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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寄秋

  柳毅沒想到姨母會在他臨行之際才上演這一出,因為不悅,他的嗓音略微提高了幾分,也失了恭敬,「你要讓她照顧我?!」

  「長者賜,不可辭。」林文娘用長輩的身份施壓。

  他目露銳光,鼻翼微張。「你真要如此迫我?」

  她不敢直視他的眼,內心惶然。「姨母所做的都是為你好,你日後會感念姨母的苦心。」

  「為我好?」柳毅想笑,卻覺得心頭有點澀意。

  「我……我不希望你覺得我在為難你,有個熟悉的人在身邊,你也能安心讀書。」林文娘努力說服自己沒有做錯,朱家好,柳家才會好,兩家是不可分割的,不會有人因此受到傷害。

  「好,很好,真的很好,姨母的關心我收到了。」他只說收到,並未言收下,反諷的意味濃厚。

  不想再面對姨母的柳毅走向烏木馬車,一腳踏上馬車腳踏。

  徐展瑜大步上前拉住他的手臂,焦急的問道:「你真要收了她?」那他妹妹怎麼辦?

  柳毅回過頭,目光沉鬱的看向他,冷冷的道:「等著老天爺收她吧。」

  徐展瑜被柳毅的眼神嚇了一跳,鬆開了手,但柳毅這一眼也讓他明白,他的擔心是多餘的。

  柳毅沒再多說什麼,向駕車的高一投去一個冷然的眼神後便逕自上了馬車。

  高一意會的下了馬車,走向載著表小姐的紅緞華蓋馬車,藉著調整車馬的時機手心一翻,一道銀色閃光掠過,馬車底下的車軸發出細微的剝裂聲。

  他們不想害人,但忍無可忍,這一切都是她們自作自受,若是命大,也許能拾回一命。

  啟程了。

  車輪轆轆作響,輾過小石子的馬車略微顛了一下,又重重的壓下,一前一後的兩輛馬車駛出城門口,向京城的方向行去,一路上平順得教人稱奇。

  「公子,表小姐是不是早做了要跟我們一起上京的準備,要不然她怎能說走就走,連行李都不用收拾。」

  沒錯,多顯而易見的事實,連愣頭愣腦的書僮長春都看得出其中有異,何況是心智過人的柳毅。

  為了更快達到目的的朱巧兒可說是無所不用其極,在確定柳毅的上京日期後,她便暗中謀劃,已讓丫鬟們把她的衣服、首飾打包好放入箱籠,再把貴重物品和銀票帶在身上。

  馬車是三天前就備好的,裡面她還加了好幾層褥墊,以求路上的舒適,她打算晚半日出發,借口娘親不放心柳毅孤身一人,因此遣她來照看。

  沒想到瞌睡遇到枕頭,她娘憂心和柳毅的姨甥關係會越來越疏遠,情急之下做了件糊塗事,竟然親手把女兒送給他,想著將他即將外溜的心留住。

  娘說是為妻為妾任他決定,實則以她的再嫁之身,以及她無媒跟隨之事,妻位是怎麼也沒辦法了,為妾是板上釘釘的事,只要她一跟柳毅上京,她的下半生只能是妾。

  但是她一點也不在意,她顧不得是好是壞,只覺得心情好得快飛起來,得償所願,以後看誰敢再小瞧她。

  她心想著,果然是母女連心,她想什麼,娘都一清二楚,還刻意成全她,真正是她的親娘。

  閉目不答的柳毅敲敲車壁,問道:「高叔,還要多久?」

  還要多久,這句話問的不是到下一個落腳處的時辰,而是……

  「快了。」高一回得簡潔。

  長春困惑的搔搔頭,實在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

  「拉開距離。」柳毅的嘴角往上輕揚。

  「是的,公子。」喝了一聲,高一輕甩馬鞭,加快馬車前進的速度。

  「真想看看泥豬打滾的樣子。」柳毅愉悅地道。

  出城時,兩輛馬車行駛在平坦的官道,早春的凍土尚未完全融解,路面還有點濕濘難走,朱巧兒坐的那輛馬車,車伕都不敢走快,就怕車輪子打滑,馬車翻覆,而柳毅的那輛馬車速度也不快,兩輛馬車前後相距不到半里路。

  可是柳毅坐的馬車忽然加快了車速,把兩輛馬車的距離由原來的半里拉到一里,漸漸地,一里半、兩里……接著猛地轉了個彎,就再也看不到影兒了。

  「差不多了。」從書籠裡取出一本古籍,柳毅氣定神閒的翻開,頗有書生風骨,看得有滋有味。

  長春不解的問:「什麼差不多了?」公子說的話好奇怪,但是他有股不太好的預感,公子從不做無謂的事。

  「摀住你的雙耳。」

  「咦?」捂耳?

  「快捂。」

  「是。」雖然不解,但長春不敢不從。

  第5章(2)

  就在他雙手貼上耳朵之際,三里外傳來女子驚恐萬分的尖叫聲,接著是殺豬般的慘叫。

  「……毅……毅弟,救我……我被壓住了……好痛……我動不了……」朱巧兒覺得腿好痛,不知道是不是斷了。

  路的正中央有輛華麗的馬車翻倒在地,兩個車輪子有一個不知所蹤,一個被壓得變形,成了碎裂的木頭,拉車的馬呼哧呼哧的站在路邊,頸上的韁繩被扯斷,正悠哉的低頭吃著青草。

  主僕數人,包括車伕在內,沒人注意到在一堆碎木中,斷得相當平整的車軸被掩蓋在赭紅的褥墊下。

  「小……小姐,表少爺的馬車已走得很遠,他聽、聽不見我們的聲音……」滿臉是血的僕婦驚恐得連話都說不利落,上下兩排牙齒直打顫,死裡逃生,真把她給嚇慘了。

  「不,不會的,表弟看到我們的車沒趕上,他一定會折返的,你……你們快把這鬼東西推開……」疼得快厥過去的朱巧兒一頭的汗,豐唇咬得都破皮了。

  「小姐,馬車太重了,奴婢們抬不動呀!你再忍耐一下,看有沒有路過的人能幫助。」一名受傷不重的丫鬟抖著唇道。她身上新做的衣服全沾滿污泥和黃沙,裙子也勾破了。

  「你要我等……」她憤怒的一吼,還沒吼完便全身痛得快裂開似的,喉頭一鎖,面露痛苦。「去,去個人把表弟追回來,要快,騎馬去,讓他回來接我,送我就醫……」她每說一句話,身子都火辣辣的疼著。

  「我、我們不會騎馬……」丫鬟、婆子們你看我、我看你,手足無措,像一隻隻無頭蒼蠅。

  「叫車伕去。」朱巧兒又忍不住發火,當然又再一次痛意鑽心。

  一旁的車伕也傷了手,頭上還流著血,他一站起身便天旋地轉,趕緊又坐了下來。「不行呀,小姐,我傷著了。」

  「飯桶,全是廢物!我養你們幹什麼,白領月銀了……啊——好痛,我的腳……」朱巧兒一動,原本紮在她腿上的木刺又入肉兩分,幾乎要將她的腴白大腿給洞穿。

  也不曉得是她賊星該敗還是霉運當頭,平時人來人往的官道上,居然一個人也沒有,一直到天黑才由一名傷了胳臂的丫鬟回城搬救兵,他們最終也沒有等到回頭的柳毅。

  朱巧兒的腿真的斷了,是眾人中傷得最重的一位,動筋傷骨一百天,在和舂堂大夫的診治下,她至少要臥床三個月,等復原情形再看腳有沒有跛。

  這叫偷雞不著蝕把米,賠了夫人又折兵,想必林文娘母女倆非常懊惱吧,大好的機會平白從手中溜走。

  「公子,我們真的不用回去看看嗎?」

  淒厲的慘叫聲猶在耳邊環繞,如同夜鬼尖嘯,怎麼捂也摀不住,直往腦門鑽,驚心又動魄,雙腿還有些發軟的長春臉色發白,不住的往後瞧,畢競年紀小,歷練不多,見識少,一點小事就嚇得魂不守舍,一點也沒有他家公子的從容不迫,氣定神閒。

  「不用。」柳毅道。

  長春還是很憂心,「表小姐他們不會遇到狼了吧?」

  「咱們這地頭上沒有狼。」野狗多倒是真的。

  「要不然是攔路打劫的?」

  柳毅似笑非笑的睨「他一眼。「在官道上打劫?長春呀,若是你,會不長眼的找死嗎?」

  長春一本正經的回道:「小的不是土匪。」他是書僮。

  瞧他一臉傻氣,逗起來真無趣,柳毅懶懶的道:「表小姐是你家祖宗嗎,幹麼把她往供桌上拜。」

  「公子,表小姐姓朱,跟我家祖上沒半點關係。」他哪敢高攀,人家可是個官家千金,身份地位可比他契好幾個等級。

  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柳毅用手中的折扇往他後腦杓一拍。「朽木不可雕也,我怎會挑一頭騾子當書僮。」失算,當初看走了眼。

  一頭霧水的長春憨憨地摸著後腦,不解地掀起車簾向高一問道:「公子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做錯了什麼嗎?

  高一同情地看著他。「多聽、多看、少開口。」

  「嗄?」怎麼一個個都高深莫測的,有心讓他猜不透。

  「你想讓公子多一個整天只會擺官架子的妾?」看長春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高一好心的提點。

  「當然不要。」長春毫不考慮便回道。

  想到朱家表小姐,他硬生生打了個冷顫,她的專橫不講理已深植柳家下人心中,她朱、柳兩家不分的當自個兒是柳家的主人,常常不請自來,一住十天半個月的,趕也趕不走,而且打狗都要看主人,她卻是連柳毅的顏面也不看,看中什麼就直接拿走,問也不問一聲,老是要柳毅把她當上賓看待,打罵丫鬟更是常有的事,儼然柳家主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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