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腦?我都懷疑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還有腦嗎?」雙手蒙眼過日子,還像個傻瓜一樣樂呵呵的,她現在回想起來都想賞自己兩巴掌。「你記住,我方嘉儀再怎麼吃虧都沒關係,就是不會把自己送上門讓人糟蹋,我沒那麼賤。你要是不走,我只好報警了。謝深樂,手機借我。」
「好。」他依言掏出手機給她。
「你現在心情不好,等你情緒穩定下來,我們再坐下來好好談。我還有事,先走了。」陳建邦好面子,也知道這件事他佔不住理,把香水百合放到方嘉儀腳邊,故作瀟灑地說了幾句話後便轉身離開。
謝深樂臉色鐵青地抄起花束。放在腳邊?陳建邦能不能有點常識?
「把花丟掉!從今天起,我對香水百合過敏!」方嘉儀同樣不悅,要不是她腳受傷,手又不夠長,早就把花砸到陳建邦臉上。
「你是小貓咪嗎?」謝深樂失笑,還是聽話的把花束丟得遠遠的,扔進配膳室裡的大型垃圾筒中。
回到病房後,謝深樂來到方嘉儀身邊,看著情緒低落的她,抿起唇。
「你解決了陳建邦的事,可以考慮我了嗎?」
聽陳建邦言下之意,他很可能會再找上門,他不敢說方嘉儀不會心軟,就算兩人沒復合,陳建邦也會在她身邊轉。
而他,只是方嘉儀的朋友,沒有資格喝止陳建邦的舉動。原本他可以等,守在方嘉儀身邊,再一、兩年他都不覺得久,但現在不同了,他迫切地想要有個名分。
「……對不起,我現在沒心情考慮這些。」方嘉儀面色糾結,她知道她這樣不上不下地吊著謝深樂的胃口很不應該,但也不能為了掩蓋上一段感情的傷害,糊裡糊塗就答應他。「而且這對你不公平。」
情傷未癒就急急忙忙再找另一個人幫忙修補傷口,感覺好像把謝深樂當成藥材。她不想利用他,更不想把前一段感情的成見套到他身上。
謝深樂潤了潤唇,問:「你討厭我嗎?」
「怎麼會?」方嘉儀的表情活像見鬼。「我只是暫時沒有信心再談一段感情,對你對我都不公平,再說,你現在裡裡外外條件這麼好,我……」
「一朝被蛇咬?」他都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了,改頭換面是為了追老婆,豈知還沒有之前的蘑菇頭來得讓她有安全感。「你不討厭我就好,我會讓你知道條件再好都比不過你一根手指頭。」
「你在說什麼啦?」方嘉儀又覺得臉燙了,這人是打算把她當包子蒸嗎?
「嘉嘉。」謝深樂坐了下來,視線貼近她。「你沒答應我,但也別答應陳建邦好嗎?」
他就是沒辦法理所當然地對方嘉儀提出要求,這可能會是他一輩子的硬傷,不管什麼事都只能走商量的路線。
「我不會跟他復合,不可能。」方嘉儀歎了口氣,擱在被子上的手握成拳頭。
「我很訝異我能心平氣和地面對陳建邦,沒像個瘋子一樣又哭又叫又罵,拿東西砸他,叫他滾出去,但這並不代表我對他做過的事情沒感覺了。我已經傻過一次,不會給同一個人再次傷害我的機會。」
愛上一個人,她會全心全意付出,不在乎對方是否把她擺在第一順位,但起碼這段感情要一對一。
「這樣我就放心了。」謝深樂握著她的手,定定地望著她。「口說無憑,我會讓你明白我的決心。」
他是不可能放棄這傷痕纍纍,卻在哭過之後更堅強的女孩子。
他愛她。
第6章(1)
方嘉儀出院了。
由於她傷勢過重,得等骨頭長好才能復健,保守估計要花一年的時間。
雖然她出院了,但工作也沒了。
公司給了她一筆遣散費,加上保險理賠和她的存款,暫時不用擔心生活費和醫療費,只是這種坐吃山空的感覺讓她很不安。
弟弟還在唸書,雖然找了份工讀,但頂多就是應付生活費,在外租房子還是需要家裡補貼。
爸爸的薪水足夠家裡開銷,卻應付不了意外支出,媽媽之前在工廠當包裝作業員,為了照顧她便把工作辭掉,不過工廠一直缺人,要回去不是件困難事,媽媽已經表明過陣子要回去上班,即便傳統產業的薪水不高,終究是筆收入,可以幫爸爸分擔一點壓力。
開長途車很累,爸爸年紀不小了,方嘉儀不想他拿命去拚經濟,也想幫忙分擔家計,只是她現在零收入,媽媽肯定不會跟她拿家用錢。
到底該怎麼辦?
「在想什麼?」謝深樂才剛下樓,就看到心上人愁眉苦臉的樣子,但看起來又不像傷口疼。「該不會覺得還是待在醫院好吧?」
他隨方家二老接她出院,順便觀察了下方嘉儀將要暫居的一樓環境,雖然電視'計算機不缺,但方家人習慣的活動範圍都在二樓以上,就算她能獨處也難免寂寞。
方嘉儀翻了個白眼。「怎麼可能?沒聽過金窩銀窩都比不過自己的狗窩嗎?我怎麼可能覺得醫院比較好?」
「那你臉色這麼難看,是不想住在一樓嗎?」方爸爸在一樓加裝了不少扶手,還把有高低差的門坎做成斜坡,如果方嘉儀想回到三樓的房間,就必須要再安裝同樣的設施,還得考慮動線、清理雜物,不是一、兩天就能處理好的。
「才不是。」見他認真思考,該不會在想如何將她和家當搬上樓吧?方嘉儀不禁失笑。「我只是在想以我現在的狀況能找什麼工作。」
謝深樂不贊同地黑了臉,雙手撐在她輪椅的扶手上,將她困在他和輪椅之間,俯身威壓她。「你現在該想的是好好休息養傷!」
方家狀況並不糟,怕是她的責任感和長女責任心作祟,沒工作就恐慌。
「可是……」方嘉儀紅了臉,沒辦法看著他講話,撇開頭才能回答他。「我需要錢……」
「你是需要錢,還是需要有收入的感覺?」謝深樂挑眉,蹲下與她平視。「如果是後者,倒是有很多方法。」
「什麼方法?」方嘉儀雙眼一亮,很需要他的建議。
她現在能賺多少是多少,就算每個月的收入只夠弟弟繳房租也是不無小補。
看到心上人亮晶晶的眼眸,謝深樂多想把戶頭上繳,只換她能安心養傷,可惜他沒名分。
「我記得你的手很巧,考慮做手工藝嗎?」
她是會做點小東西,拼布、串珠、飾品、不織布、黏土、羊毛氈、木工彩繪都玩過。「可是這些都需要時間累積名氣,我現在這樣子也沒辦法去擺假日市集呀。」
萬一做出來的東西沒人光顧怎麼辦?如果要做,就不是像之前那樣是因為興趣,她不可能去買零售的材料,肯定是進材料包,萬一銷不出去,她怕做無用功。
「你別急,先在網絡上發表作品,最好是帶點時尚感又費點工夫的設計,方便你把價格提高。至於是什麼具體的產品,你可能要動腦筋去想,這方面你知道的應該會比我多。」要他全面瞭解女人的世界太難,每年都會有新玩意冒出來,他知道的終究是皮毛,不過大原則基本上不會有太大的差別。
謝深樂握住她的手,細細摩挲。他最近愛上了這個動作,感覺很美好。「你先觀察朋友對你的作品的反應,慢慢調整方向。很多時候做生意,第一筆都是賣給朋友。」
方嘉儀好想捂臉,為了陳建邦,她很久沒有跟自己的朋友聯絡或聚會了,都是跟對方的朋友吃飯比較多,或者是跟李玉旻.
這一年來,因為陳建邦的心不在她身上,她還傻傻地相信對方是因為陞遷才會忙不過來,都沒時間陪她了,怎麼還有時間跟朋友吃飯?現在想想,應該是有聚會只是她不知道,帶出去的人也不是她吧?
看心上人嘟著嘴巴,帶著自厭又懊悔的神色,謝深樂多少能猜出是什麼原因。「不如讓我嫂子幫你吧,她朋友不少,之前還做過代購,應該能給你更好的建議。」
「會不會太麻煩她?」
「不會,我想你出現是拯救了她。」謝深樂挑眉。「她懷孕了,我哥不准她工作,只要我嫂子說想上班,他就耍賴裝哭。」
他回家一趟就有衝動在他嫂子生產前都不回去了,看了傷眼。
方嘉儀嚇到了。「你哥?」
「不然呢?」謝深樂睨了她一眼,表情難看死r.
「好難想像……」她好想看現場版的喔。
謝深樂本來想說帶她回家就看得到了,不過這種髒東西還是能遮就遮。「如果是手工藝,我哥八成就不會反對了,你算是救了我大嫂。」
「你要不要先回去問看看你哥的意思呀?」免得興高采烈地討論了半天,結果他哥不放人。
「好。」謝深樂應下。就算謝深悅不答應,他也會說服到他答應為止,或者聯合大嫂逼他點頭。
方嘉儀曾想過謝深樂的大嫂應該是個身材高眺,個性恬靜,有氣質又有耐性,笑起來很溫柔的女子,可直到人站在她面前,她才知道幻想跟現實的落差這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