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南宮綾嘴裡頓時逸出一聲低吟,他沒咬痛她,卻宛如咬到她的麻筋,她頓時感到一陣麻僳流竄她全身,現下她終於意識到她肯定是有什麼地方惹他不高興,他才會故意作弄她。
她輕抿了下唇,小心翼翼的問:「相公,是不是我哪裡做錯了?」
「哼,你眼裡還有我這個相公嗎?」玉如意好看的眼眸裡掠過一絲不悅。
「相公為何這麼說?」她不解的問。
「從出發到現在,你說,你有正眼看過我嗎?」他指出她的罪狀。
「這……」她一時啞口無言,可又覺得這根本就是欲加之罪,他人就坐在她身邊,她怎麼可能沒有正眼看過他?
見她說不出話來,玉如意不滿的再指責,「你說,你的小腦袋反應裡到底在想什麼?笑得嘴都快裂開了!」
她哪有笑得嘴都快裂開了?不過南宮綾聰明的不辯駁,一愕之後,便機伶的編了個理由,「我是在想……等到了杭州後,就可以跟相公一塊兒去西湖泛舟,這時節湖上工滿了荷花吧?若能跟相公一起遊湖賞荷,真是一件賞心悅目的美事。」
「你真的是在想這個?」玉如意斜挑起眉,凝覷著她。
「真的。」她面不改色的用力點頭。
他妖美的臉龐頃刻間盪開勾魂一笑,伸指摩挲她的粉唇。「你這張嘴是蜜做的吧,淨會說這甜言密語,哄人開心。」
「我……」
她才剛要開口,突然有數匹馬朝他們直衝而來,拉車的馬兒受驚,揚蹄嘶鳴一聲,遽然停了下來。
接著在她還來不及反應時,玉如意已和對方打了起來。
難道又是金絲山莊派人來抓她的嗎?但他們為什麼要蒙面?而且他們身上所穿的服飾也不是金絲山莊的,他們到底是什麼人?
南宮綾緊張的坐在馬車上,看著兩方交手,對方幾人聯手圍攻玉如意,手裡拿著的利刃全都毫不留情的朝他劈去,看得她心驚膽戰,手個意識的用力摀住心口。
她不希望玉如意再你上回那樣殺人,可是……這次來的人武功很高強嗎?她怎麼覺得他似乎應付得有點吃力,見他不停的躲避劈來的刀劍,無法再像上次那樣,輕而易舉的殺了對方。
「啊——」就在她分神的看著玉如意時,驀地,有人抓住了她,將她拖下馬車,她驚駭的奮力掙扎,「放開我!」
拉扯間,她不慎扯掉男人臉上的黑巾,那是一張她從未見過的陌生臉孔。
「給我安分點,我不會傷害你。」那男人緊緊拽住她的手臂,不讓她掙脫,朝同伴叫了聲,「我抓到她了。」
「你帶她先走。」其中一名同伴揚聲道。
「別想走!」玉如意拔身而起,躍到兩人面前攔下他們,伸手搶回南宮綾。
但對方幾人立刻跟了上來,一起出手要再奪回南宮綾,霎時,只見刀光劍影,一片混戰。
第6章(2)
銳利的鋒芒閃得南宮綾眼花撩亂,一時分清誰是誰了,她下意識的往江邊躲去,突然,不知從哪橫出一劍就要劈向她,她來不及呼救,接著眼前一黑,只見玉如意突然衝到她身前,替她擋下那一劍,肩頭的衣袍瞬間被鮮血染紅。
見他受傷,她胸口倏然一緊,還來不及叫出聲,不知又被誰推了一把,她一個重心不穩,便失足跌落江裡。
冰冷的江水灌進她的口鼻,嗆得她無法呼吸,她揮動雙手,拚命掙扎,無奈她不會涸水,愈掙扎,反而下沉得愈快……
沉下去前,她好像看見有道身影跳入江裡,朝她游來,而那個人好像是……
落日餘暉將江面渲染成一片橘紅,滿天的蚊蠅在江邊的半空中盤旋著,伺機尋找獵物,不久,便立刻集結往下衝去。
嗡嗡嗡嗡……
「不要吵!」下意識的揮手驅趕耳畔鳴叫不停的蚊蠅,南宮綾咕噥了聲,翻身準備繼續睡,無奈身上好像壓到了什麼,讓她睡得不太舒服,她迷迷糊糊睜開眼,怎知映入眸心裡的,是張俊美中帶有幾分妖媚的臉龐。
他臉上那雙狐媚勾魂的眼此刻緊緊的閉著,長長的眼睫像房子一樣垂覆下來。
南宮綾神智還有點模糊,怔愣地望了一會兒,才認出被她壓在身上的人是玉如意,她驚愕地彈坐起身,隨既環顧四周,發現這裡好陌生,到底是哪裡?他們怎麼會「睡」在這裡?而且還渾身都濕透了。
接著她低頭望向躺在地上,仍未轉醒的玉如意,「相公。」她輕叫了聲,見他依然沒有反應,只好再略微拉高音調,再叫了聲。「相公。」
他還是沒有醒來。
「相公,你醒醒。」她開始有些擔心的輕輕推了推他,也慢慢想起昏迷前的事,她記得他們半路遇動,她跌下江裡,然後她好像看見玉如也跟著跳下水……
但之後呢?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是哪裡?他們為什麼會在這裡?她有滿腹的疑問想問,但玉如意卻像睡死了一般,遲遲都不本來。
她正想要抻手推醒他時,忽然瞥見他肩頭那一片紅色的血跡。想起他為了救她而替她擋了一劍,心頭頓時一緊,連忙伸手探向他的鼻端。
感覺到他淺淺的鼻息,南宮綾才鬆了口氣,:「還好還有氣,可是為什麼……啊!」手指頓時一痛,她脫口嬌斥,「你是狗呀,幹麼亂咬人,還不快鬆口!」她痛得齜牙咧嘴,想把自個兒的手指從他嘴裡拔出來。
「好痛——」玉如意張開嘴,鬆開她的手,眉心卻緊皺著。
「對,快痛死我了!」縮回手,她趕緊摀住被咬疼的手指,隨即又察覺不對勁,連忙凝眸向玉如意。「相公,你怎麼了?」
「我痛。」他狹長的眼眸微露出痛楚之色。
一定是他肩上的傷!她連忙問:「你身體有帶傷藥嗎?快拿出來,我幫你上藥。」
「不只肩上,還有這裡。」他指著自己的胸口。
「你胸口怎麼了?」
他嗓音虛啞的說:「我跳下江裡救你時,見你快撞上一塊礁石。我及時拉住了你,沒想到自個兒卻撞上,受了內傷。」
她驚道:「內傷?那要怎麼辦?嚴重嗎?」
「我沒力氣,你先撫我起來。」玉如意虛弱的伸出手。
「好。」應了聲,南宮綾小心翼翼的扶他坐起,一想到他會傷成這樣,都是為了救她,一股熱氣頓時在她胸口蔓延開來。
他娶她不是只是一時興起嗎?為什麼又要替她挨劍,還跳進江裡救她?
他真的把她當成他的妻子嗎?
玉如意虛弱的靠在她身上,輕輕拉拉了她的衣袖,「你幫我把懷裡的藥拿出來。」
「好。」見他竟然連拿藥的力氣都沒有,她突然覺得鼻頭一陣酸澀,連忙伸手將他懷裡的幾隻藥瓶都取出來,拿到他面前,「要用哪一瓶?」
「從藍色那瓶倒一顆藥讓我服下。」他指示道。
「好。」南宮綾依言打開瓶子,倒出一顆紅色的藥丸湊到他唇邊,讓他吞下。
服下藥後,玉如意再說:「黑色那瓶是金創藥。」
她立刻打開黑色藥瓶,扯開他的衣裳要幫他上藥,只見他白玉般的右肩皮開肉綻,被劃出一道猙獰的劍傷,她胸口一揪,眉心不自學的緊蹙,極為小心的把金創藥灑在傷口上,取出手絹想替他包紮時,才發現手絹早已被江水浸濕,不能用了。
見狀,玉如意道:「不用包紮了,這金創藥是我親手煉製的,等會兒藥粉就能滲進皮肉裡,很快就能止血收口。」
「你……為什麼要替我挨那一劍,還跳下水救我?」望著他,南宮綾紅著眼眶,問出心中的疑惑。
他低啞一笑,「你傻啦,你是我的娘子,我不救你,難道要眼睜睜看你被殺嗎?再說你若是死了,我不就變成鰥夫了,那可不成。」安慰完她,他隨即語氣一變,冷冷的說:「你放心,等我傷好了,這筆帳我一定會討回來。」
她神色有些複雜的緊瞅著他,從看見他挺身為她擋下那一劍開始,她的胸口彷彿就有什麼不斷在湧動、翻騰著。
此刻,她應該像之前那樣,隨口說些什麼好聽的話來討好他,然而她的喉嚨卻像被什麼給梗住了,什麼都說不出來,一股雜揉著酸酸的、甜甜的、暖暖的感覺流竄在她的四肢百骸裡,溫暖了她的人,也溫暖了她的心。
也許,她真的可以和這個男人長長久久的走下去……就像尋常的夫妻那樣,一起白頭到老。
這一刻,南宮綾第一次萌生了這樣的想法,而不再只是把和他成親當作一聲他臨時起意的兒戲。
見她安靜不語,玉如意睞向她,「你在想什麼,怎麼不說話?」
「我在想……我們的包袱還留在馬車裡,也不知有沒有被那些人拿走,這裡不曉得離我們的馬車有多遠,走回去也不知道要多久……」說著,她抬首,瞥見一群歸鳥飛過暈紅的天空,準備反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