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她的話,貝籐熙非但不放,還將她推進自己車裡,甩上車門,然後飛快跑回駕駛座,落鎖,車身迅速往前奔馳,動作迅捷一氣呵成。
「你要帶我去哪?」她氣得七竅生煙。
他怒目瞪她一眼,用把油門一路踩到底的動作回答她的問題。
餐廳內,高喬楚跟范雨晴面面相覷。
「他就這樣把她帶走?」高喬楚遲遲反應不過來,嘴巴微微張開。
沒想到一向舉止優雅的致妃,發火時整個人更加閃閃發亮,就像一顆經過琢磨的鑽石。
「很像貝籐熙的作風。」范雨晴輕笑出聲,雙眼認真地看向高喬楚。「他們是一對。」
「我知道,我也看出來了。」高喬楚深深歎口氣。
「你好,我叫范雨晴。」
「你好,我叫高喬楚,我可以送你回家嗎?」
「可以,不過,我明天就回美國嘍,先提醒你一下。」
「就當交個朋友。」高喬楚伸出友誼之手。
「好,我就交你這個朋友。」范雨晴也伸手相握。
車子在她住了一個月的別墅前停下來,致妃坐在副駕駛座上,轉頭,冷冷瞪向他。
他幹麼戴她回來這裡?
「下車。」貝籐熙解開中控鎖,轉頭,淡定面對她的怒瞪。
「我要回家。」她盡量把聲音維持在鎮定的狀態下。
「這裡你曾經住了一個月,並不陌生。」他解開自己的安全帶,再次心平氣和重申。
「下車。」
「我說了,我要回家。」她沒有跟著解開安全帶,態度也沒有任何妥協的跡象。「如果你現在不開車送我回去,我就自己走路下山。」
如果他以為把她拉來扯去,她就會乖乖聽他的安排,他就大錯特錯了。
尤其是剛剛在餐廳裡,她覺得自己就像個惹人注目的瘋婆子,優雅度負一百。
最可惡的是,他還把私密事扯出來講?她真的快要瘋了。
「現在幾點你知不知道?」貝籐熙靜看著她。
「妨礙人身自由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致妃很快回他。
他挑高右眉。她反應很快,可惜現在不是稱讚她的時候。「致妃,你一定要對我張牙舞爪才高興?」說完,他重重歎了一口氣。
「總比某某人一臉像我欠他幾百萬,衝到桌邊質問我強!」她瞪他。
第8章(2)
「你背著我,跑去跟不相干的男人約會吃飯,還讓他請你,難道你希望我像個死人一樣不聞不問?」想起兩人先前去吃飯,她堅持各付各的樣子,貝籐熙心裡就有氣。
「他請我是因為——」解釋到一半,她突然愣了一下。
她哪根筋不對,幹麼乖乖跟他報告這些有的沒的?范小姐出現時,他什麼也沒解釋不是嗎?
見她說了一半突然不講話,他不耐地催促。
「因為什麼?」這麼重要的話,她說到一半停下來,存心想把人急死嗎?
致妃輕咬著下唇,冷眼掃向他著急的模樣,苦澀地想著,他會在乎她的解釋嗎?
他從來都我行我素,對「解釋」這件事,好像覺得只要事後再浦充就4以,做什麼都不必先說,旁人只有聽話的分,當下對方的心情壓根不在他的考慮範圍,解釋其實並不像她認為的重要。
末了,她輕聳一下肩膀。「算了,這又不關你的事。」
「不關我的事?」他黑眸冒火,惡狠狠瞪著她。
她居然敢這麼說?這女人真心想把他活活氣死!
致妃雙手放在安全帶上,壓抑體內叫囂著要爆發的怒火,冷靜開口。「現在開車,不然我馬上下車自己走回家。」
都這麼晚了,他不相信她會賭氣到不顧自己安全,摸黑下山。貝籐熙坐在駕駛座上,按兵不動。
很好,這是他逼的。
致妃深吸口氣,氣得全身微微發抖,她迅速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大力「砰」的一聲狠狠甩上車門,直接用行動證明給他看。
叩,叩,叩。
低跟鞋在路面敲擊著,貝籐熙聽在耳裡,猶如內心正在打鼓。她一定要賭氣到這種地步?
聽聲音越來越遠,他衝下車,幾個大步追上她,一掌牢扣住她手腕,將她強勢轉過來面對自己。
「你到底要跟我鬧到什麼時候?」他咬牙低吼。
多日來,她手機都打不通,就算打去公司找她,她也不願接他電話,她到底在不爽什麼?
「我鬧?」致妃最痛恨「鬧」這個字,彷彿錯的人是她,他不先檢討自己做了什麼,反而做賊喊抓賊,說她在「鬧」?
「當你一腳把我踢開,對我不聞不問的時候,就應該知道我們差不多走到盡頭了。」
話一出口,她才發現這念頭早已存在,自從知道這一切都是姐夫在背後偷偷安排,她就很想放棄這段感情。
只是,即使思量千百次,她也有不捨……可話都說了,她一向不會收回。
聽見她的話,他臉色當場鐵青,驚怒瞪著她,高大身軀微微發抖。「我們差不多走到盡頭了?」她怎麼可以輕易把這種話說出口,這話有多傷感情,她不知道嗎?
「我祝你跟范小姐幸福快樂。」說完,她用力揮開他的手,抬高下巴,轉身就走。
幸福快樂個頭!見她說完就走的瀟灑模樣,他怒不可遏的大吼。「你給我站住!」
致妃被他的怒吼聲嚇了一跳,自動停下腳步,但反應過來後,又邁開瀟灑的步伐繼續往前走。
貝籐熙這輩子沒這麼嘔過,他死瞪著她瀟灑的背影,一串低咒飆出口,再次幾個跨步追上,一手抓住她的肩膀,將她用力一轉,旋身面對自己。
「我說站住。」他咬牙低喝,雙掌牢牢抓著她。
「我沒必要乖乖聽你的話。」她扭動肩膀,努力想要掙脫他的鉗制。
「你沒必要吃雨晴的醋,她是我大學時代最要好朋友的老婆,朋友多年前車禍過世後,她從未再談過新感情,不管朋友們怎麼鼓勵她,應該再展開一段新感情,她都只是笑笑,直到有一次,她對大家說:「我已經有一位老公了,你們也都認識他,不是嗎?」,我們才明白他們的愛有多深。」
怕她不給他機會說完,他乾脆一口氣解釋清楚。
「是她讓我相信,這世界上的確有真愛,再加上她是我最要好朋友的老婆,我才多照顧她一點,這次她特地從美國回來,是因為知道爺爺過世的事,特地回台灣來看看我,只是這樣而已。」失去至親的痛,雨晴很清楚,所以她才會那麼快跑來看看他這位老朋友。
雨晴大老遠坐飛機過來看他,他這個老朋友撥點時間給她,只是人之常情,她根本不需要吃對方的醋。
「所以你就可以理所當然把我撇在一邊?」這是她最無法接受的一點。
「我說過,之後會跟你解釋。」他皺眉。「辦公室裡那麼多雙眼睛盯著看,這些隱私不好說出去,這些事我本來就打算跟你一一交代清楚,只是時間點的問題。」
「謝謝你剛剛跟我解釋這麼多,可是我發現自己已經不需要了。」致妃不再掙扎,只是靜靜看著他。
「什麼意思?」他臉色當場刷白。
「我可以體諒你最近心情不好,所以不太願意說話,可是我沒辦法接受你把我晾在一邊,卻熱情迎向另外一個女人,對我來說,這只代表一件事。」她看著他越來越死白的臉色,緩緩開口。「你根本不夠在乎我。」
「我不在乎你?」貝籐熙瞪大雙眼,不可思議地重複一遍。
如果不在乎她,他幹麼想盡辦法把她弄來自己身邊?如果不在乎她,他何必忍受員工們曖昧的表情,天天找名目請所有人吃飯?如果不在乎她,他剛剛會拋下雨晴,死命纏住她?如果不在乎她,他大可以滾回去睡覺,根本不需要被氣得半死又死拉著她不肯放手。
結果她居然說,他不夠在乎她?!
「對,你不在乎當我看著你摟著別的女人進會議室時,心裡有什麼感覺;你也不在乎那天是我最後一天待在你公司,更不在乎我一個人抱著紙箱,走出公司,還遇上大雨!」致妃越說越激動,想起那天一連串的難堪,最後乾脆吼了起來。
面對她的指控,他憤怒大吼。「我沒有你想的那麼不在乎!」
那天他有追出去,當看見她上別人的車子時,心裡也不好過,可是他不能撇下特地回來看望自己的朋友。
他以為一切只是暫時的,只是他沒想到,雨晴還沒離開台灣,她卻已經轉身接受別的男人的追求,甚至還跟他提分手。
兩人注視著彼此,沉默是一張網,將他們圈進在同一個世界裡,卻把他們的心慢慢拉遠——
「也許你覺得自己已經很在乎我,」她輕輕閉上雙眼,再緩緩睜開。「但對我來說是不夠的。」
「你說,怎樣才叫夠?」他追問。
致妃深吸口氣,看著他的眼睛,覺得精疲力盡。
「如果你先跟我解釋,我會有被尊重的感覺,也比較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而不是一頭霧水,甚至難過痛苦還要猜你什麼時候才會來跟我解釋,可一直等到我離開時,才發現你好像已經完全忘記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