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因為這樣,她總忍不住想要逗逗他,挑戰他最後界限,看他俊臉一吋一吋地泛紅,整個人因窘困而不知所措的有趣模樣。
但隨著時間一長,除了倆人初見面的那幾回,這一段期間他的定力也越來越好了,之後就算她故意戲弄他,他依然可以不動如山,鎮定如常。
好比現在,他又拿出足以媲美柳下惠的節操,儘管美人在懷,他仍鎮定如常,清澈的眸光如冰海那般平靜,不但沒有注視她,反而專注凝視窗外晨曦美景,彷彿高僧入定一般。
第5章(2)
嘿,有沒有搞錯?
就算她柳綾兒比不上晨曦美,好歹也是人比花嬌,更何況她還是大唐《名芳錄》中排行有名的美人兒,難道就真的那麼不入他的眼?
思及此,她體內一股不服氣的念頭突被挑起,故意在他身上磨蹭過來、磨蹭過去,像蟲子一樣動個不停!
終於,她惹火的挑釁,讓他有了『反應』……
「你動了。」朗眉微蹙,他不笑時,就好似尚未解凍的冬湖,渾身散發著一股不可侵犯的冷意。
「總是要讓人家動一動的嘛!」她不怕死的故若一道:「再說了,不動一動怎麼活絡氣血呢?」最後,她挑逗似地在他耳邊呵氣:「我還怕壓壞你呢!」
噢!她一定是故意的,他在心裡呻吟,原本他已經很『放空』了,故意讓自己心無雜念,可她的身子緊捱著他,還時不時磨蹭一下,每一次她移動,他都忍不住咬緊了牙,用強大的意志力壓去滿腦子的邪念!
可他……再也頂不住了。
由於她刻意的挑逗行為,引發了某種刺激,激發他下腹一陣熱漲感,身子無法忍受地抖動起來--
「壞了……」驀地,他低低詛咒了聲。
「壞了?」感覺他語氣間似乎正在忍受極大的煎熬,令她不解地抬眼看向他,目光恰巧落入他一對燃燒的黑眸底,愣愣一問:「什麼東西壞了?」
聞言,他不住咬牙輕歎,再也忍無可忍地對她扳起了怒容,嚴峻一道。
「男女有別、授受不親,你我這般逾矩已經失了禮教,若不想授人話柄,請小姐自重。」他言簡意賅,銳利的視線直逼著她,俊臉上滿是怒氣。
「你生氣啦?」瞧他一臉寒霜,眉頭皺得都可以挾死一隻蒼蠅了。
還記得,當他得知自己被設計簽下一紙『賣身契』時,臉上的表情就如現在一般,彷彿即將被發配邊疆。
「別再動了。」此刻,他的表情就像是石頭刻出來的一樣,臉龐脹紅,而且下顎肌肉一直在跳動,臉上清楚地寫著忿怒。
未免玩過火,她乖乖一如他的指示安靜躺著,很快的,不悅表情也離開了徐子謙削瘦而俊俏的臉,讓她有機會如往常一樣地和他說話。
「其實……我對你有些好奇。」她將下巴抵在他胸口上,一邊享受窗外晨光灑在身上的暖意,一邊慵懶一問。
「好奇什麼?」
「為何在我有求於你時,你僅是要求縮短工時,而不是一併向我索回自由呢?」她提醒他:「別忘了,你在我手中,並不是只有一張契約喔!」
唉!真不知是他涉世未深、不知人心險惡,還是太單『蠢』?就算是天生的傻子也不願受制於人,更何況是聰明絕頂的他?
但不管如何,這個老實到有點呆的書生,卻自有一股深深吸引她的特質,那並非完全基於他俊逸的外貌或是博學多聞的才氣,而是來自於一種內蘊的力量、一種自信的膽識。
想著想著,輕輕打了呵欠,她臉上露出倦容,他的溫暖使她放鬆,而他的存在莫名地帶給她無限的安慰,讓她感覺安全與祥和……
不過,她希望他可以環住她,讓她可以蜷曲在他懷中安睡,而不是傻愣愣地將雙手規規矩矩地擺在兩側,彷彿她是什麼妖魔鬼怪一般,連碰都不敢碰一下!
就這樣,等不及他的回答,她感覺自己一雙眼皮又漸漸發酸、變重了……
時間悠悠的過去了,被她沒來由的一句話,問得發怔的徐子謙,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出口?
對她,他的確是有私心的。
但他寧可憑一己之力,正大光明的爭取她,而不是被當成貨物般,只因為柳家需要有個贅婿,便糊里糊塗、半推半就遂了她的願。
他要等,等她自己來發現,發現她心裡已經有了他……
徐子謙一動也不動,平躺在冰涼的地面上,任憑胸口背脊一冷一熱,彷彿他所有感官就要和這兩種感覺永不分離的樣子。
又過了好一晌,他清清沙啞的喉嚨,不厭其煩又問了一遍:「你的腿好些了嗎?不如讓我扶你起身吧?」地氣冰寒,老躺在地上,也不是個辦法。
天色漸亮,四周無聲。
莫一會兒,突地幾聲熟悉鼾聲,喚醒了他的恍惚!
呼嚕呼嚕……
不會吧?
呼嚕呼嚕……
她不會又睡著了吧?
一直愣愣聽著那一連串不甚優雅的鼾聲,徐子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邊所聽到的。
可隨著懷中重量越來越沉,這個鐵的事實,令他不由得再次苦笑出聲!
這個折騰人的鬼ㄚ頭。
此刻,她星眸微闔,泛起一層朦朧水光,大大剌剌地躺靠在他胸前,小臉則埋在他下巴下方,平穩淺長的呼吸吹拂在他的鎖骨上,睡得很是大方、愜意。
認命地輕歎口氣,他以一種極度輕緩的動作,調整她那一點也稱不上名媛閨秀的豪邁睡姿,然後讓她抵著自己堅硬的胸膛,臉兒貼著他頸窩處,以非常輕柔的動作,溫柔地抱起熟睡中的她。
原本,他打算將她送回房去的,剛踏出房門,猛地考慮到,此時天色已經大亮,一個姑娘家徹夜未歸房已是相當荒唐,倘若他這會兒還不遮不掩,明目張膽地一路抱她回房,要是讓人給撞見了,那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此舉攸關兩人之間的清白,經過幾番思量,他決定讓出他的床,就讓她在他房中小睡一會兒,總比被人誤解來得強。
思及此,他腳下一旋,退回房內,將懷中的人兒送往他那絲塵不染,被子總是整整齊齊、折迭得像塊豆腐乾兒的床鋪上。
這時,她小小腦袋不斷往溫暖方向鑽去,感覺被一股安穩力量包圍著,不禁以鼻子磨擦著熱源,然後發出滿足的輕歎……
「唔嗯……嘻嘻……」只見她睡著了也不安份,不知道夢見了啥好事?一對眸子都笑瞇了起來,唇角還微揚著一抹笑,表情變得有一絲絲賊兮兮的,看起來很是得意。
尤其她一張小嘴更是張張合合、吱吱喳喳地的沒消停過,先呵呵笑了幾聲,接著一句不知是真話亦或單純夢話的言語,就這麼鑽入了他的耳底……
世事無絕對。
有時候飯可以亂吃,但話絕對不可以亂講,尤其是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夢話。
雖是君子非禮勿聽,但因為他雙手正橫抱著她,就是想要摀住耳朵,也已經不及。
「徐子謙,便宜又大碗,一個抵十個用,誰敢跟我搶?全給本姑娘閃一邊去!」邊說,她手腳也不安份,不斷在半空中揮舞著一雙小拳頭,十足的嗆ㄚ頭。
一張俊臉左閃、右閃,幸運躲過她的花拳繡腿,腦中也出現了一個又一個的疑問……
便宜又大碗?
一個抵十個用?
什麼地方他可以一個抵十個用?
是他的好脾性、還是他堅韌不拔的耐性?
「嘖、這個滿肚子壞水的臭ㄚ頭。」就連作夢也想佔他便宜!
沒好氣地把她安置在床上,替她蓋上了被子之後,他又好氣、又好笑地在她鼻尖上輕點了下,從沒見過一個姑娘可以霸道到像她這麼讓人無言的。
他注視看她,將她每一處的細緻、每一次的呼吸都默默在看在心裡,她的身上總有一種足以讓人沉迷、不能自拔的神奇力量,足以令天下君子迷亂了本性,忘了該有的分際。
當然,他也不例外……
她很美,相貌出眾、身材勻稱,像是畫中的美人,儘管沉睡著,仍是楚楚動人,不置可否的,眼前的女子,是他所見過最教人心動的姑娘,同時……她也是他所遇見最懂得蠱惑人心的小惡女。
可他老實,並不代表他蠢笨,從頭到尾他始終明白,對她而言,他不過只是一顆棋子,一顆可以讓她重振並且順利繼承家業的棋子。
雖然,他不明白柳家在過去一年之間,究竟發生了多少令人遺憾之事?
但身為堂堂男子漢,倘若真如此胸無大志,成天只想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溫柔鄉中虛度終日卻不思鴻鴣之志,那也枉費他讀了那麼多年的聖賢之書。
古人曾經雲過的,秀才餓死不賣書,壯士窮死不賣劍,就算眼前誘惑再吸引人,但他寧可靠自己的力量去擁有,也不會白白接受別人的施捨。
思及此,他唇邊彎著一抹淺笑,低下頭去,輕輕巧巧地挨近她臉側,將唇淺抵在她耳畔,低語呢喃,說出了自己的愛慕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