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不知流了多久,在她意識逐漸昏迷之際,她似乎聽到有人喊著她的名……那聲音……不是李競,她以為他回來了,回到她身邊了,但不是,不是他……當她再度醒來,印人限簾的是病房單調的白,還有刺鼻的酒毒藥水味。
她的右手紮著點滴,左手手腕纏著繃帶隱隱作痛著。
她沒死成,被救活了。
病房裡沒人,她落寞的雙眸疲憊的閩上,這時她聽見有人強門而人,睜開眼,她看平斗——「小芬姐……」
身材矮胖的小芬一臉擔憂跟關心,她將燉好的雞湯擱在耀床頭,拉了張椅子落坐。
「你這個呆瓜,要不是我下班後到你的住所探望你,你現在早就頂著光圈在天上飛啊飛的了。」
丁紫寧眼角濕潤,深歎,知道這位年紀足以當她阿姨的同事刊她的關心。
「對不起,讓小芬姐擔心了。」
「你還年輕……」人生早已過一大半的小芬其實心裡多少都有點底了。「將來你會遇到更好的男人,現在死太不值得了。」
李競跟丁紫寧之間近乎好默契的互動,早在一兩年前她就感覺到了,但為了保護兩個年輕人的辦公室戀情,她總是裝作不知.「小芬姐,你知道……」
一想起李競,丁紫寧淚水不受控制的再度奔流。
「對,我都知道,知道李競突然離職對你打擊有多大。」她抽出面紙幫她拭去淚水。
「他……不只離職了,還避不見面……」她哽咽,好似流再多的淚水都無法將心頭的痛給流盡。
唉,小芬深歎。
這是最糟糕的分手方式了。
她沒有料到行事作風成熟的李競,竟然會選擇這樣的分手方式!他難道不知道這對一個女孩子會造成多大的傷害嗎?
「乖,別哭了,鬼門關前走過一回,你更要好好的珍惜生命,想想愛你的家人跟朋友。」
口頭上的安慰其實效果不大,小芬心疼的握住丁紫寧的手。
「我幫你聯絡在南部的雙親好嗎?」
這是唯一的方法,她不放心她繼續自己一個人留在台北自怨自艾。
「先休息一陣子把身體養好,時間會治癒一切的。」
丁紫寧仔細想過後點點頭。
她還是離開台北這個傷心地,免得觸景傷情。
至於小芬姐說的,時間會治癒一切的……
她真的很懷疑,這情傷恐怕已經在她的血液心臟、骨骸裡根深蒂固,終極一輩子她將會永遠都無法忘懷……半年過去了。
回到南部休養的丁紫寧還是很難走出情傷,就算家人給予I再多的安慰跟關懷,她的心始終有個缺口,空空蕩蕩的像遊魂般。
「紫寧啊,你有個朋友說是從台北來的,姓林,是個先生。」丁媽媽敲敲女兒的房門,有些擔憂的說。
女兒自從半年前瘦得像根骨頭回來後,就算她燉再多的補品也補不回原來的俏麗模樣,唉。
丁紫寧從被窩裡爬起身,鎖著眉,思索了一下。
是誰呢?
這半年來她不曾跟任何台北的朋友聯絡,只有小芬姐偶爾會發mail關心她現在的生活而已,但她甚少回信,徹底的將自己跟外頭的世界隔絕。
「若你不想見他的話,媽替你去回絕。」
「不,媽,不用了,你請他等一下,我換個衣服就下樓。」
幾分鐘後,丁紫寧發現來訪的竟然是她的前老闆,也就是建築事務所的老闆林健宇。
她很意外。
「要不要陪我出去喝杯咖啡?我請客。」
林健宇給丁紫寧一個和煦溫暖的笑容,鼓勵著這個曾是他的員工,同時也讓他驚艷過的小女人。
丁紫寧陪同林健宇到附近的小咖啡館,林踺宇貼心的幫丁紫寧點了奶茶跟蛋糕。
「以你目前的身體狀況應該不適合喝咖啡。」
丁紫寧苦笑一下。「我的確睡不太好。」
第5章(2)
「健宇哥,你為何會突然來看我?」
太突然了,丁紫寧不免起疑。
「因為關心我的舊下屬,這理由可以成立嗎?」林健宇幽默的說。
「那健宇哥可能會很忙吧,你對每個離職的員工都這麼好嗎?」
林健宇攤攤手,「好吧,我就老實說了,我今天會特地南下這一趟,一是因為受朋友所托,二是由於私心使然。」
丁紫寧沉默的盯看著林健宇,冥冥之中感覺他似乎想對她說出些什麼。
林健宇深深的一歎,猶豫片刻才說出口。「我口中的朋友……是李競。」他頓了頓等待丁紫寧的反應。
只見她當場小臉刷自,手止不住顫抖,她抓起水杯一仰而盡。
雖然已過半年,但李竟這名字對她的殺傷力仍然極大。
「我上個月……遇到他了,在一個很意外的場合。」而他也是在上個禮拜才知道,原來李競曾跟丁紫寧談過一場四年卻沒有結局的戀愛,也終於知曉半年前,兩人分別先後離職的原因為何。
「李競跟我問起你……接著他跟我坦白曾經跟你的過往。」
丁紫念甲門心波濤洶湧,她想抓住林健宇問,李競他現在人在哪裡,為何半年前會選擇用逃離來結束他們之間的感情。
可她激動到無法做出任何回應。
「我無法回答他的問題,畢竟我也不知道你好或不好,只能老實告訴他說,在他離開不久後你也跟著離職回到南部老家了。」
「他……好不好?」啞著聲音,丁紫寧壓抑著內心的激動開口問道。
「好,他非常的好。」林健宇老實回答。「他現在是李氏集團旗下建設公司的總經理。」
丁紫寧的小臉寫滿震驚之色。
林健宇苦笑。
「我也跟你一樣震驚,畢竟我一直以為他只是我的小學弟.在建築方面非常有天分的一個人罷了。」
緊接著林健宇拋出最震撼的一句:「其實李競真實的身份是李氏集團的三公子,他的身價可是以數十億計算的,真沒想到他會在我那小小事務所一待就是四年。」
「不可能……你在開玩笑……」丁紫寧渾身發抖,她跟李競交往四年之久,她怎麼可能不知曉李競是……喔,不,她一直是被蒙在鼓裡的沒錯,也就是說,李競從來不曾對她坦白過,他是個愛情大騙子……「天啊,天啊……」丁紫寧大受打擊,淚水再度崩潰。
任誰都無法接受曾經深愛的男人,竟然從頭到尾都在對自己說謊。
林健宇深歎。
他本來是要婉拒李競的,畢竟這種「請托」太吃力不討好,誰忍心再去女傷害一個女人早已破碎的心。
林健宇伸出手覆蓋住丁紫寧擱在桌上的纖細柔荑,給予她無聲的安慰與鼓勵。
因為接下來他的舉動將是殘忍的。
他從西裝口袋中取出一張五百萬的現金支票推到丁紫寧面前。「這是李競交付給我的,他希望我能親自轉交給你。」
「這是……什麼意思?」用錢打發她?用錢買斷兩人過往的那份戀情?
「應該是補償的意思吧?」真的是最糟糕的補償了。
丁紫寧不可置信的瞪著支票上頭的數字。
為什麼李競要用這樣的方式徹底擊碎她的心,像嗜血的鯊魚.非要將她的身心啃得一絲不留才甘願。
為什麼這麼殘酷?不願意留給她一丁點剩餘的美好,至少讓她以為當年他的離去是逼不得已的,至少永遠將她蒙在鼓裡,不要一講她知道醜陋的真相。
憑著最後一絲氣力,丁紫寧說:「健宇哥……你可以幫我把這張支票丟回他的臉上嗎?」
林健宇深深的看了丁紫寧一眼。
「不,我不願意,我會極力說服你收下這張支票。」
「為什麼?」丁紫寧很激動。「雖然被甩了,但我還有自尊。」
「很好,保留這份自尊,收下支票去過你想過的生活,這是他欠你的,這錢是你應得的,拿去並且展現沒有他的日子,你會過得更好的決心,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每天鎖在房裡把自己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林健字比她更激憤。
這就是他的私心了……當年他對年僅二十歲的丁紫寧其實有男女之間的喜愛成分存在,只是他一直告訴自已,等紫寧再成熟一點再行動,沒想到他這麼一拖,卻也錯過了時機。
當他從李競口中知道他竟然用如此惡劣的方式甩開丁紫寧之時,他差點激動的想賞他一拳。
在南下之前他告訴自己,若丁紫寧現在過得很好,那麼他不會拿出五百萬的支票,他會看看她之後便離去;但若她過得不好,他會強迫她收下五百萬,然後將恨意深植入她的心裡。
如果可以激勵她,讓她不再像個遊魂,就算是恨也要強灌人她的四肢百骸裡。
聽了林健宇的話後,丁紫寧沉默了。
許久,林健宇艱澀的說:「你仔細想想吧,我會在這裡停留一晚等候你的決定,若你改變主意的話,明天中午以前打電話給我。」
那一夜,丁紫寧整晚沒睡。
恨與痛在她心頭深深紮了根,迅速且殘酷的在她的體內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