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角牽出一抹不冷不熱的笑痕。「既然知道是陷阱,你可以不跳。」承認。
忍不住丟給他一記白眼,她差點要跺腳了。「喂!你明知道我只是想關心你,你幹嘛連這也要刁難?」
「抱歉,本公子一向不接受『外人』的關心。」哼了哼。
慢半拍的她,終於聽出來了這男人的用意。她猛地眨眨眼——不是吧?原來他不喜歡她「外人」的用字哦?
「……那好吧……我……我還是不要聽好了。」直接放棄掙扎,她又後退一步。她的確無法改變自己的心意;直到此刻,她清楚自己仍沒認真把眼前的男人當未來夫婿,所以即使擔心他的安危,她寧願忍著。反正,他還有很多人保護他,又不缺她一個。
慕容逍卻在她退後時,倏地捉住她的手。
她的呼吸微岔,不解地看著他箝住她手腕的大掌,再抬頭看向他。
「花漾,我要你隨我上京。」攫獲住她的視線,他用一種輕柔但不容拒絕的語調開口。
咦?怎麼突然改變話題……她卻沒有鬆了口氣的感覺。「上京?為什麼突然要上京?而且……從這裡到京城最快也得十來天,我不……」只稍算一下時間就要拒絕。
「我已經寫了封信到花家,伯父伯母應該過幾天就會收到。」他的俊顏總算出現一抹愉快的笑意。低睨著她一時驚呆住的小臉,他戲弄似地慢慢將她拉近身前,一邊用話堵她的退路。「我說你在你師父家待倦了,突然臨時想到未來的夫家看看,所以我很竭誠地歡迎我的未婚妻成為慕容家的寶貴嬌客,直到你想家了,身為你未婚夫的我會親自將你送回家門……你認為我這封信寫得如何?」他的聲音溫柔可親極了。
花漾卻聽得差點跳起來。「什麼?!你真的寫這封信?!你你……你怎麼可以……」本來她打算從頭到尾隱瞞自己到慕容家的事,就是為了到時候若是慕容逍退婚,她爹娘才不會懷疑到她身上來,可沒想到現在他竟然寫信跟她爹娘提她正在他家的事……
他到底是想怎麼樣啦?!
難道他真的甘心娶她、真的打算對著她一輩子嗎?
「我說過,除非踩過我的屍體,否則你只能成為慕容家的少奶奶。」長臂不動聲色地環在她的腰上,他低首凝視著幾乎已經落入他懷中的丫頭,心口再度充溢著一股暖洋洋的滿足感。「你以為你在這裡的事,真的可以永遠瞞住?我是為你好,為免你日後被伯父伯母發現而受罰,倒不如光明正大地讓他們知道;所以你現在不用急著在預定的一個月內回家。」
終於察覺到兩人過於靠近的接觸了。她瞪著他胸口的衣襟,感受到自己不爭氣的臉臊和心跳,立刻有些狼狽地雙手握拳抵在他的胸前要推開他。「你……慕容逍,明明你不喜歡我,明明你對這樁婚事也不贊成的……」她急惱地仰起下巴朝他喊。
他黑瞳深濃地一瞬。「是嗎?」淡喃。驀地,他只略俯下臉便準確地封住她水嫩的唇。
又被他的舉動一嚇,已經有了一回經驗的花漾,儘管在警覺到他眼神有異時便別過臉要閃,卻還是快不過他掠奪的速度。下一霎,她發覺不但她的唇淪陷,就連她的呼吸、意識也統統被侵襲了……
他深入卻溫柔地挑逗著她、探索著她甜蜜的滋味,一直到她幾乎喘不過氣來,才饒過她;可他熱燙的雙唇隨即轉至她頸後,輕咬著她柔嫩的肌膚。
「……花漾……你真的認為我不喜歡你?我不贊成和你的婚事嗎?嗯……」濃重的吐納和低懶的啞嗓就在她耳邊,害得本來就被他這情場高手逗吻得只能攤在他懷臂中頻頻喘氣的她,這下腦子更是幾乎要和成一團泥了。
他他他……好可惡!
好不容易掙扎尋回正常的呼吸,好不容易勉強找回清醒的思緒,花漾一邊忙著阻擋他令人臉紅心跳的啄咬、一邊注意到自己竟不知何時變成坐在他的膝上……
「……放……放開我……慕容逍!我不是你外面……外面那些美人兒……你……你快給我醒過來。」她只想到說不定他是突然又病了,所以才把她當成他的那些姑娘。而她討厭這一點。
戀戀不捨地歎了口氣,他靠坐回椅背,可仍不願放開懷裡這渾身充滿陽光青草、充滿大地味道的丫頭。他目光灼灼地瞅住她又羞又惱的臉蛋。
「你不是她們,花漾……」不由得抬指,憐惜地勾勒她雙頰的線條。「再多的美人兒也抵不過一個你,你還不明白你對我而言是特別的嗎?」
或許是之前太習慣他對一個個姑娘們的甜言蜜語,所以花漾想也不想地搖頭。「不,那只是因為我是你的『未婚妻』,讓你覺得我特別罷了。」她又不是三歲小娃會任他哄。「慕容逍,我就當你一時昏頭了,我們都忘了這件事好不好?那個……你先放開我怎麼樣?」試著和他講理。
他的長指下滑到她的頸項、佇留。「你讓我……非常想試試看把人掐死的滋味……」笑沉了。
她立刻捉住他威脅性十足的大手。「喂!你這個人……」
「我這個人,還是不值得你信任、不值得你托付終身嗎?」沒想到他接住了她的話,一雙令天下女人迷醉的烏眸既認真又憂鬱地瞅住她。「你以為你只是因為『未婚妻』的身份,才讓我說出這些話?花漾,我在你的心裡,難道一丁點份量都沒有?」
這、這……這男人竟然用這種「楚楚可憐」的眼神看她——花漾被他這簡直像妻子在控訴丈夫惡意遺棄的哀怨語氣一說,天生豐沛的同情心外加正義感立刻無法控制地一湧而上。
「有有有!你是我的未婚夫,在我心裡你當然很重要!而且你當然值得我信任、值得我托付終身,你別想太多了,我我……說的都是真的!」說得太快,差點咬到舌頭。
男人的眼睛倏地一亮,不過其中一閃而逝的狡詐可沒讓他欲誘捕的獵物發現到。
「……好,我相信你。」與她對視了一下,他才總算頷首;同時也跟著動手將一樣東西往她頸項套。
她一愣,低頭,隨即發現她脖子上多的是什麼了——一條並不陌生的半邊鑲金玉珮。
「這是你的,不准再隨便丟給我,聽到了嗎?」重新將她一來就退還的慕容家定親信物再掛回她身上,他這才滿意地笑了。
好像……有種上當的感覺。花漾不禁研究似地緊盯著這男人陰晴不定的神情。「……慕容逍,你為什麼跟以前不一樣了?你這麼高興要跟我成親?那你那些紅粉知己怎麼辦?」毫不拐彎抹角地對他提出疑問。
「你會吃味兒?」他定定凝看著她清澄的黑白大眼。
她想了想,不由得看了看他仍鎖在她腰際的臂膀,再回到他俊爾含笑的臉上。「我不知道。也許我們還沒成親……我想,只要我不在意你,我們應該不會有這問題。」她實話實說。
他箍著她的力道猛地一緊,可他臉龐的笑意仍未減半分。「你認為這就是我們婚後的相處之道?不用在意彼此地各玩各的?」這丫頭竟會有如此想法!難不成又是她那古怪的師父教的?
忍不住皺著眉,她開始扳他的手。「我只是尊重你的生活方式,你當然不可能因為我而改變……喂!我們怎麼會說到這麼遠?你先放開我啦!」滿不在意地回他,最後她是為了竟然還被他「挾持」著而生氣了。
她可不想再被人碰見第二次!
沉默了半晌,慕容逍看著她氣撲撲的小臉,輕描淡寫地開口:「我娘的忌日快到了,我想要你和我一起上京城去祭拜她。她一定很高興再見到你……」
慕容夫人的忌日?
忘了掙扎,花漾立刻抬頭看著他沒露出什麼情緒的臉龐。
慕容夫人……是在多年前過世;也就是說,那時候的慕容逍也只是個半大不小的孩子吧?可是他當然已經知道失去親人的痛……
突然間,她眼前似乎恍惚浮現一個少年一臉悲傷地在宅子四處徘徊的圭裡面……
她的心跟著揪緊。
「那個……你……你忽然要我隨你去京城,就是為了祭拜你娘?」勉強抑下差點就要伸手去撫平他眉間皺褶的衝動,她記起他剛才提起的事,慢慢回過神,她這時才感到古怪——為什麼要祭拜慕容夫人得跑到京城去?難道慕容夫人沒安葬在這兒?
彷彿從她的表情中輕易看出她的疑惑,慕容逍的唇角微微一抿。這時他反而主動放開她——將她抱到他身邊的椅子坐下,自己倒起身去桌上斟茶。
不過,他很快便發現,桌上的茶沒了。
一抬頭就看見他在做什麼的花漾,突地瞪大眼睛,低喊了聲:「啊!茶點……我忘了!」跳起來,馬上往書房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