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說?」
「婆婆肯定會說,幹麼去沖繩,在這裡度蜜月就夠了,有哪裡的風景可以和這相比?況且還有她精湛的廚藝,可是別的地方吃不著、買不到的。」
聽得郭江權這麼說,宮風幸遂將目光移至這棟宅院本身,這是座傳統日本建築,整體設計得古色古香,所選用的建材都是最頂級的木料,一看就知道價格不菲,卻又以沉著的色調來掩藏它的奢華,彷彿古典美人不讓人一眼見到底,總要予人一番遐想空間。
「這倒是真的。」她也不得不贊同婆婆的觀點。「不過,各有特色不是嗎?沖繩有沖繩的美,這庭院風景、這建物……」
話還沒說完,又教郭江權的唇襲擊,一隻大手也再度不安分了起來。
這一次宮風幸倒是學聰明了,偷偷伸手搔起他的胳肢窩,這才教他分了神,終於稍稍鬆開她,不過他噙笑著附耳低語。「我覺得無論是什麼都沒有你美。」
隨即又輕琢了一下她的紅唇,嚴聲警告。「你唷,下次不可以搔我癢喔,不然我可就不單單只吻那裡唷。」
宮風幸一時失察。「還能吻哪裡?」說完才發現自己失言。
就見郭江權挑高了眉眼,作勢就要吻上,她忙伸手阻止還不忘火遠站起身。「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惹得郭江權朗笑出聲,他知道自己終究是會吻到的,也許就是今天晚上,對他而言蜜月是沒有假期的,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可以是。
日子就在這樣甜蜜的氣氛中交替消逝——先是幫宮風幸退了租、辭了居酒屋的工作,而他持續上著語言學校之際也邊和項皇瑞保持密切聯繫,想辦法繼續羅織各種理由,讓自己可以留在日本。
放學後的日子,兩人除了嘗盡婆婆的拿手好菜之外,也走遍東京都裡的居酒屋、各式著名料理美食,休假的日子也走訪各地名勝古跡……日子流逝得迅雷不及掩耳,宮風幸直至收到結業通知單才驚覺課程終於告一段落,是到了該返鄉的時候了。
而另一邊的郭江權,在盡情享受兩人世界甜蜜之際,也沒忘記要持續安撫母親李雲,這段時間他總是定期定時、鉅細靡遺地向母親說明自己的學習狀況,也訂出短期的學習目標,教她得以安心地繼續提供經濟上的支持,畢竟他擱置了工作,怎可能繼續支薪。
只是他心裡清楚,這只能是緩兵之計,更別提項皇瑞每天都透過電話不停地朝他叨念得想出一個周全的對策,不然謊言愈說可信度也會愈加薄弱,還不停地大嚷,他已經撐不住啦。
經過苦苦思索,郭江權決定延伸自己的日本學習理由——申請外派,請求父親讓他多去各個分公司學習不同的經營方式以及體驗人生,而第一個最理想的地點無非就是大陸蘇州,避開了北京、上海這等繁華的城市,萬一事情真的曝光,父母就算想趕來擒人,他還有餘裕可以先離開,況且他也想經濟獨立,總不能一直伸手跟母親拿錢。
心意已定,他遂開始積極進行,過程中最高興的莫過於項皇瑞,他說終於可以不用繼續提心吊膽地過日子。
母親李雲得知這個消息之後,雖然頗有微詞,不明白兒子幹麼放著環境優渥的台北總公司工作,非得辛苦地跑到偏遠地方吃苦?
不過父親倒是頗讚賞,覺得既然要接棒,就應該親自到各個分公司待一段時間,瞭解一下當地的業務,日後如果有任何突發狀況需要解決,也比較能夠找到因應的對策,於是見習的計劃就這麼敲定了,他也就更加安心地享受兩人的甜蜜時光,直到那一天……
為了慶祝宮風幸拿到短期畢業證書,兩人特地到一家頗負盛名的PIZZA店用餐,平日不是很喜歡吃PIZZA的宮風幸卻一吃上癮,除了因為餡料新鮮又有獨門的調味之外,彈嘴又薄嫩的餅皮也教她忍不住大啖,就在兩人吃得興味盎然之際,郭江權問起宮風幸畢業之後的計劃。
「當然是回家啊。」宮風幸說得一派理所當然。「我已經向幾間著名的室內設計公司遞了履歷,希望回台北之後能有機會去談談。」
原本還正張嘴大啖的郭江權,倏忽之間頓住,眼底閃過一抹驚惶,而這些可沒逃過宮風幸的雙眼。
「怎麼了?難道你不準備回台北?」兩人雖然從沒正式討論過這件事情,然而既然都來自台北,學成之後返家不是理所當然?
「沒。」他放下手中的PIZZA,正色地說道:「我沒打算回台北,因為我被公司調派到蘇州,本來早就該上任的,是因為你的課還沒結束,所以我請公司暫時讓我透過郵件和視訊工作,等你課程告一段落,我們就一起到蘇州生活。」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宮風幸瞪大了雙眼,她怎麼都不知道,一直以為他處於留職停薪階段,只待學業結束後返台復職,怎知他其實一直遙控著公司業務?
也是,如果他留職停薪又如何支付這段時間兩人的開支?盡避借住案親朋友的房子,省下了大筆的租屋費用,然而通勤的車資、三餐的花費還有兩人假日出遊……等等,這還不包含其他購物,像是衣服、鞋襪、日常用品,還有他總是出其不意地送給她一些設計感十足的禮物……是因為太耽溺於被愛的幸福之中,教她忽略了現實?
「可是我跟你去蘇州要做什麼?」她也開始苦惱。「我比較想回台北工作,我屬意的設計公司都在台北。」
「你一定要工作嗎?難道不能當個全職的家庭主婦?如果真想工作,蘇州應該也有室內設計公司啊。」
「可是,我沒想過在蘇州開始自己的設計夢。」宮風幸並非反對,只是就算要往蘇州發展也要等自己在台灣先闖出名堂才行。
她又繼續說道:「人不是應該先從根出發嗎?我才剛開始,當然要在台北多加磨練,塑造自己的風格。不是嗎?」
「可是我們已經結婚了。」
「所以?」宮風幸不明白這和結婚與否有什麼關係?
「不是說嫁雞隨雞嗎?難道你要讓我一個人到大陸工作?」
「這……」宮風幸也不想和郭江權分開,只是……「你不能拒絕調派?回台北復職?」
第5章(2)
「台北的職位早就有人接手了,我怎麼可能回得去?」他說得有點氣急敗壞。
一想到要讓宮風幸回到台北,他一顆心就揪得死緊,深怕一回去,兩人可能被迫分離,光是想像就教他無比心慌。
尤其他好不容易想出調派蘇州好護全兩人婚姻的伎倆,卻萬萬沒想到宮風幸竟然會堅拒同行,他不反對她繼續工作,只是不能在台灣。
然而宮風幸卻完全誤解了他的急躁,解讀成是他大男人主義作祟,因此冷言回道:「所以你的意思就是要我放下一切跟你到蘇州了。」
「不然呢?你要我變成無業遊民?」他也因為宮風幸語氣的轉變,負氣地口不擇言大嚷。
「原來在你心中,所謂的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只能用在女人身上。」這次冰冷的不單單只有語氣,宮風幸臉上已經罩上一層寒意。
她沒想到郭江權竟然有這樣陳腐的思想,生平她最討厭這等自視甚高男尊女卑觀念的人,沒想到自己不但碰上了還嫁給這樣的人,這怎不教她感到忿忿不平?
「你沒注意到,」郭江權頓時也冷言相對,用字遣辭也變得刻薄。「用的是『嫁』字嗎?當然是用在女人身上。」
對峙的氣氛霍地散了開來,是宮風幸率先起了身,拎起包包就離開座位,直往大門而去。
郭江權卻置若罔聞,兀自拿起PIZZA繼續大嚼,卻食不知味,但內心納悶事情怎會演變成這等局面?
這一夜兩人頭一次沒有同床共枕,隔天郭江權從客廳沙發回房間拿換洗衣物時,早已不見宮風幸身影,不能,絕對不能讓事情變成這等局面,他暗自下定決心,今晚一定要再好好說服宮風幸才行。
一整天,他坐立難安地在家中等宮風幸,因為他完全不知道她可能會去哪裡,也擔心她是否有足夠的錢,這段時間因為兩人同進同出,所有開支都由他一手包辦,因此也就沒想過要讓風幸帶點錢在身邊,預防意外狀況。
會不會到居酒屋了呢?他連忙打電話確認,答案讓他失望,又不好明說兩人拌嘴吵架,只能胡亂找個理由搪塞,那麼去看蝴蝶?沒想到竟然是漫遊電話,蝴蝶人回韓國,要到下周才會回日本。
那麼她還能去哪裡?也直到這個時候,郭江權才發現自己對妻子的認識少得可憐,那麼更不可能讓她一個人回台北啊,無論如何都要把她帶在自己身邊。
望著時間滴滴答答地走著,郭江權一顆心鼓噪得震天響,都已經過了午夜,宮風幸竟然還是不見人影,難不成,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