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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余宛宛

  她彎身為其掀開被褥,並從一旁藥櫃裡,掬了一丸藥草到香爐裡,做了個睡眠手勢。

  「她究竟在哪裡?」司徒無艷躺上枕頭,扯住她衣袖。

  段雲羅指了下他的腦子——在你的記憶裡。

  司徒無艷望著她那雙幽淨眼眸。

  「錯了。你得替我告訴她——」司徒無艷伸手撫住胸口,眉眼之間似看如睇,波光流轉。「她一直在我這兒。」

  段雲羅鼻端一酸,紅了眼眶。她飛快為他拉起被,眼淚在眼眶裡打著轉,不敢給他瞧見。

  幸而司徒無艷才躺上玉枕,眼眸便閉了起來,半昏沉地陷入夢裡。

  他現下躺在雲兒床上,他們不消多時,一旦會再相見的。

  雲兒捨不得讓這群跟隨她的忠臣們流落在這座島上的。 

  雲兒也捨不得這麼多日不與他相見的。

  可她當真捨不得他嗎?若真捨不得,當初又豈會送他離開?若真捨不得,現下又豈會鐵了心不與他見面?

  司徒無艷揪起柳眉,黑髮在玉枕上輾轉難安著。

  不過,現下籌碼握在他手上,這座島這麼丁點大,就不信找不到她。

  「雲兒……說個明白……」他低喃著,感覺有人輕撫著他額頭,一股藥草味道在他鼻尖兒打著轉,他想睜開眼,卻不敵藥性,白皙臉兒一側,墜入黑甜夢鄉裡。

  他總覺得雲兒此時便在他身邊哪……

  段雲羅坐在長榻外側,望著他臉龐,淚水終在此時方滑下臉龐。

  世人皆不齒棄糟糠妻子不顧之負心男子,可她與那些男子又有何不同呢?總歸不也都是追逐著榮華富貴去了嗎?

  「我是不得已的……你知道我這命既是眾人所救,便得對得起眾人。我爹陷天下百姓於苦難,我又豈能置一切於不顧呢?」怕驚醒他,她的話只能無聲地吐納著。

  「我當年棄你而去總是事實……而今你已是攝政王,想要哪般女子不能得呢?我不要求你再度接納我,只求你真瞧見了我以後,別用奇特眼神望著我,至少我曾經是個能與你交心之朋友哪……」

  段雲羅無聲地續續說著,拿起銀箸,撥弄著香爐,讓藥香在屋內散得更濃些。

  她奢望得不多,能這麼瞧著他一夜,便像是天賜福分了。

  原以為此生再也見不著他了哪!

  段雲羅凝望著他在燭光下益發清艷臉孔,她忽而揚起唇,笑了。

  說不渴求再度被他擁入懷,是假的。

  可她不強求,也沒資格強求哪……

  ☆☆☆☆☆☆☆☆☆☆  ☆☆☆☆☆☆☆☆☆☆

  司徒無艷這一睡,就是兩日兩夜。

  待他醒來時,但見絹兒趴在長楊邊睡得正沉。

  他定定看了她一回,對於女子這種異常關心原是不屑一顧地,可他此時卻避開她身子,輕步下了榻。

  是雲兒要絹兒這般待他的,他不想辜負她的心意。

  司徒無艷推開門,才走出院落,便不顧尚未全然病癒身子,開始領軍在島上四處尋找段雲羅蹤影。

  這一找,又是兩日兩夜。

  他踏遍了島上每一寸,卻是連一抹閒雜人等影子都未曾瞧見。

  怕國內政事再生變,司徒無艷讓楚狂人先領著軍艦回國,自個兒則仍待在島上和段雲羅耗著耐性。 

  這一夜,海上風狂了些。

  司徒無艷已經不想再費事找人了,他在海邊吹了一晚的風,滿頭青絲全讓海風給吹成糾結。他知道自個兒被海風吹得頭疼,可他不甘心就這麼放手。

  他黑眸一瞇,急怒之下,準備回房要嚴刑逼問絹兒!

  絹兒若是再不說出雲兒行蹤,他明日一早便要領著大車,將全島之人一併帶走,屆時看雲兒是現身不現身!

  司徒無艷推開大門,屋內燈燭早已燃亮,一股藥香裊裊地飄在四處,教人聞了也心曠神怡。

  他板著臉,大跨步地走回榻邊。

  緝兒一看他回來,眼兒全亮了。

  她先是端過一盅茶,遞到他手裡。上頭壓著一張字條,就說這茶是特別烘過酌,不傷他胃的。

  司徒無艷怒氣被她的歡迎消弭了泰半,哪還想得到什麼嚴刑逼問。絹兒待他是不求目的好,他這幾天算是看得極清楚了。

  可他心裡惱著雲兒不現身,一逕板著臉,也不理會那盅茶,自個兒走到窗邊長榻,倚著枕褥便坐下,發火地垂眸而下,存心不理人。

  他可以輕易地在這座島上鬧得天翻地覆,逼人找到雲兒出來,可他不想。

  他畢竟不是大惡之徒,況且當年留在島上,所有人都待他極好。灰虎將軍是第一個拍他肩膀,誇他博學強識之人。已故御醫撫過他的頭,誇他極乖巧。吳嬤嬤天天不忘問他想吃什麼,把他當兒子一般地疼著……

  怎麼他這回回來,每個人都對他閃閃躲躲,竟沒一個人再對他和善了。他做錯什麼了嗎?

  司徒無艷閉眸,微張著唇,痛苦地喘息著。

  段雲羅一見他唇色紅得不自然,伸手便想去探他的脈象。

  「雲兒?」司徒無艷一驚,驀地睜開眼。

  她搖頭。

  司徒無艷盯著絹兒,星眸肆無忌憚地撞進她眼裡。

  她咬住唇,他眉頭卻是一蹙。

  他不是容易覺得自在之人,可每當他和絹兒共處一室時,心裡總是輕易地便平靜了。

  偶爾他閉上眼,竟恍惚地有種錯覺,以為雲兒正在房內靜靜地陪伴著他。

  司徒無艷瞇起眼,仔細地將絹兒上上下下打量過一回——

  她與雲兒身高相仿,身上味道相似!可吳嬤嬤也與雲兒身高相仿,且這房內都是藥草味,誰待久了,都會是這股味兒的。

  雲兒與絹兒,應當不是同一人吧!

  因為他實在想不出雲兒為何要假扮他人的原因。司徒無艷眼也不眨地看著她……

  就在段雲羅被他盯得幾乎快招架不住之際,司徒無艷卻朝她伸出手腕,讓她診脈。

  「你也懂醫術?」他問。

  段雲羅掐指比了一點點手勢。

  他合上眸,感覺一道溫潤指尖在他指尖探壓著,心裡便安適了下來。

  他等會兒得問問絹兒,這屋內燒的究竟是啥香氣,怎麼他每回一進屋子,便忍不住想打眠歇息。

  段雲羅鬆開探脈指尖,起身寫了張字條,再端來一隻漆盤,裡頭擺了杯水與一盅菜粥。

  她輕觸了下司徒無艷衣袖,先遞過字條——

  您先用點粥,我讓人去熬些薑湯讓您祛祛寒。您似乎又染了風寒……

  「染了風寒又如何!我這身子便是死去了,也沒人關心——滾開!」

  司徒無艷一忖及己身孤單,心情忽而大壞,他明眸一瞪,使性子一揮手便將她漆木盤裡東西全往地上一揮。

  陶杯與瓷碗啪帕地碎了一地,砸出一地水漬與米糜。

  段雲羅揪眉,卻還是一聲不言語。

  她也不先收拾一地狼藉,只是定到桌前,又寫了張字條!

  島上食物得來不易,即便您貴為攝政王之尊,也不該隨意扔擲。

  「整座海灘上都是翡翠,要什麼錦衣玉食沒有!」司徒無艷冷冷低咆著,心情奇差。

  一粥一飯,當思來處不易;半絲半縷,恆念物力維艱。

  「教訓得好!」他拊起掌,冷笑地說道;「順便去告訴你主子,她若是再不現身,天下蒼生交到我手裡,恐怕又是一番禍國殃民。」

  段雲羅咬住唇,心裡其實也慌得緊。

  她豈會不知自己該早些說出真相嗎?這日瞧著他奔波,總也要擔憂他的身子啊。

  司徒無艷見她眼神似有愛憐,他黑眸閃過一道黠光。

  「絹兒,過來。」沒法子嚴刑逼問絹兒,使點法子拐騙總成吧!

  他忽而傾身向前,撫住她咽喉,指尖輕風似地輕撫過她肌膚,感覺她身子輕顫了一回,他雙眼更加迷魂地逼近她溫熱臉龐。

  「你這些時日陪著我身邊,知道我總捨不得傷害公主一丁點,能告訴我她在哪嗎?」

  他的聲音低柔,絕色眼眸緊盯著人,蠱惑得她沒法閃躲,只能由他摟著後背,隨著他眼色起舞。

  段雲羅氤氳了眸,感覺雙腿似飄浮在空中一般,她有多久不曾與他如此親近過了啊。

  「帶我去找她,有我罩著你呢,你什麼都甭怕……」

  司徒無艷冰冷柔荑撫上她面頰,惹來她一陣輕輕哆嗦。

  段雲羅面如桃紅,卻仍然搖著頭。

  「不知好歹!」司徒無艷急怒攻心,抓著她頸子之手勁益發地強勁了起來。

  段雲羅吃疼,被迫著張口呼吸,整張臉脹成青紫色。

  她感覺他指尖全陷進她頸子裡,竟像是要碎了她血脈才肯罷休地掐著她。

  經過這幾年,他果然多了幾分力氣,再也不是那個弱不禁風的司徒無艷了。段雲羅在心裡忖道,唇邊竟飄了抹笑。

  這個絹兒簡直活得不耐煩!她不求饒也就罷了,居然還敢恥笑他!司徒無艷瞪著她臉上含笑淚光,心頭怒火更熾。

  他忽而瞇起眼,鬆了她頸上鉗制。

  司徒無艷俯頭,在她頰邊廝磨著。

  「告訴我長公主在哪?回京裡之後,我納你為側室。」他刻意欺騙之聲愈益魔魅,存心要蠱惑得人心神不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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