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刺客!來人啊,護駕!護駕!」人群之中,不知是誰發出了警訊,賓客們這才警覺事情不對。
畫舫上,絲竹聲驀地中斷,所有賓客發出恐懼的驚呼聲,遠處幾十名侍衛警覺不對勁,立刻自四面八方飛躍趕來。
其中一半的侍衛,領著所有賓客退到了安全的地方,另一半的侍衛,則是分成兩批,分別衝向樓西和皇甫嗥月,然而彷彿是識破他們的動向,更多毒鏢自暗處飛射而出。
所有侍衛內心一驚,連忙拿起兵器格開所有暗器。
雖然他們護主心切,但敵人在暗,他們在明,若不將伏兵揪出,難保皇上不會遭殃,所有人相視一眼,接著立刻改變計劃,順著毒鏢的來源飛沖而去。咻!又有毒鏢來襲。
留聽閣上,印歡俐落抽起桌上的織花緞布桌巾,飛甩間,以柔克剛的將數枚毒鏢盡數擋下,而一旁的皇甫嗥月,則是不由分說地踢起一把黑檜椅子,以雷霆萬鈞的氣勢將沉重的椅子朝毒鏢來源的方向踢去,剎那間,躲在花叢後頭的數名伏兵,立刻倒地不起。
「四周還有刺客埋伏,他們的目標是皇上,得趕緊保護皇上離開。」留聽閣上,皇甫嗥月終於確定刺客的目標,卻是處變不驚的將皇甫韜護到身後。「我明白。」彷彿就在等他這一句,印歡二話不說,立刻將手中的織花緞布桌巾往外一甩。
瞬間,原本嵌在桌巾上的毒鏢,立刻疾速射向遠處與府中侍衛纏鬥的三名青衣人。眨眼間,三名青衣人立刻倒地不起,無一倖免。
印歡那凌厲的身手,看得皇甫韜是目瞪口呆,可他還來不及反應,一旁的皇甫嗥月卻忽然拉著他和印歡,自留聽閣上一躍而下。
「啊!」他只來得及發出一個單音,便感覺雙腳已落到地面。
撫著撲通撲通跳個不停的心臟,他強撐著有些癱軟的雙腳,立刻抬眸瞪了皇甫嗥月一眼,怨他要走也不說一聲,害他差點跌跤。
要是給人看到了,他顏面何在?
第9章
「卑職救駕來遲,還請皇上、王爺恕罪。」一旁,樓西與護衛總算殺開重圍,迅速來到皇甫嗥月的身邊。
只見兩人面色沉凝,以自己的身體將皇甫嗥月等三人嚴密的護在身後,並一路警戒地退到隱密的樹林間。
「看來刺客是混入了賓客之中。」看著樹林外,那做奴僕青衣裝扮、正與府中侍衛纏鬥的幾名刺客,皇甫嗥月表面上雖是雲淡風輕,可眼神卻寫滿了冷酷。雖然這些人計劃周詳,但人數畢竟有限,在府中侍衛的攻剿之下,大部分的刺客都受到了重傷,雖然還有幾名漏網之魚躲在暗處發出暗襲,可躲得了一時,躲不過一世。
膽敢在他面前動手的人,就要有必死的決心!「是苗族人,似乎是想利用這次宴席刺殺皇上。」樓西說出觀察結果,同時踢暈了一名想要偷襲的青衣人。「確實是個好時機。」皇甫皞月還是淡然的口氣,可敏銳的印歡,卻還是聽出他藏在話間的殺意。心兒一震,她不禁迅速抬頭看向他,卻發現他仍是一派溫和,那雙深邃的黑眸正綿密的凝望著她,彷彿是在確認她是否猶無受傷。那時時刻刻被人呵護的感受,讓她頓時染紅了雙頰,心頭不斷的發燙。
「護著皇上和夫人離開濯春園。」皇甫嗥月又開口,那一聲「夫人」,再一次證明了她的身份,皇甫韜雖然覺得刺耳,但礙於眼前情勢混亂,他一時半刻也無力開口反對,不過一旁的印歡卻堅定的出聲抗議。「不,我要留下來。」她堅定的搖頭。
師父的卜卦終於靈驗了,他今歲果然有劫,她怎能在這節骨眼上,離他而去?皇甫嗥月露出笑容安撫。「別擔心,局勢已控制得差不多,這兒亂,你先跟樓西到頤品樓去,過一會兒——」
「我要留下保護你,無論如何,我絕不離開。」頭一次,她不顧禮儀地打斷他的話。
那強硬的態度,讓皇甫韜和皇甫嗥月皆是一愣。
「你說過,不會放開我,那麼我也是。」雖然小臉燙得都要著火了,印歡卻始終堅定地看著皇甫嗥月。「我不會離開你,永遠都不會。」
「就算會丟了性命?」皇甫韜也不明白自己怎麼會進出這一句話,只是忽然間覺得眼前的印歡,好像不怎麼礙眼了。
印歡沒有理會他,只是伸出小手,握住皇甫嗥月的手。
看著那雙寫滿承諾的水眸,讓皇甫嗥月不禁泛出柔笑。可耳邊的廝殺聲,讓他無法忘記目前的處境,只見他迅速的收攏手掌,迅速的將她拉進懷裡,並當機立斷的做出決定。
「你們護著皇上先走,無論發生任何事,絕不能讓皇上受傷!」
「皇叔,不行,要走就一起走。」皇甫韜立刻抗議。
「皇上,為了您的安全,您還是跟著卑職離開吧。」樓西和另一名護衛沒讓皇甫韜有太多時間猶豫,得到皇甫嗥月的命令後,兩人不顧他的反對,立刻圍著他衝向東方小亭。
可他們才跨出步伐,一名嬌弱的女子卻忽然跌跌撞撞地闖入樹林裡。
只見該名女子滿臉珠淚,柔美的臉蛋上儘是蒼白的驚慌,當她看見皇甫韜時,小臉瞬間閃過一抹驚喜。
「皇……皇上,救、救命啊,有人要殺我……」
只消一眼,皇甫韜便認出女子的身份。
「若璇公主?你怎麼會在這兒?」沒有多想,他立刻轉身衝向該名女子,欲將人扶起,可卻被警戒的樓西拉回。
見狀,女子眼色一個微閃,忽然踉蹌的跌坐在地,而就是在那一瞬間,隱約覺得有異而迅速轉身的印歡,也敏銳的聞到空中飄來一抹異香,腦門登時一陣暈眩,若不是皇甫嗥月即時用袖擺將她口鼻搗住,恐怕她早已癱軟在地。
只是,皇甫皞月雖顧得了她,卻顧不了皇甫韜。
就在樓西和宮中侍衛因為迷香而拿不住手中兵器的同時,女子也猝不及防的自腰間抽出軟劍,刺向昏茫的皇甫韜——「狗皇帝,納命來!」
「大膽!」說時遲,那時快,皇甫嗥月立刻向前一掌擊上她的後背。
那石破天驚的一擊,不僅讓女子重重地飛撞上一旁的大樹,也震傷了她的五臟六腑,嬌艷的紅唇立刻噴出大量的鮮血。
可同時間,皇甫嗥月也忽然變了臉色。
只見他急速的抽回手,雙眼沈厲微瞇,迅速替自身封住幾個大穴。
「你在衣裳上抹了毒。」他繃著臉說道。
此話一出,所有人迅速變了臉色。
屏著氣息,樓西及另一名護衛,立刻合力護著皇甫韜退到六尺之外的小亭裡,印歡則是迅速踢起該名女子遺落的軟劍,隔著衣袖接住。
「交出解藥,否則連你一塊死!」她毫無懼色,持著軟劍抵住女子的咽喉,鋒利的劍鋒,在雪白的頸子上刺出一道傷口。
「哈哈!我要是怕死,就……不會來刺殺狗皇帝了。」女子一邊咳著血,一邊狂妄的笑著。「我只是沒想到……這個王爺府竟是臥虎藏龍,就連你這該死的皇族,都是高手!」
女子氣若游絲的靠著樹腳,眼神卻是萬般憎恨地瞪著皇甫皞月。「不過也罷,中了我族劇毒,你也活不過三日,哈哈……咳!」
「廢話少說,快交出解藥!」聽著女子惡毒的詛咒,印歡的眼底瞬間閃過一抹慌亂,可她卻強自鎮定。忍著迷香所帶來的不適,她持著軟劍加深了力道,幾滴血珠立刻自女子的咽喉上落下。
「作夢!」女子喘著氣拒絕。
「該死的妖女!快交出解藥,否則休怪本王誅你全族!」六尺之外,皇甫韜終於發出憤怒的嘶吼。
他真不敢相信自己精心設辦的選妻宴,卻是引狼入室,不但傷及眾多無辜,還連累皇甫嗥月中毒,要是皇叔有個萬一,他絕不原諒自己!「生若無歡,死又何懼?」女子猙獰大笑,在蒼白臉色的襯托下,那雙充滿憎恨的麗眸更顯陰毒。「當年你這狗皇帝,為降……伏我族,殺害我無數族民,更害我父兄戰死沙場,此仇不共戴天,就算……我族戰到最後一兵一卒,也誓不投降!」
「你——」
「為了這一刻,我族……委曲求全,佯裝降伏多年,可沒想到,最終還是沒能殺掉你這個狗皇帝……」說話的同時,女子也不著痕跡的摸向袖口,似是又要使毒。
印歡最先警覺,手中的軟劍登時毫不猶豫的朝她的右手揮去,可皇甫嗥月的動作卻更快,只見他接住一片落葉,瞬間聚氣於指。
「不!她還沒交出解藥——」
察覺到他的殺氣,印歡欲轉身阻止,卻是為時已晚。
薄弱的綠葉,在電光石火之間,便穿過女子的眉心。
「她全身上下都餵了劇毒,多留只會徒增傷亡。」皇甫嗥月淡漠的將染毒的右手負到身後,左手卻是萬般溫柔的環上她的腰,瞬間將她帶離充滿異香的樹下,來到皇甫韜一行人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