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難怪連自己的爹娘都不要她,她應該被關起來,不該出來危害他人的!
柳宇翔,你不要死,我發誓,只要你好起來,我一定不再接近你,不再危害你,老天爺,求求禰,別讓柳宇翔死啊……
「老爺,這次我們不能再心軟了,如果再繼續讓她留在書院,我真擔心宇翔的命遲早會葬送在她手裡!」
「我知道,等大夫說她可以移動了之後,我們就送她們主僕回去,連同那筆龐大的束修也一併退還,再多的銀兩也不能買走我們兒子的命啊!」
我不是存、心的……我會離開……我會離開……
「爹、娘,你們不要在這裡說這種事!」柳子翔不滿的抗議。「錢靜如自己也很慘啊!你們竟然在她床邊說這種話,未免太不道德了吧!」
「子翔,就算讓你說我們不對,我們也不能再坐視不管了,人都是自私的,為人父母有哪個不為自己的孩子打算?」
「還有若是上次溺水後,我們就將靜如送回家的話,這會兒你大哥也不會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會死會活都不知道了!」
「我懂了,你們覺得是我害的。」
「子翔,我們沒這個意思,怪來怪去,就是靜如的錯,要不是因為她,這些事都不會發生!」
「爹、娘,我萬萬沒想到你們竟是這種不明事理、顛倒黑白的人,要不是錢靜如,不知道還會有多少良家婦女遭黃士賢的毒手,而你們竟然將所有的錯推到錢靜如身上?!」柳子翔失望的搖著頭。「我現在終於知道,過去你們的教導,原來都只是冠冕堂皇的屁話,老實說一句話,你們真讓我失望。」
「子翔!」夫妻倆惱怒的警告。
「你們不愛聽,我也懶得說,不過就算你們要批、要判,也請離開這裡再說!」柳子翔搖頭,視而不見爹娘驟變的臉色,抱歉的對立在一旁默默無語的小語點點頭。「小語姑娘,大夫說過,錢靜如的傷勢已經穩定下來,沒有生命危險了,現在只要等她醒來就行了,你不要難過了,提起精神,你家小姐還需要你照顧呢!」
「是,小語知道。」小語紅著眼,哽咽的說:「謝……謝謝二公子……」感謝他替她家小姐說話。
「好好照顧你家小姐,我會派個僕從在這兒待命,有任何需要或問題,就讓僕從來告訴我一聲,我會處裡的。」
「是,多謝二公子。」
「走了,別在這兒吵傷患!」柳子翔強硬的將柳氏夫妻帶出錢靜如的臥房。
黑暗再次奪去了錢靜如的意識,她也不想費力清醒,頭痛似乎遠比不上心痛,她寧願昏迷……
一出了錢靜如的房門,柳子翔便放開爹、娘,走向柳宇翔的臥房。
「子翔,我知道你對我們處理的態度不滿,可是這是為你大哥,為書院好!」宋淑婷拉住小兒子解釋。「你想想,那個黃士賢被公主的護衛削掉手掌,又一劍刺入胸口,本以為早就斃命,誰知道等到安頓好受傷的宇翔和靜如,偕同官府的差役打算去收屍結案時,竟然只剩下一隻斷掌留在原處,這樣都死不了,加上他又擅長偽裝,誰知道等他傷好了,又會做出什麼讓人毛骨悚然的事來啊!」
「對啊!這次要不是你告訴公主發生何事,公主不放心,派護衛前去察看的話,你想想會有什麼結果?如果你們沒有及時出現,現在我們找的人就不是大夫,而是棺材鋪了!」
「隨便你們了,你們如果覺得這麼說良心比較好過的話,我也無話可說。」柳子翔聳肩。「不過大哥那邊,你們覺得你們過得了關嗎?」
柳子翔懶懶得提醒他們,便跨步走進大哥的臥房。
「我們……錯了嗎?」柳冠合喃喃低問。
宋淑婷沉默,子翔那番話也讓她受到很大的震撼,可是一想到宇翔的狀況,她握了握拳,咬牙低語,「老爺,靜如是非走不可,連她爹娘都當她是燙手山芋似的丟給我們,我們與她非親非故,為什麼要為了她,冒著可能會失去一切的風險?兒子的命比什麼都重要!」
「可是宇翔那裡怎麼交代?如果他醒來發現她不在了……」大兒子的個性他不是不瞭解,雖然表面看似溫和無害、親切有禮,可是……就像子翔說的,他們這一家子最大的不是他們當爹、娘的,而是手握書院經濟命脈的大兒子啊!
「這……確實不好說啊!宇翔肯定會非常生氣……」宋淑婷微微的抖了抖。「老爺,你上次見宇翔生氣是什麼時候?」
「嗯……他十八歲那年,我們自作主張的替他和城裡的徐家千金訂親,結果當他知道的時候,臉上的表情說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接下來那幾日,咱們根本是活在地獄裡……」柳冠合回想當時的狀況,忍不住也抖了抖。
後來幸好徐家千金早有意中人,在他們前去徐家退婚之前,徐家的老爺拗不過鬧脾氣的徐千金,早一步派人來退了這門親事,他們也就順水推舟的同意取消婚約了。
「宇翔長那麼大,生過幾次氣你記得嗎?」他問。
「兩次。」宋淑婷說的肯定,因為記憶深刻。「另外一次是我課堂上的一位姑娘,趁著深夜跑到霞關,對宇翔投懷送抱,好像從那次之後,霞關就是女賓止步的禁地,列入鳳棲院的院規之中。」
「直到靜如出現。」
「嗯,宇翔安排她住霞關時,我可是驚訝的咬到舌頭呢!」宋淑婷搖頭。
「夫人,宇翔生氣好像都和終身大事有關。」投懷送抱一事也算啦!畢竟若成功,得負責將人娶進門的。
「宇翔好像一直記得和靜如的婚約呢!而且……很喜歡靜如……」
「所以如果知道我們趕走了靜如……」
「不行!不能再退縮了!」宋淑婷低喝。「就算宇翔知道了會大發雷霆,我們會因此活在地獄中,也總比讓他喪命好吧?那個黃士賢真的太可怕了!」
「說得也是,所以……就這麼決定了?」
「嗯,就這麼決定!」
房裡的柳子翔聽了,忍不住搖頭,他太瞭解自己的爹、娘了,現在說得義憤填膺、意志堅定,一副就算天塌下來也不怕似的,可是一旦大哥真的發威,他們也只會摸摸鼻子縮了回去,不敢有意見的。
不過……他望著床上依然昏迷不醒的柳宇翔,要發威也得人醒了才成啊!看爹、娘的反應,在大哥醒來之前,錢靜如就會被送回去了!
「大哥,你再不趕快醒過來的話,你的小娘子就要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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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四周安靜無聲,錢靜如慢慢的睜開眼睛,眼前一片黑暗。
頭上的傷口抽痛著,讓她低低的呻吟一聲,忍了一會兒,疼痛才稍稍舒緩。 她微偏頭,僅見微弱的月光柔柔的灑在窗紙上。
現下是什麼時辰?她昏迷了多久?
最重要的是……柳宇翔!
黃士賢高舉匕首刺入柳宇翔身體的聲音和景象跳進她渾沌的腦袋裡,她立即掙扎著,勉強自己爬起身。
動了之後,疼痛沒有想像中的劇烈,除了頭上的傷口抽痛著之外,身體因為滾下山坡造成的一些碰撞擦傷,似乎都是皮肉傷。
正想跨下床,昏暗中看見有個人影趴在床尾,她知道是小語姊姊。
悄悄的下床,扶著床桅穩住自己,然後才慢慢的跨出有些虛軟的步伐,天氣冷涼,她先拉了件軟被輕輕的披在小語姊姊肩上,才緩緩的走出房門,走向柳宇翔的臥房。
「錢姑娘!」被派來霞關守門看顧的僕從柳青原本坐在門外打盹,聽到聲音抬起頭來,立即驚愕的低喊,跳起身奔了過來,攙扶住看起來搖搖欲墜的錢靜如。
「柳青……」錢靜如吁了一口氣,將身體的重量放了大部分給柳青,原以為傷勢不嚴重,可是走了這一小段路,她便已疲累不堪。「扶我進去,我想看看柳宇翔……」
「錢姑娘,大公子還沒醒過來呢!」柳青歎氣,扶著她走進柳宇翔的臥房,一邊低聲的說道:「噍您臉色比額上綁的繃帶還白,您也應該乖乖臥床休息養傷,怎麼可以這麼莽撞,自己下床來呢!」
「我沒事……」讓柳青攙扶著在床沿坐下,看柳青將油燈挑亮,屋內放出柔和的光芒,她才看清楚了床上昏迷的人。
一臉死氣!
「柳青,出事到現在多久了?」
「已經四天了。」
「柳宇翔一次也沒醒過來嗎?」
「沒有。」
「大夫怎麼說?」
「大夫說那一刀只差一點就正中要害,能不能保住性命還不知道,就看大公子的造化了。」
「是嗎?」錢靜如低哺,語氣似乎很平靜。「那……黃士賢呢?」
她記得當時柳子翔帶著一個有武功的男子及時出現,削斷了黃士賢的手,那之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