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該怪你了。」申夢意聳肩。
「怪我?」此話怎講?
「嗯。」他點頭。「誰叫你故意散播那些謠言?我聽著有趣,剛好你爹又提出歸還玲瓏刀,我想親眼證實謠言的真假,於是就答應了。」
他說得一派輕鬆,但尤玲瓏知道並不是那麼一回事,其中還有別的隱情。
「除此之外,其實你是因為荷香已經嫁給你大哥,你覺得娶誰都無所謂,所以才會答應跟我成親的吧!」她不客氣地指出他內心真正的想法,換來申夢意危險的眼神。
「我說過,太聰明的女人惹人厭,你如果不想惹人討厭,最好收斂一下你的聰明。」他這算是警告她,尤玲瓏把它當耳邊風。
「抱歉,我沒有辦法變笨。」她先禮後兵。「你如果不喜歡和聰明的女人過一輩子,何不休了我?」
「什麼?」申夢意以為他聽力出了問題,聽錯話。
「你可以幫我寫休書嗎?」她提出要求。
「寫休書?」最後證實他聽力沒問題,他卻更茫然。
「我想請你休了我,讓我離開麒麟山莊。」她話說得明白,絕不拐彎抹角。
申夢意早就知道她與眾不同,但成親第二天就要他休了她?這未免也太特別了。
「你為什麼要我休了你?」被丈夫休掉的女子,下場通常很慘,她不害怕嗎?
「因為我想要一個人獨自生活,專心研究術理。」她的回答簡單扼要,卻句句不可思議。
「你為了研究術理,寧願一個人獨居?」他再次確認自己又沒有聽錯,也再一次得到確認。
「就是這個樣子。」她答道。
……
申夢意不知道該說什麼,整件事都顯得那麼不可思議,甚至有些荒謬。
「對了,有件事我想問你。」她大小姐似乎又有事情。
「哪一件事?」他不確定自己的心臟是否禁得起打擊,他剛剛才經歷了一般男人都不會經歷的事。
「昨兒個夜裡,我們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對不對?」她的外表冷靜,語氣其實還是聽得出來有一點小小的不安。「你故意把雞血灑在床上,為的是要捉弄我,對吧?」
他還以為她永遠不會提這件事呢!看來他的小計謀並沒有騙倒她,她只要靜下心來想就清楚了。
「沒錯,我們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他大方承認,反正也騙不倒她。
呼!尤玲瓏總算能夠安心,她還保持處子之身,太好了。
申夢意盯著尤玲瓏,心想她未免也放心得太早,長夜漫漫,太陽每天都會下山,她不知道嗎?
「可不可以請你休掉我?拜託。」她心心唸唸一定要拿到休書,多少打擊到申夢意的自尊。
「對我又沒好處,我幹嘛要幫你?」他反問尤玲瓏,她想想也對,沒利益的事,誰都不肯做。
她正想著該怎麼說服他,申夢意這時侯開口。
「也罷。」他聳肩。「只要你讓我覺得無聊,說不定我真的會幫你寫休書。」
「真的?」尤玲瓏的眼睛都亮起來,看得出她真的很渴望自由。
「嗯。」他點點頭。
「太好了!」這真是最簡單的一件事,因為她本來就是一個很無趣的人,連她父母都不想跟她說話,整天抱怨她埋首書堆,誰都不搭理。
申夢意冷眼打量她興奮的表情,心想她大概以為這很容易做到,但他會讓她明白,這一點兒也不簡單。
第4章(1)
是夜,微風徐徐,吹動掛在架子床上的紅色布幔。
昨夜的紅燭燃盡,僕人一早就換上新的油燈,並排的油燈照亮了到處貼著喜字的新房,也照亮了喜床。
尤玲瓏不安地坐在床沿,一對眼珠子轉啊轉,不知視線該定在哪裡才好。雖然說今兒個早上申夢意已經親口證實,昨到晚上他們並沒有圓房,但昨天是昨天,今天又是新的一天,更糟糕的是月亮依然升起。
是啊!月亮依然升起,而且是滿月,他倒想看看她怎麼逃。
申夢意靠在圓桌旁的柱子,抱胸打量僅離他幾步之遙尤玲瓏,有種貓捉老鼠的快感,她或許懂得方程術,棋藝或許比他好,但終究是一個女人。
他兩眼斜睨著她,看得她很不自在,更加不安。
「冷嗎?」看穿她的緊張,他故意問。
「什麼?」她緊張到沒聽清楚他的話,情況挺嚴重的。
「如果你覺得冷的話,我可以把窗子關起來。」他用下巴點點敞開的窗子,夜晚的風從窗子竄進來,帶來些許涼意。
「不!」她連忙出聲阻止他。「這樣很好,不需要關窗子。」她緊張到全身發熱,他再關上窗子,她會悶死。
「可是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事,如果不關上窗子,被經過的僕人看到會很尷尬,還是關上窗子來得好。」他直起身將所有窗戶關上,尤玲瓏差點跳起來。
申夢意故意緩步走向她,在她身邊坐下,要笑不笑看著她。
「你說呢?」他的語氣曖昧,表情更曖昧,尤玲瓏明知道他在捉弄她,仍然忍不住臉紅,心跳得飛快。
她越是刻意表現出鎮定,申夢意就越想挑戰她的極限,看看她能假正經到什麼時候。
「你應該看過春宮圖吧!」他開口就挑最刺激的問。
「啊?」她的小嘴微張,被他的話嚇到。
申夢意挑高眉,兩眼緊盯她,怎麼都不相信她敢搖頭。
尤玲瓏把嘴巴關起來,不是很自在地問申夢意。
「你如何斷定我有看過春宮圖?」瞎猜的吧!
「像你這種求知慾這麼強的女人,是不可能不好奇的。」他的回答簡單扼要,一下就抓准她的心思。
尤玲瓏聞言沉默不語,心想他們才不過成親兩天,他就這麼瞭解她,這個男人太危險,得趕快逃離他才行。
「我是看過春宮圖。」她承認她就像他說的一樣好奇。
「果然沒錯。」他壞壞地勾起嘴角。「那你應該非常清楚,男女之間是怎麼回事,又該如何發展。」
是,她是半知半解。就算她看過春宮圖,也只能想像,而且還想像不來。
「夫妻之間的床第之事本是稀鬆平常,你既然已經出嫁,就該心裡有數。」他更進一步勸誘她,感覺上好像真的打算和她上床。
「我是心裡有數,但我還是希望能夠逃過。」她不曉得怎麼勸退他,只好實話實說。
「為什麼?」他右手撐在她身側,臉朝她慢慢靠近。
「我有夢想要實現,不希望被婚姻絆住。」她忍住逃走的衝動,強迫自己留在原來的位置跟他談,希望他能高抬貴手放她一馬。
「你的夢想——啊,對了!你想要一個人離群索居,追求更高深的學問。」他果真停止靠近她,讓她誤以為被休有望。
「希望你能夠成全。」她算是求他了。
「那你更不該抗拒床第之事。」他反過來曉以大義。「等我和你上床以後,說不定會覺得你很無趣,馬上幫你寫休書。」
「真的嗎?」她被休書兩個字沖昏頭,竟然真的打算相信。
「不保證,但是可以嘗試。」他狡猾地回答道,尤玲瓏立即清醒。
「那我不是吃虧嗎?」當她是傻子?「你不保證,卻要嘗試。」怎麼看都是他佔便宜。
「就算我真的佔便宜好了。」他似笑非笑地看她。「但是你以為你真的逃得掉嗎?」
他殘忍地提醒她,當她決定出嫁的剎那起,其實她就已經輸了。雖然昨晚她僥倖躲開圓房,但卻無法永遠逃避,除非她不想爭取自由,否則非賭不可。
「我願意嘗試。」橫豎都逃不了,她豁出去了,同意和他玩危險遊戲。
「很好。」申夢意勾起嘴角,第一次覺得自己既狡猾又無恥,竟然挑她最害怕的事逗著她玩。
「過來?」他伸出左手,摟住她的腰將她慢慢拉近,尤玲瓏下意識地往後退跟他保持距離,他只得再伸出右手扣住她的後腦勺,硬是將她摟進懷中。
「不是說願意嘗試嗎?」他輕聲取笑她。「你這個樣子可不行哦!」
他嘶啞聲音中帶有太多曖昧,使尤玲瓏的臉不自覺地紅起來,胸口變得異常躁熱。
「如果我要讓你感到無趣,就不該有反應。」她不解地反問他,害他發愣。
「你知道你這句話比春藥還有效嗎?」他輕笑。「任何男人都無法忽視這個挑戰。」
「為什麼?」她皺眉,這和術理完全不同,沒有一致性。
「因為男人最恨女人沒有反應。」他本來只是想逗她玩一下就算了,現在接到挑戰書,好像也不得不認真應戰了。
「是嗎?」她喃喃自語,覺得男人好難懂,還是術理有趣一些。
「相信我,你已經挑起男人的興趣,至少我開始對你感興趣了。」
不對,不該是這樣,這樣不符合術理——
尤玲瓏的腦子還停留在術理裡,剎那間她的唇已經沒入申夢意的嘴裡,以最強悍的姿態侵入她的腦海。
嘴唇不期然遭掠奪,尤玲瓏第一個反應是不要動,只要不動就沒事,他就會知難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