單了,剛剛有人要殺本王。」他悠悠地道出這句話,說得很輕巧,卻讓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他的眸光流轉,在所有人的身上都轉了一圈,然後投注在遠處佇立於自己馬車邊的心藍公主,唇角一抿,揚聲道:「心藍,你的駙馬受傷了,你不過來看看嗎?」
「駙馬受傷了?」心藍公主好像才剛剛知道這個消息似的,摸索著,被方漢攙扶過來。「方伯,趕快給府內送話,讓他們燒熱水備著,並請太醫院的院主到府中等候,叫廚房也備些上等的好料……對了,駙馬受傷應該不宜吃油膩,還是清淡些吧……」
趙玄宸一直微笑著冷眼看她像管家交待了一大堆的事情,直到她終於說完,他才重新開口,「公主不必麻煩了,駙馬會到我府裡養傷。」
心藍公主頓時愣住,周圍一干人都愣住。
「皇叔……為什麼……」心藍公主一臉惶恐。
「為什麼……公主不知道嗎?」他悠悠地將問題拋了回去,然後輕甩長袖,上了馬車。
車門剛關,白佳音便掙扎著說:「我不要去你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