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眼光可以置人於死地,她現在肯定已經萬箭穿心了。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所以我要她陪我來。」他體貼地替花色拉開椅子,待她入座後,才在她身邊的位子坐下。
「我不歡迎她。」看著原本屬於她的溫柔體貼如今給了別的女人,她又心痛又悔恨又不甘。
段然立即起身,「色,我們走……」
花色正要站起來。
薇薇連忙出聲阻止,「然,你別走!」
「既然你不歡迎色,那麼我和她一起離開。」
「等等。」為了留下他,她不得不妥協,「來都來了,就一起坐吧。」
兩人又重新入座。
「麻煩你,餐點可以上了。」薇薇先朝侍者吩咐,而後好抱歉地一笑,「不好意思,不知道你要來也不曉得你喜歡吃什麼,所以我只點了我和然愛吃的菜。」
她是故意向她示威的吧!用她和段然共同擁有的過往,將她排除在外。「沒關係,我不挑食。」
「上次打包回去的蜜汁脆皮豬腳好吃嗎?」他當然也明白薇薇的心思,淡漠地不予回應。
花色點點頭,「即使是隔天再微波過,還是很好吃。」
打包?然竟然為了她在「布拉格廣場」打包菜尾,會不會犧牲太大了!薇薇的胸口盈滿無處宣洩的氣憤。
「今天要不要點一份來吃?還是想嘗嘗其他的餐點?」他只將注意力放在花色身上。
「試試新的菜色好了。」她意有所指地道:「我以前很喜歡吃羊肉,現在卻不喜歡它的味道了。」人的喜好是會隨著時間而改變的。
「紅酒蔬菜燴牛膝,如何?」
「好。」
「然,你還記得嗎?」薇薇不甘受到冷落,「我們去年在北海道過聖誕節,雖然飆著銀白色的雪花很浪漫、很漂亮,可是真的很冷呢!」
他怎麼會不記得!去年他忙著公司的事,忙得沒有時間陪她,好不容易才排開所有的公事,挪出時間陪她去北海道過聖誕節。「那個時候你和子傑就已經在一起了嗎?」
她的面色微微一僵,無法回答他的問題。
段然的眼中閃爍著瞭然的光芒,她什麼都不用說了。
「然,我知道我做錯了……」莫名的惶恐順問攫住了她的心,「我只是太過孤單寂寞才會一時迷失……」
「既然子傑能慰借你的孤單寂寞,」不惜背叛他的信任、傷害他,「那你和他就去過你們的日子。」但能不能別再來打擾他?自從她背叛他後,他就已經放下對她的感情,他們不可能在一起了。
「我不要!我不愛他——」
「不要說出會讓我看不起你的話。」他冷淡地打斷她的話,握住花色的手卻很溫柔。
「我和花色預定在月底訂婚,屆時也歡迎你和子傑來參加我們的訂婚宴,給我們祝福。」
訂婚?「怎麼可能?我不相信!」
「我會把訂婚宴的請帖寄給你。」
「你怎麼可能在短短的時間內就愛上她?這一切都是演戲,對不對?沒錯,就是這樣。」
「你要……」怎麼想不關他的事。
「然……」
兩人同時間開口。
段然聞聲轉過頭。
花色抬起手攬下他的頸子,順勢送上自己的唇。
他的愕然在彼此唇瓣貼合的瞬間蒸發了,不自覺地攫取了主動權,加深了這個吻,細細品嚐她柔軟甜美的唇。
他的氣息乾淨清爽而迷人,他的吻極其溫柔卻又帶著炙人的火焰,輕輕啃咬著她的唇瓣,挑情的舌采進她的嘴裡嬉戲糾纏,她的血液裡彷彿被放了火,只能無助地溶化在他親暱的吻裡。
直到兩人都氣息紊亂,他才離開她的唇瓣。
腦袋幾乎完全當機,花色雙頰嫣紅,心臟在狂跳著。幸好此刻是坐在椅子上,否則她肯定會腿軟跌到地上去。
段然的眸光掃向薇薇,「這樣你還認為我們是在演戲嗎?」
是真的也好,是假的也罷,她管不了那麼多,只要他對她還有一絲感情,她就不會輕易放棄。「然,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他要怎麼給她機會?很多事情一旦錯過,就再也無法挽回了。「這樣的情況你早該預見的,我不懂你還想挽回什麼。」
「我可以把孩子拿掉,讓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她激切地道。
「孩子是無辜的!那也是你的骨肉啊……」花色不可置信的說。她怎麼可以說得如此簡單?彷彿只是要踢走一塊絆腳石,而非扼殺一條生命。
「然對我還是有感情的,只要沒有這個孩子,我們就可以……」
「可以怎麼樣?」他淡然地挑起眉。
察覺到段然的冷淡,她驀地慌了、怕了,她真的要失去他了嗎?
她不相信他對她一點感情也沒有了,她絕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她該怎麼做、她該怎麼做才能把然留在她的身邊?
「在你能整理控制自己的情緒之前,我們最好不要再見面。」起身,段然順勢牽著花色的手,「吃完飯再回去,我會吩咐櫃檯記在我的帳上。」
他要走了、他要走了……「然,我唔……」她發出難受的低吟。
腦袋還不及思索,身體已經做出反應了——他腳下的速度一滯,回眸。
「唔……」見狀,薇薇呻吟得更大聲了。
「你怎麼了?」
她一手按住腹部,「我的肚子……好痛……」
剛剛明明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肚子痛?
「我打電話叫救護車。」花色立即掏出包包裡的行動電話,正要撥號。
「不、不要……不要叫救護車……」眼底跳出一絲懊惱,薇薇急促地喘著氣,「然……你、你送我……到醫院去,拜託……」
按下撥出鍵,不經意捕捉到薇薇眼底一閃而逝的懊惱,她是……花色不假思索地脫口道:「然,讓救護車送她去。」
段然鬆開她的手,語帶譴責地道:「現在不是計較那些無聊的事的時候,救人要緊。」
計、較?這兩個字像利刃狠狠地刺進她的心,她的臉色微微一白,愣愣地看著他抱起薇薇朝門口走去。
「我送她去醫院,你先回家。」
薇薇雙手環住段然的頸項,埋在他肩膀上的臉悄悄抬起,朝花色露出得意的笑容。看吧,然還是很在乎我的。
原來在他的心中,她是那種不知分寸、會見死不救的女人!花色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她從來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她,就算大家都認為她很摳門,是個一塊錢打二十四個結的樞門鬼,她也無所謂。
反正,嘴巴長在人家臉上,愛說什麼是人家的自由。
但,為什麼段然說的話會讓她……這麼心痛難過……
第五章
結果她什麼也沒吃就離開「布拉格廣場」。
回到段家之後,她直接回房間洗澡,然後上床睡覺。
只是她躺在床上、瞪視著天花板,卻怎麼也沒有半點睡意。一想到薇薇得意的表情,她就一肚子氣。
他的眼睛只有裝飾用的功能嗎?怎麼連薇薇在演苦肉計他都看不出來?是因為他還對她有感情,所以才會被蒙蔽了嗎?他為什麼要那麼傻?
薇薇辜負了他的感情、背叛了他的信任,他為什麼還放不下她?他……就那麼愛她嗎?
胸口梗著一團莫名的、無處宣洩的鬱悶之氣,而後在眼角凝聚成水氣滑落。她不知道是氣他還是氣自己多一些。
想起那個吻,她胡亂地抹了抹嘴唇,試圖抹去他在她唇上、嘴裡,心底烙下的痕跡。
對他而言,她只是拿錢辦事的人。
她只需好好扮演他的未婚妻一個月,時間到了就走人,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為了要讓薇薇相信而獻上自己的初吻!
笨蛋、笨蛋、花色你是大笨蛋!她拭去眼角的淚水。
叩叩。敲門聲忽然響起。
「不要吵!」她在反省。
叩叩。
「誰啦?」她沒好氣地問。
「是我。」這、這個聲音……是他回來了!「開門。」
「我……睡了。」她現在不想見他。
最好是睡了還能講話。他當然知道她在生氣,所以不想見到他。
「出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她索性不再出聲。
房間內一片靜悄悄。
段然也沒再多說些什麼,一陣腳步聲漸漸遠去。
應該放棄了吧。花色吁了一口氣,拉起薄被蒙住頭,來個不看不聽。
忽然,她身上的薄被「叛逃」了,她的視線直勾勾地對上了一雙深邃的眼眸.慢了好幾拍才叫道:「啊!你是怎麼進來的?」她明明把門上鎖了。
他晃了晃手裡的一大串鑰匙,「這是我家。」
「就算是你家,你也不能隨便進來別人的房間……」她氣悶地別開臉。
「抱歉……」把她一個人留在「布拉格廣場」。
她當然知道他為什麼道歉,可是他不知道,他那時的話語也傷了她的心!
不想表現出她的在意,只是冷冷道:「出錢的是老大,你要怎麼做都行,不用說抱歉。」她還是不看他。
「出錢的是老大,我要做什麼都行?」他重複。
「對啦。」她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