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那就照你說的來做吧!」白若儼全心信任眼前可靠的男人,決定配合到底。
趙罄感激地頷首。「轉繪的事就請三姑娘量力而為,只是三姑娘有了身孕,還是不要操勞過度的好。」
他這話一說出,白若儼立即露出苦惱的神情。「真讓她拿到畫筆,要量力而為可難了。」
姚絮青瞠了丈夫一眼,就怕話題又要繞在她懷有身孕這件事上打轉,於是悄悄轉了話題。「大姐夫怎麼還叫我三姑娘呢?是時候改口了哦!」
雖然兩人還沒成親,但趙罄的貼心很得姚絮青的心,所以這聲大姐夫,是遲早要叫的。
姚絮青坦率的話,讓兩人同時一愣,姚素瑩白皙的臉兒,更因此染上羞怯的紅暈。
瞧兩人不自在的模樣,姚絮青勾住丈夫的手,興奮地問:「看來是時候要辦喜事了,細節交給白總管去處理行嗎?」
「都當娘了,怎麼還像個孩子?」
白若儼看著妻子控制不住情緒地興奮蹦跳著,沒好氣地用眼神制止,要她安分些。
為了不讓兩人更加不自在,他提議眼前這對有情人,到他主苑後方的小暖泉泡泡腳、活絡活絡筋骨。
在兩人離開前,白若儼附在趙罄耳邊,低聲交代了一些事。
兩個大男人咬耳朵的動作實在可疑,惹得兩姐妹心裡滿腹疑惑,好奇兩人交換了什麼秘密。
當趙罄拉著姚素瑩往小暖泉走去時,甚至可以聽到姚絮青纏著丈夫要答案的聲音。
就算彼此已經有一段距離,那夫妻吵嘴的幸福絮語,還是不斷在風中迴盪再迴盪,讓人聽了也忍不住勾起唇角,跟著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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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並肩往白若儼主苑後的小暖泉走去,趙罄突地停下腳步。
「怎麼了?」
「我抱你。」白若儼說,通往暖泉的碎石小徑不好走,所以最好抱著姚素瑩走過去,比較妥當些。
一聽到趙罄要抱她,她羞紅了小臉。「我可以自己走。」
見她羞窘、不知所措的模樣,他忍不住輕聲取笑她。「怎麼會羞成這樣呢?」
被他這一逗,她又羞又惱,心裡卻波動不已。
打從認識以來,他就愛欺負她、愛逗她,所以當他變得憂鬱寡言時,她心裡憂心又慌亂,深怕她所熟悉的趙罄就這樣消失了。
現在見他恢復她所熟悉的模樣,雖然可惡,但卻讓她的心充滿喜悅。
她悄悄按捺住內心激動的情緒,發現他眸中戲謔的神情不褪,於是佯怒道;「哼!我自己走,讓你笑個夠。」
姑娘她很有骨氣,說走就走,誰知道才走了一步,腳卻被不知由哪蹦出來的石子給絆著。
「就說要抱你了,還逞強,活該!」趙罄見狀,迅速攬住她的纖腰,攔腰將她抱起後,愛憐地捏了捏她的俏鼻。
她別開臉貼在他頸窩上,順道勾住他的頸,理所當然地享受他身上讓她眷戀的溫暖。
或許是太喜歡她嬌軟身軀賴在身上的感覺,他放緩了腳步,捨不得太快到達暖泉。
行進間,趙罄忍不住開口喚了喚:「瑩瑩……」
「嗯?」他的語氣少了不正經的調笑,讓她不由自主緊繃了起來。
「短時間裡,你或許不能燒瓷了。」
他知道燒瓷是姚素瑩生命裡最重要的事,要她割捨,等於剝奪了她的喜好,日子會很難熬。
「嗯,我知道,這也是沒法兒的事。」
當初她以為上天待她殘忍,一下子奪走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燒瓷與趙罄。
事實證明,上天待她不薄,至少讓趙罄回到她身邊。
她不敢再奢望往後的日子,能再投入她最愛的興趣裡,心裡雖悵然若失,但這是無可奈何的決定啊!
「別難過,這只是暫時的,過些時候你若真的想燒瓷,我會想辦法找個地方讓你繼續燒瓷,讓美人鋪繼續經營下去。」
她的心因為他的話,激起圈圈漣漪。
他給她一個十分美好的遠景,讓她因無法燒瓷而沮喪的心,燃起一絲絲期待。
「有可能嗎?」
「給我些時間讓我想想,我一定有辦法達成你的心願。」捨不得讓她失望,他允諾。他的允諾讓她的心震顫不已。
姚素瑩知道,若再讓美人鋪重新開業,他暴露身份的機會便高了些。
為了他,她可以割捨燒瓷的喜好,全心全意當他的平凡妻。
「沒關係,我只要有你就好了。」她搖了搖頭,依賴地靠在他的肩頭,故意說得輕鬆。
聞言,趙罄垂眸深情地凝望著她,低笑出聲。「那就當我自私吧!我喜歡你塑瓷時的專注,好美。雖然早將你的美麗烙進心頭,但我想看著那樣的你。」
姚素瑩哪裡不知道這是他為了寵她,刻意說出的話。
她歎了口氣,直覺這男人遲早會把她寵壞。
「你這樣寵我,我以後會變得很任性哦!」她半威脅半恐嚇地道。
「像你這樣的姑娘,能任性到哪兒去?」他不以為懼,語氣裡甚至有一絲絲期待。
霎時,甜蜜的感覺再次因為他的話,漲滿心頭。
「那麼我精明睿智的未來夫君,我可以相信,你能為我完成這個心願嗎?」唇角悄悄的彎起了幸福的弧度,她問。
「可以。」語落,趙罄俯首攫住她彎著的唇,烙下他的承諾。
尾聲
幾年後。
除夕,一場大雪紛紛揚揚下了一整夜後,屋外積了層厚厚的雪。
天才剛亮,昨夜睡在一起的幾個孩子,被鞭炮聲吵醒,一瞧見屋外白茫茫的一片,興奮得直嚷著要到院子裡玩雪。
孩子的娘拗不過,只有替孩子們穿上保暖的襖子,領著娃娃軍團出門。
臨出門前,姚素瑩不放心地替幾個孩子檢查是否穿得夠暖。
在她正忙碌時,睡眼惺忪的姚沁悠已經忍不住哀歎出聲:「吱吱喳喳、吱吱喳喳……怎麼沒人告訴我一群小娃兒聚在一塊,會這麼吵?」
「會嗎?儼哥哥說白家人丁單薄,生愈多愈好。」姚絮青在一旁搭腔。
「天吶!姚絮青你夠了哦,生了三個還不夠嗎?白若儼真把你當母豬了。」
姚素瑩在一旁聽著妹妹們的對話,忍不住輕笑出聲。「好了,先讓孩子們出去玩,別杵在門口礙著路。」
當年因為姚絮青將窯變瓷器上的斑點轉繪為騰雲龍紋,凶兆瓷器搖身一變成為吉祥物,博得皇帝大喜,對姚家的通緝令因此撤除。令人惋惜的是,姚家謀反一事雖為誤傳,但美人鋪晉陞官窯一事,也間接被取消,恢復為一般民窯。
或許外人看來會覺得可惜,但對姚家來說反而是件好事。
之後幾年,姚家姑娘的日子可以說是過得平平順順。
趙罄實現了她的願望,在通緝令撤去的第二年,他們搬回汝州,讓美人鋪重新開張。
美人鋪同樣由妹婿白若儼掌權經營,在需要到大江南北四處談生意時,趙罄則會一同出門見習,成為美人鋪的二掌櫃。
由於二姑娘的丈夫瑪瑙大爺,是汝州一帶瑪瑙礦山的主人,不但有錢得很,也跩得很,挖出的瑪瑙只賣給姚家。
美人鋪裡的瓷器,因為瑪瑙大爺的霸道做法,所燒出的瓷器依舊是獨一無二的人間極品。
姚索瑩為趙罄生了個兒子,肚子裡還有一個,三妹的第二胎是雙生子,二妹勉為其難生了一個。
每年過年,三姐妹聚在一塊時,便是這等熱鬧的情景。
姚素瑩的話一落下,姚絮青已像個孩子,在一陣笑聲中,跟著孩子衝出屋外玩雪、打雪仗。
她立在門邊,看著孩子在院子裡跑來跑去的熱鬧情景,心裡有著難以言喻的欣慰與滿足。
在她思緒翻飛之時,那幾個身負除舊迎新任務的男人,在院子旁的涼亭喝酒取暖,不知在何時,也與孩子們玩了起來。
這一分神,她才發現院子裡獨獨不見丈夫的身影。
當她悶悶地蹙起柳眉,正準備找人,身後突然多了股暖意襲上。
「就知道緊張孩子,怎麼自己沒披件暖襖,便跑出來了?」由後攬住妻子,趙罄惱聲問。
「忘了。況且有你在,我不怕會冷著。」耳底落入丈夫滿是關切的聲嗓,她放心的往後靠在他溫暖的懷抱裡,答得理所當然。
趙罄一聽到妻子的回答,立即苦命地哀歎了一聲:「看來這些年,我還真是把你寵壞了呢!」
他是真的愛這個小女人,愛得一塌糊塗,若依姚沁悠的說法,他絕對病得比白若儼還嚴重。
但趙罄不以為意,依舊故我地以他的方式寵妻子。
「早警告過你了。」
猶記當初在幽雲谷時,她就警告過他。
偏偏這男人像是生來就要寵她似的,把她寵得無法無天,讓她對他依賴極了。
她常常懷疑,是這男人耍心機讓她習慣他的存在,存心讓她離不開他。
「怎麼說得好像我自討苦吃似的。」他在妻子耳畔低聲抱怨,唇角卻悄悄揚起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