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絲毫不顯強硬的力道抱住,她反而更像被無形的網罩住,無法掙脫。僵在他懷裡一會兒,她才慢慢放軟了身軀,對著他的胸口悶悶地嘀咕:「我是不是被衛伯拐了……」繼續把她擺在慕容逍身邊,好讓他有機會迷惑她,進而對他愈來愈心軟嗎?
聽到她的嘀咕了。慕容逍乍地朗聲一笑,拍拍她的纖肩,語中仍帶著笑意道:「那麼我該感謝衛伯的幫忙。小漾,衛伯比你還清楚我對你的心,只有你不把我當真。」
從他懷中坐直身,她雙臂環在胸前,抬眸盯向他明朗的笑臉。「我又不是木頭人,當然感受得出來你現在對我跟以前不一樣。我想,如果不是真的喜歡我,你也不可能對我作戲。可是我不明白……」一口氣說到這裡,為了解除一直梗在心頭的疑惑,她決定直話直說了。「我不明白自己有哪裡吸引你,哪裡讓你非娶我不可。明明我沒有什麼地方配得上你……」
「我以為你對自己很有信心。就算剛開始我的確不喜歡你這突然冒出來要求我退婚的丫頭,你也應該能用獨屬於你的魅力,讓我的目光焦點慢慢轉移向你,然後後悔我沒有在第一眼就發掘到你的獨特美麗。」相較於她的快語急躁,他倒顯得從容不迫。
他是在吟詩哦……本來略略嚴肅的心情,卻被他搞得差點哈哈大笑。她趕緊抬手要他停。「好好好!雖然我沒有對自身感到自卑,我只是遇上你這種世間少見的人中龍鳳才會稍沒信心,可你也不用把我捧成天上凡間唯一的絕代仙子好不好?」沒藏住唇角的笑,她搖搖頭。
「情人眼裡出西施你不懂嗎?」誰敢反駁這句話?
沒想到她馬上一臉古怪,彈出食指指住他。「你,情人?」再轉回自己身上。「我,西施?」終於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慕容逍好整以暇地握住她的手,湊近唇前,悠然在她掌心一啄,惹得她全身泛過一下輕顫,趕忙抽回手,像小孩子一樣地藏在身後。「慕容逍……」紅著臉瞪他。
「嗯?」氣定神閒地與她的視線相纏。
被他這存心勾人的眼神一瞅,她的不滿陡消,也忘了要跟他抗議什麼。不過,她情緒轉換得倒挺快,掀被、跳下椅榻的動作一氣呵成。
「還要晚些時候才會用餐吧?我餓了!」決定解決較實際的問題,她已經在倒退著向門外,想順便離他這大誘惑遠一點。「我先去外面逛逛買些東西吃好了,你有事去忙吧。」交代完畢,不等他反應,她快步閃人。
望著她溜走的方向,慕容逍愉悅的心情沒變,玩味微笑,他起身,跟著漫步往外走。
很好!至少她已經進步到承認自己感受得到他的感情。
果然是直率的人兒!
沒去追她,他轉往范鐵衛他們等著的側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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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爺府,晚膳時刻。
從宮裡回府的相爺周定白,和在他之前早一刻來到的安康王爺、王爺妃——也就是慕容家的三小姐慕容潔與其夫婿——終於在今天的晚膳桌上,見到了傳聞中慕容道的未婚妻。
兩個性格沉穩內斂的慕容家姑爺自然只展現他們的歡迎與接納之意,其它便沒在多說什麼。不過,個性活潑的慕容家三小姐,可是一見到花漾,就把她當自家人,毫不見外地拉著她話家常。而當她發現花漾的好脾氣和一下子就能和人打成一片的坦率性情後,更是歡喜滿意地直呼要花漾立刻成為他們慕容家的媳婦兒。
當時一聽到這句話的花漾,還沒吞下去的一口飯差點噴出來。
沒想到坐在她旁邊的慕容逍馬上落阱下石地接口:「她沒逃婚就不錯了,我可不敢奢望這願望能成真。」
慕容潔訝異。「逃婚?!」聰慧如她,已經聽出這其中必有故事。她看了看花漾不自在的表情,和慕容逍狡黠的表情。「小漾為什麼要逃婚?發生了什麼事?」只接到二姊通知逍弟已到京城,並且身邊還帶著未婚妻、花家小姐的她,雖然對於花漾忽然與逍弟一起出現感到滿腹疑問,不過花漾沒如她想像中富家千金的驕氣,反而比之鄰家姑娘還惹人喜愛的模樣,卻一時令她忘了這事,一直到現在——
就連慕容家的兩位姑爺也看得出來這對未婚夫妻似乎頗有問題。
知道這兩人之間有過什麼狀況的慕容倩,在替夫婿夾了菜到碗裡後,才平平靜靜道:「哪有什麼事!兩人只不過因為初次見面不習慣彼此,才有點兒小磨擦。我想兩人現在應該是意見一致了吧?是不是,漾妹妹?」她忽地朝花漾微笑頷首。
被相爺夫人忽然點名弄得心一跳,花漾尷尬笑笑,發現自己成了整桌人注目的焦點。
呃……二小姐不是故意要她在大家面前非認了這樁婚事、認了慕容逍不可吧?
「呵……呵呵……是!我們沒事、沒事!若是有事,我可以再找他商量,請夫人不用擔心。」不忍破壞二小姐的期望,她終於爽朗地回應。
慕容道挑眉,自然明白二姊的用意,更意外花漾的等同承諾。
「小漾,你怎麼還叫二姊夫人?難不成你也要叫我王爺妃嗎?」還沒釋疑,慕容潔倒先注意到她生疏的稱呼。
從善如流。「對不起,二姊,三姊。」已經自然多了。
稍後,原本吃完飯後要拉著花漾到一旁去問個詳細的慕容潔,卻因為兩個多月的身孕不舒服,而被丈夫強押到相爺府的客房暫躺下休息。
至於相爺府的主人,則在陪其他人喝了幾口茶後,便因繁忙的公事而滿是歉意地向眾人告辭。
花漾也不敢打擾慕容二小姐的休息。盯著慕容倩圓滾滾、似乎隨時要生下小娃娃的肚子,她滿臉敬意。二小姐和三小姐都正巧有孕,不過她知道三小姐已經有個兩歲的男娃兒,而與將軍夫婿遠在邊關的大小姐,則各有一個八歲和四歲的小千金和小公子。
「二姊,你應該累了吧?要不要我扶你回房去歇歇?」她主動對看來有些倦容的慕容倩說。
慕容倩倒沒有反對她的提議。
一會兒,花漾已經攙著她走在夜晚寒意略逼人的石徑上。
「……漾妹妹,我還沒親自謝謝你一路保護了逍弟的安全,而且你自己還遭遇了些危險,辛苦你了。」漫步走了段路、享受了這陣夜晚的幽靜,慕容倩這才打破沉默,對小心翼翼扶著她、簡直把她當初學走路娃兒的花漾含笑道。
雖然她看似個大剌剌的姑娘,可該仔細的地方,她卻貼心得令人感動——逍弟對人向來很難在初見面時就給予信賴的,但花漾卻輕易就得到他的心。
「不、不辛苦,這是我自願的,我不怕危險。」花漾笑咪咪著。「而且跟著范大哥他們,也令我大開眼界。其實我真的沒做什麼,保護慕容逍的工作全是他們做的。」她講的是實話。
很喜歡她樂天的笑容,慕容倩嬌顏上的笑意也不由得加深。「保護逍弟你自然也有功勞,我相信你一定也不忍見他出意外,所以最後才答應陪著他來吧?」挑明著說。
蹙了蹙俏鼻,在這位有著雪亮眼睛的二小姐面前,她毫不隱瞞地承認。「嗯,他的事,我放心不下。」
「那麼,你決定要嫁給他了嗎?」她想確定她現在的心意。
花漾沒被相爺夫人的直接嚇到。「難道你們都不覺得,我們在一起很不相配?他是那種所有姑娘家夢寐以求的夫婿,但為了婚約,他卻得和我成親……」說到底,其實她仍在意這個。若非她是他的未婚妻,他或許看也不會看她一眼吧?
可惡!她的自信一碰上這件事就不管用;而這全是因為……因為她慢慢喜歡上他了。
「你認為,他要決定喜歡一個姑娘,是先看那位姑娘的條件配不配得上他?」覺得好笑極了。
「至少我見過出現在他身邊的姑娘,沒有哪個不是美若天仙,或是出口成詩的。」她搖搖頭,自認沒那兩樣條件。
在房門前停下步子,慕容倩偏首望著她,美眸神采盈盈。「但得到他心的人,卻是你。你認為這還不足以讓你有信心贏過她們?」
呆愣了下,花漾最後終於咧嘴笑了起來。「說的也是。只要我喜歡他、他喜歡我就夠了,我又何必在意別人的眼光?」想通了。「……啊……對不起……二姊,來,我扶你進房去。」忽地注意到兩人停在門前,她趕緊再扶著她的肘臂往裡走。
房裡,丫鬟已經點了燈、鋪好床被在等著。
丫鬟將夫人攙扶過去,伺候她更衣,再讓她躺在床上,細心地按摩她微腫的雙腿。
花漾和她又聊了幾句,不過在瞧見她似乎撐不住倦意後,趕忙跟她說了聲,接著悄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