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在說什麼啊,人家同您說道理,您居然編派起丫頭來了。」月季滿面通紅,氣得一跺腳走到窗戶旁邊,當初王爺怎不挑別人同齊古配對兒呢。
誰知窗子外頭,齊古正在那裡對她擠眉弄眼,紅霓看見,笑道:「月季姐姐還不快出去,齊古哥哥在外頭對你招手吶。」
紅霓的話羞得月季滿臉羞赧,她咬住下唇,背過窗戶。
看見月季這副難得的小女兒姿態,阿觀笑開懷,也跟著落井下石。
「快去快去,我不耽誤你們談心,如果你們的動作能夠再快些,生個小子給你的小主子當伴讀,那是再好不過的事兒。」
「主子,你……」月季氣惱。
琉芳推著她走出屋子,一面走一面道:「快去快去,別讓齊古哥哥等久了,咱們小主子的伴讀小子還等著你們加把勁兒呢。」
琉芳的話引來哄堂大笑,月季皺起柳眉,快步走到齊古跟前,低聲說:「請轉告王爺,主子已經清醒,精神很不錯,讓王爺別擔心。」
齊古見她面有惱色,不曉得自己做錯什麼,卻不得不把王爺交代的話給說清楚。
「老太爺交代了,這段日子王妃得多吃點滋補的東西,這兩天廚子和食材都會陸續送進莊園,王妃嘴刁,定會感覺與平日不同,你可得先預備好說詞。」
「綠苡、紅霓是伺候過淑妃的,手藝不壞,就說是她們做的。」她低著頭,不看齊古半眼,齊古感覺奇怪卻不知怎麼問。
「三爺說了,在吃食上太浪費,王妃定會心疼銀子,這裡是五百兩銀票,就當是首飾鋪子的管事送來的,就說主子畫的圖樣賣得很好,這是給王妃的分紅。」
「知道了。」月季接下銀票就要離開,沒想到齊古竟然喚住她。
「月季姑娘。」
她轉過身,望住齊古。
「還有事嗎?」
「我是不是冒犯姑娘了,姑娘好像在惱我。」齊古抓抓頭髮,他也很無措啊,月季是個好姑娘,主子這樣亂配對,也不知道人家姑娘心裡是怎麼想的,說不定,人家根本看不上他這個粗人吶。
月季歎氣,這話讓她怎麼回答。
「沒事。」她轉身,急急往屋子裡奔。
「一定有事吧,姑娘不要客氣,如果我哪裡做得不好,我一定改。」
齊古心急,扯起嗓子揚聲道,聲音大了些,屋裡的阿觀和丫頭們都聽了個仔細分明。
曉陽調皮,從窗戶探出半個身子,朝齊古大喊,「不必改,齊古哥哥事事樣樣都做得好。」
「誰說的?齊古哥哥得加把勁兒,咱們小主子還缺個伴讀小子。」琉芳笑吟吟地補上話。
這是什麼意思啊?
齊古更頭痛了,女人吶怎麼不把話挑明說,說半句留半句的,讓人怎麼猜得出來!
第五十八章 有了身孕(2)
小小的廳屋燃起火燭,牆上掛著一幅海棠戲春圖,兩張太師椅中間擺著几案,幾上一個官窯瓷瓶,瓶裡供著幾支盛開的梅花,廳屋中間擺著一張酸木枝圓桌,桌上擺著幾色點心,設備算不上豪華,不過勝在乾淨清幽。
齊穆笙、齊穆韌、姜柏謹坐在桌邊,一邊品茶一邊聽著齊文的稟報。
「誰曉得孫姨娘是個狠角色,多年的伏低做小,人人以為她這輩子只能仰人鼻息,誰知……」齊文說到這裡,再不言語。
「當初曹夫人不就是用這等手段對付我母親,如今也被人這般對付上了,這叫做惡人自有惡人治,天道循環報應不爽。」齊穆笙笑得滿臉邪氣。
那日皇帝發話之後,孫姨娘便處心積慮對付曹夫人。
孫姨娘心底明白,就算自己不動手,曹夫人還能善罷甘休?齊穆韌阻了她兒子的爵位,曹夫人便三番兩次加害於他,如今擋在前頭的人變成自己,她還能心慈手軟?
同樣的,曹夫人能不明白孫姨娘的心思,一個跟在自己身邊多年的丫頭,便是閉著眼睛也知道她心底在盤算什麼。
一回到王府,曹夫人便派了丫頭將孫姨娘給看管起來,半點消息不讓她往外透露,齊穆平聞訊,上門求曹夫人對母親高抬貴手,曹夫人哪裡肯理會,就等著夜裡一把無名火將孫姨娘給燒透。
曹夫人事事計劃妥當,只可惜千算萬算沒算到自己派去看管孫姨娘的丫頭荃兒竟對齊穆平上了心,兩人早就暗通款曲、關係緊密,荃兒覷了個空,支開其他人讓齊穆平偷進屋與孫姨娘說話。
孫姨娘將皇帝的意思講了,齊穆平喜出望外,他怎麼都沒想到二哥會放棄爵位,而皇帝幾句話,讓他這個庶出兒子有了出頭天的機會。
他自然不敢與齊穆韌、齊穆罜相比,他心底有數,那是一個天、一個地,雲泥之別。可是相較起齊穆風的無能懦弱,自己雖然資質平庸,大字識不了幾個,成天鬥雞遛鳥、無所事事,卻也依仗著齊穆韌的名頭,結交許多三教九流的人物,膽子比起齊穆風可肥得多。
如今,肥肉即將到口,他豈能眼睜睜看著曹夫人使出歹毒手段給破壞了?
於是他悄悄離開王府,到外頭找他那群雞鳴狗盜的好朋友相商,雖是一群三腳貓,但用來對付一個老女人,綽綽有餘。
天一里一,這邊屋子才放了火,孫姨娘就被人給救出來,那邊,曹夫人用過晚膳喝了茶,支開婢女百合,靜待下人來稟報孫姨娘被燒死的消息。
卻沒料到,那杯茶水被人下了藥,陌生的情潮泛上,她心頭發癢,寡居多年,她不是沒想過男人,只是從沒像這般不對勁。
意亂情迷間,曹夫人聽得守在門外的百合一聲悶哼,本想揚聲問,門卻在此刻被打開。
一個精壯、面目清朗的陌生年輕男子出現,他衝著她笑,曹夫人莫名其妙地也對他笑,他上前,手指輕輕撫上她的臉頰,她臉紅心跳,卻將自己的臉往人家身上湊去,對方一陣輕笑,打橫將她抱起,大步往內堂走去……
王府裡頭,走水的消息傳遍,齊穆平扶著孫姨娘、齊穆風領著妻子兒女飛快前往景和居,探視母親是否平安。
他們在屋外沒見著婢女把守,齊穆風心底正覺得奇怪,加快腳步打開門衝進內室,這一奔,目擊了滿室春潮,男子和母親正在做那苟且之事,男子見有外人闖進屋裡,急得想抽身,但未獲得滿足的曹夫人卻不肯放開男子,手腳並用地糾纏著男子。
齊穆風氣瘋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最後甩袖不管,領著妻兒離開景和居。
曹夫人非要盡興了,才肯鬆開那男子。
待她清醒,看見滿屋子下人時,腦子一陣轟然,而孫姨娘滿臉的張揚得意,更是讓她氣得當場昏厥過去。
再次醒來,曹夫人發現自己臉歪嘴斜、一手一腳已經無法動彈。
大夫來了,開過藥,說中風這病難醫,她的病又來得急,這輩子大概就是這樣了,她越著急越生氣,病況就越糟,而最讓她傷心的是,親生兒子居然連看都沒有來看自己一眼。
孫姨娘一如過去般小心翼翼地伺候著,可曹夫人每見她一回便要發一次火,每回昏過去再清醒,病況就越沉重,照那個樣子,應該是支撐不了多久。
「主子並未讓屬下插手,因此屬下只在暗地觀察。」齊文續道。
「你若真的插了手,看我饒不饒得過你。」齊穆笙瞪齊文一眼,這人真假,明明心底暗樂著,卻還要裝出滿臉無辜,狐狸這號動物,指的是齊三爺,他想都別想搶走這名號。
齊文捏了振唇,對於曹夫人、孫氏,他們幾個早就心懷不滿,那個毒婦在主子身上下的暗招,他們可是全看在眼裡記在心底,就等著天怒人怨,降下報應。
「皇帝也太陰損了些。」姜柏謹搖頭道,雖然他為自己女兒的遭遇不捨,卻也沒想過讓曹夫人與女兒走上相同的路。
「有什麼陰損的,當年如果她不是用這等法子對付我娘,我娘、你女兒現在還活得好好。」想起母親,齊穆笙一陣心疼。
「所以曹夫人能算計旁人,旁人自然就能算計她,只是啊,老天有眼,我女兒能生下你們這兩個有才有能的兒子,曹夫人可沒我女兒這等福氣。」姜柏謹心感安慰。
自己的母親遭受這種天大的冤屈,齊穆風卻想不出來是別人在暗地裡算計?他那腦子填的定是豆腐渣。
齊穆韌清淺一笑,說道:「齊穆平那等人品,撐不起靖王爺這個名頭。」
「可不是?我雖然對老王爺心裡沒什麼好感,可以男人的角度來看,他也是個心酸可憐蟲,娶了個毒婦,謀劃了自己的弟弟和心愛妻子,而你們這兩個「證據」天天在他眼皮子底下竄,他不但不敢言明,還得考慮皇家顏面,處處為你們遮掩,他啊,也是為難。」姜柏謹公道地說。
「說得也是,二哥,咱們就做點好事,齊穆風雖然不比齊穆平好到哪裡,可他的脾氣品性比起齊穆平要好得多了,至少看在他是老王爺屬意的接位人選分上,就勉強幫他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