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就如褚恨天所言,六皇子果然對皇位有所野心,而且正處心積慮的想要除掉大皇子。
「鬥不鬥得過還不能下定論,不過我最擔心的還是皇上的狀況,聽你所言,皇上似乎有點不大對勁。」
「的確是不對勁,事情嚴重至斯,照理應該馬上下令查辦,可皇上卻是恍若末聞,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皇上雖是重病,也不可能如此荒唐,咱家總覺得事情有異,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倒是大皇子猜忌著皇上是不是包庇著六皇子,對此事很不能諒解呢!」
褚恨天聞言,輕哦一聲,接著喚來站在門外的楊釗,低聲的在他耳邊問了幾句話,接著楊釗篤定的點了下頭,才又走出門外。
「褚爺,咱家心裡頭其實也很放心不下,這次六皇子謀害大皇子沒成功,誰曉得下次又會使出什麼手段?如今大皇子性命堪憂,你說說,咱們該如是好?」童觀沈不住氣,煩躁的起身在廳內走來走去。
「童公公莫慌,時機尚未成熟前,我估計六皇子尚不敢明目張膽的對大皇子大動干戈,只要咱們嚴加戒備,小心提防即可,若大皇子仍有疑慮,褚某馬上派人人宮內保護大皇子,不過此事尚需童公公你打點打點。」
「當然當然。」童覲聞言,忙不迭點頭答應。
開玩笑,大皇子為了毒酒一事,整個人變得疑神疑鬼的,害他也跟著不好受,這下褚恨天開口肯幫忙,他自然要謝天謝地,怎麼可能還會拒絕?
「不過關於皇上近來怪異的情況,褚某突然有個想法,只是不知該不該說。」褚恨天釋出猶豫的語氣。
「什麼想法?」童觀蹙眉問。
「請公公附耳過來。」
待童觀附耳過去後,褚恨天便將懷疑皇上中毒一事告知,而童觀聞言,臉色瞬間大變。
第八章
此時,書房門外不遠處的假山後頭,毛頵兒靈活的跳過一顆矮石後,開心的對身後的藍棠招手。
「藍棠姊姊,這邊這邊。」
「小姐,你當心哪,這小徑石子多,一不注意很容易絆倒的。」藍棠快速趕上,攙住毛頵兒的身子。
「我很小心哪,藍棠姊姊你別扶我,這小徑窄,兩個人靠在一起不好走,你到後面嘛。」語畢,又把人往後推。
「小姐,還是改走遊廊吧,比較安全。」看著毛頵兒活蹦亂跳的動作,藍棠在心裡捏了好幾把冷汗。
「不要,那廊子彎來拐去的,浪費時間,我們走這裡比較快。」小徑的盡頭是叢石林假山,側著身子,毛頵兒走進巨石問的小路。「藍棠姊姊,你想如果褚哥哥待會兒看到我,會不會很高興?」
「那是一定會的。」不過要是讓爺知道你走抄小路,而且還是非常顛簸的小路,恐怕他會轉喜為怒。藍棠默默在心裡補了這一句,然後手腳俐落的扶了把身子有點不穩的毛頵兒。
「謝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毛頵兒繼續往前走。「難得可以一同用飯,如果還是在飯堂裡吃那就太無聊了,我請廚娘把燒好的菜端到清音閣,待我們接到褚哥哥,我們一起吃好不好?」
「小姐好意,奴婢心領了。」
「藍棠姊姊你別這麼生疏嘛,我真的把你當姊姊,我們姊妹一起用飯不是很好嗎?還是你怕褚哥哥?」
沒答話。
「其實褚哥哥人很好的,雖然性子有點冷,不過個性其實很溫柔,不是什麼可怕的人,所以藍棠姊姊你別怕了,和我們一起吃嘛。」
穿過假山石林,毛頵兒撥開擋路的綠竹,然後小心翼翼的踩著小池塘裡鋪好的幾塊大石,朝對岸走去。
「小姐,尊卑有分,下人是不能跟主子一起同食的。」相較於毛頵兒的小心翼翼,藍棠的步履悠閒輕鬆,彷彿不像是走在陡峭的石頭上,而是踩在平穩的草地上,不過她的目光始終注意著毛頵兒的安危。
「人哪有什麼尊卑之分?只不過富和貧的差別。我也是貧窮人家啊,可我人貧心不貧,從沒瞧輕過自己,所以藍棠姊姊你也別說自己卑賤,要多喜歡自己一點。」皺起鼻子,毛頵兒邊說,邊咚地一聲,自石頭上跳到岸邊的土地上。
「小姐所言甚是,奴婢謹記在心。」藍棠也輕輕一跳,優美的落地。
聽到藍棠還是滿口自貶的話,毛頵兒搖搖頭,歎了口氣。「唉,狗改不了吃屎,沒救了。」
聞言,藍棠嘴角浮起一抹溫婉的笑靨,但笑不語。
「到了,再走一段廊子就可以到褚哥哥的書房子。」看了眼就在不遠的書房,毛頵兒開心的回頭對藍棠綻笑,可眼角卻瞥見不遠處有三個陌生人。
一時好奇,她對著三個人打量了一番,順便欣賞他們華麗的衣裳,心想這三人一定是富貴人家,而在此同時,不遠處的三人正好轉身走進對面的曲廊。
隔著小湖,三人的面貌頓時瞧得一清二楚,然而就在這一瞬間,毛頵兒臉上的笑容頓時凝結。
「小姐?」藍棠很快就發現不對勁。
瞪著三人之中的某一個人,毛頵兒臉上快速浮現起恐懼,就連臉色都轉為蒼白。
「小姐你怎麼了?!」藍棠連忙挨到她身邊。
「藍棠姊姊……」抖著手抓住藍棠的衣裳,毛頵兒眼裡開始凝聚淚光。
「小姐您怎麼哭了?您到底怎麼了?別嚇奴婢啊!」毛頵兒驟轉的情緒讓藍棠也不安了起來,感受到手裡的小手冰冷得嚇人,她想也不想,便朝身後的書房瞧去。「爺……爺你在嗎?」
書房裡,褚恨天聽見藍棠不安的叫喊,心裡瞬間就聯想到毛頵兒,神情一凜,迅即奔出書房。
「頵兒!」他像道閃電似的奔到毛頵兒身邊。「她為什麼哭?」看著臉色慘白、充滿恐懼,還渾身發抖的毛頵兒,褚恨天身邊的氣息瞬間就像是冰天雪地裡的寒風,刮得人難以呼吸。
「奴婢……奴婢不曉得,小姐突然就……」被黑紗底下冷凜的眼神瞪得害怕,藍棠心一顫,不敢再說話,連忙把頭低下。
「頵兒你怎麼了?別哭啊,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他轉過她嚇呆的身子。
抬頭一瞧見褚恨天,她立刻撲進他的懷裡。「褚哥哥!」
「別怕,到底怎麼了,快跟我說。」順著毛頵兒適才凝望的方向望去,褚恨天只看到童觀與兩名隨侍的背影。
「我看到了……」她抖著聲音說。
「看到什麼?」
「我看到……」偷偷轉頭往三人的方向瞧去,卻正好瞧見其中一人往自己身上看來,心臟劇烈一跳,嚇得她又把頭埋進褚恨天的懷裡。
埋在褚恨天溫暖的胸懷間,她終於受不了心裡的恐懼,放聲大哭——
「哇……我看到鬼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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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褚恨天和藍棠的安撫下,毛頵兒總算恢復平靜,可心裡殘留的恐懼,讓她非要抓住褚恨天的手不可。
「那三人是宮裡的人,不是鬼,你是不是看錯了?」褚恨天拍拍她的頭給予安慰,希望她不要再那麼害怕。
「我沒看錯,那個人就是鬼!」斬釘截鐵。
「哪一個?」
「高高壯壯的那一個,腰間還配把長劍。」回想起對方的容貌,毛頵兒又是一陣哆嗦。嗚嗚,世上她最怕的就是鬼和死人了,當然,她的爹爹不算在內。
「那是童公公帶來的隨侍,是宮裡的侍衛。」他解釋,希望可以消除她的恐懼。
「他才不是,他明明就是鬼!」
毛頵兒不尋常的堅持和過度的激動,讓褚恨天直覺事情有異,因此他換了個方式問,想瞭解她這麼堅持對方是鬼的原因。「你為什麼認為他是鬼?」
「因為他明明就死啦,我親眼看見的。」
「親眼看見?」
「對,親眼看見。」
心裡打了個突,他忙不迭地問:「你在哪裡看見的?」
「褚哥哥,你還記不記得我爹會死是因為看到一宗謀殺案?」見褚恨天點頭,她才激動地說:「就是他!那個隨侍就是那日被殺死的那個人!」
人明明都被殺了,怎麼可能還活著?今日她真的是見鬼啦。
毛頵兒此話一出,震驚了褚恨天。
想起她那日曾說過的話,他忙不迭又問:「你說過兇手砍下對方的首級對嗎?」
「嗯。」
紫眸裡瞬間閃過一絲詭光,他立刻喚人。「釗!」
「爺。」楊釗從外頭快步走了進來。
「去請歐陽書。」今晚,他要和他好好談談。
毛頵兒聽見陌生的名字,於是好奇地問:「歐陽書是誰?」
「江湖上最厲害的易容師。」
歐陽書,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易容師,他的易容術精妙絕頂,江湖上難有人與他並駕齊驅,除此之外,最難得的是琴棋書畫他無一不通,對於個性、聲音、動作的揣摩更是精銳,所以一旦他偽裝易容,便徹徹底底是另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