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馬場就在上面而已。」蔡元倫悶悶的道。
她點頭,「那好,你去換好褲子再下來,帶著你這一票朋友,如果沒有照做,明天我就會對外說出你對我做的壞事,還有尿濕褲子的糗事。」
「竟敢威脅我,你到底是誰啦?」他很氣,她明明看來年紀很小,怎麼什麼都比他強!
「我是景王妃。」
她一說完,蔡元倫等人臉都嚇白了,幾個孩子急急的點頭,拖著嚇呆的蔡元倫往坡上爬,還不忘回頭向她承諾,他們一定會下來做她要他們做的事,可是千萬千萬不能去跟景王說,他可是他們景仰的對象,不希望他對他們有壞印象。
見狀,躲在一株兩人環抱的大樹後方的田晉與朱塵劭,看著那些孩子的逗趣言行,忍不住低聲笑了。
「她是只小母老虎,應該很對你這個大將軍的胃口才是……」
田晉話還沒說完,朱塵劭就先行走人了。
「嘿,你特別來保護她,不現身讓她感激一下?雖然是英雄無用武之地。」
朱塵劭沒多加理會,繼續往前走到一處林蔭,兩匹馬就繫在那裡,他直接上了馬背。
「真的要走?不後悔?」
朱塵劭沒說什麼,但眼眸裡的笑意可讓田晉羨慕死了,他頭一次動了念也想讓自己被射一箭,不,他得先娶個美人兒當老婆才能受傷!
第11章(1)
兩人先行回去,約莫半個時辰後,鄔曦恩主僕采收了好多香根芹回到俞品園,而且身邊還多了幾個臉色忐忑的紈褲子弟當幫手,他們人高馬大也扛了不少,一路上更是引來不少人側目。
這一群人直接就往最後方的廚房而去,幾個有錢人家的小少爺放下那堆雜草後,便急忙向鄔曦恩敬禮走人了。
由於香根芹還得處理過才能使用,因此鄔曦恩麻煩廚娘找了幾名刀工較好的丫鬟,再親自向她們示範。
「香根芹的藥用部分是根,我們採回來的都是成熟植株的根部,你們像這樣拿看小刀先去掉鬚根後,一一洗乾淨,再切成一片一片,之後再鋪在地上曬乾就能備用了。」
主母拿刀親自示範,每個奴僕都專心的瞧著,但這一天是啥黃道吉日啊,她們竟看到另一個高大的身影也出現在廚房。
大家連忙行禮,「王爺吉祥。」
鄔曦恩一楞,回過頭,一看到是朱塵劭,登時錯愕不已,他來找她?
「小姐,我們來忙就好了,快跟王爺到廳堂去啦。」小夏跟小朵忙催促。
其他奴僕也是笑看點頭,看看兩人並肩走出去,個個都笑得眼兒瞇瞇,這對儷人真的好配。
「希望不會又有鬼來找王妃……」其中一人突然很不識相的小小聲說道。
「呸呸呸,少烏鴉嘴,根本沒鬼好不好。」
「就是!咱們就沒人見過。」
奴僕群情激憤,作勢要捶打說錯話的丫鬟,卻不敢大聲叫罵,畢竟她們最敬重的王爺跟王妃才剛走遠。
小夏跟小朵在一旁看著卻笑開了,既然那麼多人沒見過鬼,沒理由她們會見到嘛!
至於那一對郎才女貌的主子,早已走到前方院落,在花繁葉茂的亭台旁坐下。
「蔡元倫帶頭的那幫少年是怎麼回事?」朱塵劭其實很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但不問就顯得奇怪。
鄔曦恩大概解釋,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她隱藏了某些事,像是他們調戲她的那部分,只簡單說是搬出他的名號,幾個男孩就願意捲起衣袖幫忙,這又是她另一個善意的謊言。
她真是讓他刮目相看,但他沒有戳破,再問,「香根芹可以做什麼?」
「可以治療風寒、頭痛,還有全身疼痛,我想曬乾後就派人送去給老太君。」想起老人家,她臉上浮現愧疚,畢竟無法在身邊服侍盡孝,「其實老太君痺症的病史太久,無法根治,只能減緩疼痛不再惡化,但她總是說有效。」
「因為你有心,醫者不光醫病也醫心。」
「這跟帶兵也要帶心的道理一樣。」她贊同一笑。
他心有同感,從椅上起身,「我帶你去一個地方,我想依你的能力,是可以幫些忙的,帶小夏跟小朵一起去吧,還有你的藥箱。」
她眼睛一亮,開心的點頭,這是他第二次主動約她,上次是元宵上閣樓賞燈,可這卻是第一次他要借重她的醫術……她有一種被肯定的成就戲,而且還是來自她的丈夫。
大約半個時辰後,他們來到一處住了近百人的大雜院,雖然類似收容所,但卻是富麗堂皇、樓閣院落盡全,大門上方還高高掛了一塊名為「晴園」的古樸匾額。
而且,田晉竟然也在,一見到甫下馬車的她,更不怕死的在朱塵劭以冷眼警告下,抖出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
「原本是有人要跟我一起過來的,但嫌我礙眼,要我先來,嫂子你說說,是不是見色忘友?」田晉邊說邊指著好朋友。
白癡!朱塵劭不想理會他,逕自往裡面走去。
「他害羞了--」
田晉打趣的話又傳過來,害他差點沒踉蹌跌跤。
可惡!他身邊正好缺黑衣死士,就把這個打完勝仗就悠閒過日的好友抓來抵用,雖然他曾經說過,田晉的個性當不了死士,何況還有個需要照顧的妹妹,但現在慧吟被照顧得很好,他無須掛心,至於個性嘛,可以等當了死士再好好磨磨。
王妃的到來簡直讓整個晴園沸騰了,一來是她長得太美,雖然她初來那一天有不少百姓瞧見了,但也就只那麼一眼,接下來他們都聽聞她衣不解帶的照料王爺的傷,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眾人都為王爺開心,也感謝老天爺總算照顧到這個大好人了。
這會兒她再度出現,毫無架子,一身月白綢緞,身上沒多餘贅飾,美若天仙,讓每個人都看到癡了,接下來在小夏跟小朵的幫忙下,她開始為覺得身體不適的人把脈。
「這些老人家年紀大了,毛病自然多,但知道王爺要支付這裡的龐大開支,所以就算身子不舒服也不敢說,就怕多花錢。」
這是田晉在她身邊小聲說的,但一樣陪在她身邊的朱塵劭卻是瞪著多嘴的好友,不准他再多說什麼,逕自拉著他去關心其他人,和他們話家常。
她看著他高大的身影,心裡暖烘烘的,明白了他為什麼要她來,瞧瞧,眼前可排了長長的隊伍,有老有小,不管是不是為了近距離看她這個神秘的王妃,他們可都把手伸出來讓她把脈呢!
她凝神把脈,溫柔的看著眼前的老婆婆,「婆婆的身子沒啥大礙,是不是常有頭痛和目眩的老毛病?」見老人家頻點頭,她又接著道:「我給婆婆開個方子,來補婆婆肝中的陰血不足即可。」
「陰血不足?」老婆婆不解的看著已經在寫藥方的漂亮王妃。
她微笑回答,「是,因為熱固積於肝中消耗陰血,不受抑制的肝之陽氣遂上至頭部而引發了頭疼,婆婆平時可以多吃一些補肝血的食材,像是芹菜、西紅柿跟菊花,這些皆可入菜。」
「謝謝王妃。」婆婆笑著感謝。
一個接一個來把脈的都是老公公、老婆婆,要不就是較稚嫩的娃兒,她都耐心微笑的替他們看診。
稍後,在他們跟著園裡的老小在一個大廳裡一起用著簡單但也豐盛的晚膳時,她才從田晉口中得知這是朱塵劭在城中所設的一所收容無依的孤兒老弱的集中院。
由於延安離邊塞最近,許多強壯的男丁都去從軍,這幾年天朝政權幾度易主、外族趁勢入侵,大大小小戰事不斷,於是城裡就多了不少無依無靠的老夫婦還有寡母幼子。
身為妻子的她可以瞭解到朱塵劭為何這麼深受百姓的愛戴,在這個集中院裡,每個人都受到很好的照顧,除了吃的、用的,還有設學堂。
她看著刻意坐在另一桌與一對老夫婦用餐的丈夫,「我真的好以他為榮。」
他看似淡漠又難相處,但只要與他相處過後,就會明白他是一個會替他人設想、善良又充滿熱誠的大好人。
只是這個男人不累嗎?他的肩膀上扛了成山的國事、家事以及一些繁瑣的事,她該如何替他分憂解勞?她真的好為他心疼,這男人總是全力付出,卻忘了善待自己。
田晉看看深深凝盼著丈夫的她,想了想,突然起身走到好友的身邊坐下,賊兮兮的以手肘頂頂他的手,「有人用一種很心疼的眼神看著你。」
朱塵劭直覺的將目光移向鄔曦恩。
「我又沒說是她,還是,你打從心裡希望是她?」田晉又打趣。
他是,而且她也的確是用心疼的眼神看著他,在對上他的視線後便紅了臉,急急低下頭吃飯。
姑且不管是啥原因讓她心疼他,但他絕對是心虛的,因為他把她帶來這裡,甚至日後也會請她在這裡幫忙看診、讓更多人認識她,這些打算,他都是藏著私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