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離開我。」她軟弱的靠在他懷中,尋求溫暖的依靠,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珍珠,不爭氣地往下掉。
「別哭了。」解彥廷看著她,心疼得無法壓抑,她今天所流的淚水,比她一生中所流的還多。
「我夢到了爸爸,夢到他出車禍的畫面,也夢到他指責我。」時靖儀驚慌地抬起頭,散落的黑髮映襯著她蒼白的小臉,驚慌的眼裡有著急切,更有著不安。
「不會,你是董事長的寶貝,他不會怪你,更何況,這不關你的事。」解彥廷不停說著,雙手握成拳頭。
他克制著不去碰她,不去擁抱她,但是她看來那麼無助脆弱,像是隨時都有可能昏倒,他心裡有著酸澀與疼痛,只能拋下一切,緊緊地擁抱她,給予她支持與力量。
「是我的錯。」時靖儀娥眉緊蹙,痛苦地說著,緩慢地搖頭,眼神空洞地看著遠方,像是失了魂。
解彥廷在心裡暗咒幾聲,知道她需要好好休息。
「你去床上躺好,不要窩在這裡,這樣根本沒辦法休息。」解彥廷難得霸道的命令著她,半使力地將她拉往床的方向。
「我不要、我不要……我睡不著,我不要睡。」時靖儀仰頭望著他,表情儘是無助。
看著她驚惶的臉,解彥廷心裡不住掙扎,想起她在睡夢中嘶喊,表情因惡夢而驚慌,他的心就有著說不出的不忍。
幾秒鐘後,他撫著她的發,輕聲問道:「如果,我陪你睡在床上,你是不是就能睡著?」
時靖儀愕然地仰首看他。
「如果這樣你才能睡得著,我會陪你的。」只希望她不要再哭了。
時靖儀微楞,好半晌都在恍神,感覺他胸口的溫柔,輕柔的撫觸,她的心泛著淡淡的幸福,幾乎想沉淪在他懷中。
任由他牽著她的手,時靖儀不再掙扎,讓他安撫著她,在病床上躺下。
他側躺著,將她緊緊地摟在懷裡,她的手則圈住他腰際,傾聽他的心跳,就像纏綿一生一世的愛侶。
「好好睡一覺,有什麼事,明天再說。」解彥廷撫著她的發,將她更往自己的懷裡帶,不管自己身上也是大傷小傷,任由她弄痛他的傷口。
這些痛跟她的淚比起來,根本微不足道,為了她,他可以忍受。
感受到他的溫柔,時靖儀終於在他懷裡放鬆,閉上眼,呼吸逐漸平緩。
夜,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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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才閉上眼休息,但頓失父親的打擊與心痛,仍舊讓時靖儀在天亮前睜開了眼睛。
一睜開眼,就瞧見他近在眼前的俊顏,她一怔,感覺他的手仍固定在她的身側,像是很不願意讓她離開。
她的心酸酸的……
如果,他真的對自己有這麼強的佔有慾那該有多好;如果他不要一天到晚,只想著要把她推開,那該有多好?
她楞楞的看著他,不由得怔仲起來。
太多的如果都是不成立的,她黯然歎口氣,莫名的想哭。
他對自己真的很好,可惜那只是暫時而已。
就算如此,她還是好想待在他的身邊,就算只有一分鐘也好。
她怯生生的抬手,輕撫他的額角,下滑至他的鼻尖,那觸感讓她的紅唇上出現淺淺微笑,繼續撫著他的臉、他的胡碴,最後停在他下顎上。
她的視線,停在他的薄唇上。
雖然他總是對她說出冷漠的言語,但仍能感覺到他是在乎她的。
這應該不是她自我安慰的錯覺吧?
他總是不讓她接近,更拒她於千里之外,然而在這寂靜的夜裡,在兩人相擁的此刻,她是否可以……讓彼此再靠近一點?
時靖儀緩緩地挪動身子,讓自己更加偎近他,然後仰起頭,輕輕地將她的唇印在他的薄唇上。
不斷輕觸、柔緩試探,她渴望與他更接近一些、再靠近一點。
然而再輕、再柔,還是驚醒瞭解彥廷。
他驀地睜開眼,感到全身酥麻,完全無法思考。
時靖儀沒有停止她的動作,小手攀上他頸項,將自己更往他的懷裡送去。
解彥廷在心裡低咒,最終仍屈服在長久以來的渴望中,將她攬進懷裡,擁住這個讓他心疼、讓他無法呼吸的女孩。
他收緊臂彎,無法自制地與她糾纏,熱吻傳遞著彼此的思念與渴望,在漆黑夜裡,他們的心第一次如此靠近。
「不要離開我。」她偎在他胸口,幾近無理的要求。
解彥廷撫著她的發,卻無法做出回應。
他不該吻她的,不該……
但他卻該死的做不到。
此刻他只想給自己一個理由、機會,讓他能偷得片刻溫存,他告訴自己,他只是想安慰她,在她頓失依靠的現在,給她一些力量而已。
解彥廷低頭,親吻她的額際,在她的耳旁輕語。
「我不會走。」只是暫時不走。
「真的?」甜甜的笑容在時靖儀唇邊漾起,他的回答讓她既開心又安心。
父親過世後,這是她首度感受到安全感,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她突然感動得想哭。
「接下來的日子會很辛苦,所以你要加油。」解彥廷伸手撥開她臉上的髮絲。
「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怕。」時靖儀點點頭,堅強地道。
聞言,解彥廷只感到滿心酸楚。
為什麼她總是這麼相信他?
雖然他不想傷害她,但是不能如她所願的留在她身旁,光憑這一點,就足夠她怨他一輩子了。
他不禁再度想起,時震遠究竟想跟他討論什麼事情?
看著他發怔,時靖儀輕撫他的唇,表情有些傷心。
「很多事情都是難以預期的,像爸爸,他前幾天才跟我說,今年會替我準備一個很特別的生日禮物,相信我一定會很高興,只可惜……」時靖儀無奈地搖頭,淚水不禁又要傾洩而出。
「不要哭,就算沒有董事長的禮物,我也會買來送你的。」解彥廷撫著她白皙的頰,心疼說道。
「我不是心疼沒收到禮物,我只是難過,連爸爸想送我什麼禮物都不知道,瞧他神神秘秘的樣子,我知道他一定是用盡心思想讓我歡喜,可我卻永遠都沒機會知道。」時靖儀只要想到父親,就覺得萬分心疼。
解彥廷撫著她的發,歎口氣,只覺得無能為力。
「別再哭了,我想董事長一定不喜歡看你流淚的樣子。」再次撫去她的淚痕,他鼓勵地道。
時靖儀點點頭,這一點她相當清楚,從小父親便嚴格訓練她,不只在技能上,更灌輸她堅強不屈的信念,為的就是讓她擁有各方面才能,並且學會獨立自主。
「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他失望。」時靖儀抹去淚水,決定要振作起來,與解彥廷討論如何解決眼前的燃眉之急。
「關於張衡隆接下來會採取什麼行動,你有沒有什麼想法?」時靖儀問道。
解彥廷先是沉默,半晌後才開口。
「我聽董事長說,有可靠的消息來源指出,張衡隆與另一家公司有密切往來,所以想乘機說服董事會,讓『至榮金』與另一家公司合併。」
「合併的事情,我也聽爸說過。」時靖儀點點頭,表示父親也曾與她討論過。「只是他不同意讓一生心血遭人併購,所以堅決不退讓。」
「而且董事長知道,那一家公司無意長期經營金控,只是想藉著合併之名達成目的,之後再將部門分售,張衡隆從中得到的利潤不止上億。」解彥廷繼續說道。
「利潤這麼驚人,難怪張衡隆要對爸爸下手。」時靖儀蹙眉,隨即想到另一個問題。
「那現在怎麼辦?爸爸去世了,股東會一定會進行改選,張衡隆事先佈局了這麼久,到時一定會有很多股東倒戈……要是被他當上董事長,就能操控公司的營運狀況,事情就槽了。」
「不用擔心。」解彥廷對她露出溫和的笑臉。「今天之前,我其實也很煩惱,但有個人能用一句話就改變整個局勢。」
時靖儀皺眉,表示不解,於是解彥廷不再賣關子,開口解決她的疑惑。
「我們的司機老王,跟在董事長身邊一輩子,而董事長也從沒虧待他,每年都會分給他股利盈餘,一年比一年多,股利再生股利,到現在,他已經是擁有股分超過百分之十的『至榮金控』股東,加上我們原本佔有的百分之四十二,剛好過半,所以無論張衡隆再怎麼努力,只要老王跟我們站在同一陣線,他就沒轍。」解彥廷自信滿滿,說得鉅細靡遺,沒半點遺漏。
「天啊……老王?」那個笑容滿面、載著父親南來北往,還差點因為這次車禍而丟了性命的老王?!
「老王說了,他一定會挺你接下董事長之位。」解彥廷伸手揉亂她的發,知道她接下來的壓力會有多麼沉重。「你的身份將是『至榮金控』的董事長,將來也會是堂堂女總裁。」
「總裁?」這聽起來是多麼遙遠、沉重的一個名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