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人很有趣嗎?我也來試試看好了。」他又是燦爛一笑,可笑意並未到達眸底。
當他被圍困住時,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退開,剝下一名家丁的外袍披上,再一腳將對方踹入代替他,野風常常用這招脫身,早已駕輕就熟,讓圍困住他的人無法馬上發覺其中異樣。
原先他還悠哉地看著王家家丁棒打自己人,可王貫財惡意欺凌余悅晨,一股無名火猛地從胸臆間竄出,教他無法冷眼旁觀,立即飛躍到王貫財身前,為她出這口惡氣。
「什麼?」痛到眼角流淚的王貫財不明白他所指為何。
不等王貫財反應過來,璀璨笑容隱去,野風冷凝著臉,鐵臂一伸,大掌毫不客氣重重巴了王貫財腦袋一記,再伸手一推,讓王貫財跌個四腳朝天。
「你們這群傻子!打錯人了還打得那麼高興?!人在這裡!」王貫財被打得毫無招架餘地,一張臉難堪地又黑又紅,氣得破口大罵。
朝鳳鎮的鎮民們見到平時喜愛狗仗人勢的王貫財今天吃癟,皆掩嘴竊笑。
「啊?」家丁們聽見王貫財氣急敗壞的叫喊聲,這才停手,發現被他們痛打的是其中一名家丁,驚訝之餘,連忙回頭找老頭子算帳。
「我……我早就叫你們別再打了……嗚……」該名家丁被打得頭破血流、淚流滿面,委屈極了,到現在還不曉得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野風氣定神閒地轉身面對來勢洶洶的王家家丁們,雙臂環胸,無聊地撇了撇嘴角,恭候大駕。
「打死他!」王貫財大聲疾呼。
家丁們牢牢盯著老頭子,這回務必把他打得非死即殘,他們重振旗鼓大聲吶喊,群起衝向他。
悅晨一顆心瞬間躍至胸口,擔心他應付不了這麼多人。
野風毫無畏懼,他眼眸一暗,驀然揚起右掌,朝家丁們揮撒出白色粉末。「全都給我倒下。」
家丁們不防他這突來的舉動,皆吸入白色粉末,等到他們察覺有異時已經來不及,手中棍棒咚隆落地,緊接著四肢無力,跪坐在地。
「你們坐在地上做什麼?還不快起來給我打!」王貫財爬起來,對家丁們無能的表現氣得直跳腳。
野風跨大步,帶著威脅走向王貫財,居高臨下盯著他。「又輪到你了。」
「輪、輪到我什麼?」王貫財一再告誡自己別害怕,要拿出更強的氣勢恫嚇他,可見他步步逼近,整個人就不受控制地往後退。
「你說呢?」他邪惡一笑。
「你、你不但偷走我王家祖傳花瓶,還出拳打我,這些帳我都還沒跟你算,要知道縣太爺和我伯父是知交好友,我警告你最好別亂來,不然別怪我心狠手辣。」王貫財抖顫著聲撂狠話,直想轉身就跑,偏偏有太多鎮民正睜大眼看著眼前這一幕,使他無法夾著尾巴跑回伯父家求救。
「既然你打算對我心狠手辣,出於無奈,我唯有先下手為強了。」野風好不遺憾地看著渾身不住打顫的王貫財。
「你……你想幹麼?」王貫財緊緊抱著腹部,不想再吃他一拳。
「不是我想對你幹麼。」野風勾起嘴角,好心指正他錯誤的認知。
王貫財不曉得他葫蘆裡在賣什麼藥,緊張得汗如雨下。
「悅桐,剛剛王貫財用力推了你姊姊對吧?」野風偏著頭問道。
「對!」一提起這事,悅桐就一肚子氣。
「你想不想替姊姊出這口氣?」他思來想去,覺得自己方才對王貫財太善良了。
「想!」悅桐用力點頭,大聲回答,不忘以忿怒的眼神瞪向王貫財。
「好,集中你的力氣,把他給推出去!」
王貫財本以為翟野風要使出什麼殘忍可怕的手段,沒想到竟是叫小男童出手,簡直是笑死人,他放下抱腹的雙臂,挺直腰桿,不屑地哼了聲,說著大話:「嗤!是你要推啊?本大爺好心讓你多推幾下吧!」
悅晨瞭然地對上野風狀似無辜的眼眸,心想,他出這一招有夠狠毒,絕對會讓王貫財永生難忘,再也不敢瞧不起幼童。
「好!我要推了。」悅桐照野風所說的,開始凝聚全身上下所有力氣。
「推就推,誰怕你?」王貫財完全不把余悅桐放在眼裡,甚至還故意蔑視地打了個大哈欠。
悅晨對他的不知死活,搖了搖頭。
鎮民們將余悅桐要推倒王貫財一事當成小孩兒在玩耍,人潮就要散去。
「我來了!」悅桐大喝一聲後,奔向王貫財,雙手用力一推——
砰!王貫財壯碩的身軀如斷了線的紙鳶往後直線飛出,再重重落地,激起滿地塵埃,全身痛得宛如骨頭全都斷了,再也爬不起來,他虛弱地張開嘴想說話,卻半個字也吐不出來,他面如死灰,心想這是第一下,那個有著一身可怕蠻力的男孩不會真照他說的,再多推他幾下吧?如果真是這樣,他焉有命活?
「哇!你們剛剛看見沒?王貫財飛得好高。」鎮民本以為沒好戲看要散場,豈料竟看到這麼精采的一幕,吃驚地瞠大眼。
「當然看見了,剛才那場面實在是教人大開眼界。」
朝鳳鎮的鎮民們興奮地交頭接耳討論,今天所發生的事太過精彩,夠他們說上幾十年。
「姊姊,我替你報仇了。」悅桐開心地跑回姊姊身邊,若不是阿光哥哥提醒,他都忘了自己的力氣非常大,早知道一開始就先推倒王貫財,這樣姊姊也不會被欺負嘍。
「謝謝你,悅桐。」弟弟力氣是很大,但沒想到王貫財竟然整個人飛出去,實在太教她驚訝了。
「真有你的。」野風稱讚悅桐之際,暗暗替自己捏了把冷汗,幸好昨天悅桐僅僅用力抱住他,沒有雙掌將他推飛出去,不然他肯定會和王貫財一樣摔得很難看。
「咱們該上路了!」野風看了下四周,王家家丁們已無力起身,王貫財則躺在地上爬不起來,而朝鳳鎮的鎮民們不知是震懾於悅桐的力氣或是對王家積怨已深,沒人站出來阻攔或是斥責。
「好,悅桐,我們走吧。」
「等一下,我的肉末包子還沒撿。」悅桐捨不得丟棄地上的肉末包子。
「那都髒了,不要了。」悅晨拉住弟弟,不讓他撿拾已經沾滿沙塵的包子,怕他會吃壞肚子。
「沒關係,拍一拍就乾淨了。」悅桐不在乎這一點髒污,那些沙塵看在他眼裡,無損肉末包子的美味。
「悅桐,別撿了,到下個城鎮,我買更好吃的東西給你吃。」走在前頭見他們沒跟上的野風,揚聲對戀戀不捨的悅桐拋下美味魚餌。
「好!」悅桐開心地咬住魚餌,不再留戀地上的肉末包子,快樂地拉著姊姊奔向教他崇拜不已的阿光哥哥。
看著走在身畔易容成老人的他,悅晨心頭有截然不同的感覺,原先只認定他是她非得找到的竊賊,氣忿他盜走四神鏡,使爹終日滿腹愁腸。
現下再看他,覺得他也是有可取之處,他出手救了她和悅桐,而且昨天也有能耐像反制王貫財一樣反制她,可是他並沒有,這讓她對他產生了好感,也決定重新看待他這個人。
第4章(1)
野風、悅晨與悅桐三人離開朝鳳鎮,走到一處僻靜無人,有著廣闊土地與茂密草木的荒野,領頭的野風即停下腳步。
「怎麼了嗎?」悅晨不懂他為何突然不走了。
「為了以防王貫財再領人追上,我們得換裝易容。」野風來到一棵大榕樹下,打開隨身攜帶的木箱子,取出幾件顏色俗艷的衣衫。
「王貫財不是被悅桐推出去,躺在地上爬不起來了嗎?」她茫然不解。
「王貫財只是暫時躺平,並非永遠都爬不起來,等他能動的時候,可能會心有不甘領人追上,我是沒興趣再多打他幾拳,不過你若想看悅桐再次把他推飛,我倒是沒意見。」野風覺得悅桐把人推飛的畫面很有趣,朝她咧嘴一笑,將取出的衣衫又塞回木箱。
「不管要推飛王貫財多少次,我都沒問題。」一身蠻力能獲得肯定,悅桐高興不已。
「如果你被抓住,就沒辦法推飛王貫財了。」悅晨想了下,王貫財若帶人追上來,一定不會輕易讓悅桐碰觸到他,甚至很可能先派人制住悅桐,為了悅桐的安全著想,他們的確是該易容改裝掩人耳目。
「是這樣沒錯,不過我可以使盡全力往前衝,一頭撞飛王貫財。」悅桐搔搔頭,想出解決辦法。
「撞什麼撞?你當你的頭是石頭嗎?」她白了弟弟一眼,可不許他不顧自身安危,跟王貫財硬拚。
「我的頭當然不是石頭,不過姊姊,我的力氣那麼大,你說我的頭會不會比石頭還硬?」悅桐滿臉疑惑,很想試上一試。
「當然不會,力氣大歸力氣大,和頭是不是像石頭一樣硬完全不相干。」悅晨怕弟弟會傻乎乎地拿自己的頭撞石頭,比比看究竟誰比較硬,趕忙跟他說明其中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