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擅自決定讓你接下這個代言案,你一定不高興了吧?」她問得小心翼翼,精緻的花顏充滿討好意味。
他表情淡然,沒太大起伏。「我知道你是想幫我,不過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果然生氣了。黎兆雪心一緊,起身走向他,小手輕握住他自然垂放的手腕,強悍的氣勢消失得無影無蹤。
「對不起。」從不向任何人道歉的她,到了這個男人面前,卻成天將這三個字掛在嘴上。
伊恩臉色稍霽,卻也沒做出任何表示。在她面前,他可以予取予求,甚至擺出高傲姿態,因為這都是她默許的。
任誰也想不到,那個在業界以強勢出名的時尚女強人,會迷戀上一個知名度不算高的男模,還為了他獨排眾議,選擇他當「露思」集團新一季的亞洲區形象代言人。
他勾唇,露出令人目眩神往的俊笑,輕擰了她下巴一下,沒說話,也沒道別,姿態灑脫的轉身離開。
黎兆雪慌了,以為他仍在生氣,急急想追上他,無奈特助正好選在此時步入會議室,只好硬生生頓下腳步,咬著柔軟下唇,將道歉的話嚥下咽喉。
伊恩朝詳知「內情」的特助頷首,特助的表情有點僵硬,透過眼神暗暗指責他不該在這裡「亂來」。
他不以為意,停在門口,轉頭睨了佇立在後方的黎兆雪一眼。「我明天要飛香港,後天才回來,別打電話。」
這無禮又充滿命令的口吻,讓特助不由皺起了眉,可是看看上司非但沒有不悅,反而還一臉無措的點頭,生怕會惹男人不悅似的急切。
還真是應驗了某句台灣俗諺──愛到卡慘死。特助內心大歎。
不給黎兆雪任何開口的機會,伊恩邁步就走,彷彿那個站在他身後出神癡望的美麗女人只是一抹空氣,他根本不在乎。
果然,還是生氣了……黎兆雪低下憂心忡忡的美眸,工作的心情也沒了,可是又不能跟上去,畢竟外面有上千雙眼睛盯著,要是被發現了,那可不是天翻地覆可以形容。
伊恩最討厭有人煩他了,他說不要打電話就是不能打,這樣一來,不就整整兩天不能聽到他的聲音……
黎兆雪落寞的轉過身,走向落地窗,雙手輕貼著玻璃,眸子眨呀眨的,目光穿透了厚重的雲層,落到了遙遠的彼方。
她,好愛好愛那個男人,愛到連自己都覺得害怕的程度。
可是,那個男人若即若離的態度,總是令她沒有安全感。
她想將他推上頂端,打造最好的舞台,展現他最璀璨耀眼的一面,讓所有的人都不能小覷。
也唯有如此,才能消弭兩人之間的差距,他才不會感到不自在,或是心生自卑……
第2章(1)
還沒認識黎兆雪之前,那時的伊恩才剛當上模特兒沒多久,經紀約也還沒簽給汪瑪莉,前經紀會司抽成抽很凶,對旗下藝人視如賺錢奴隸,份量小的,自然也受到更差的對待。
那時的工作很少,一個月大概只接到零星的case,有的還不必露臉,只走充當男星的背形替身,薪水墩完房租後只剩幾百塊,連填飽三餐都有困難。
在朋發的推薦下,他在一問法式料理的高級餐廳兼職。餐廳領班重視門面,挑選的服務生不僅體格要好,臉孔也不能太差,挑剎程度,簡言就跟選秀沒兩樣。
他很幸運的中選了。諷刺的是,餐廳高級歸高級,支付給服務生的薪水卻沒高級到哪兒。
無妨,只要餓不死就好—抱著這個念頭,他可有可無的在餐廳兼職,俊美出色的外型也讓他常得到意外的好處,那些出手闊綽的貴婦名緩,經常額外退小費給他,鈔票裡往往還夾著電話號碼與別有深意的字條。
「伊恩,你隨便撥通電話,馬上就不愁吃穿,何必做得要死要活。」同在餐廳當服務生的安傑老是這樣問,大概是希望全餐廳的服務生都跟他一樣,夜夜伺候如狼似虎的中年富婆,內心才會平衡。
伊恩靠在服務台後方,俐落地折著雪白餐巾,深眸不曾抬起。「我對老女人沒興趣。」
明知道這是他一貫的說話口啼,安傑還是受到刺激了,停下擦乾瓷盤的手邊動作,不爽反問:「你是在暗諷我嗎?」
「你懂就好。」伊恩勾唇。
「他媽的!」安傑爆粗口。「少裝清高,你硯在也不過是在抬高身價,等日子真的過不下去了,還不是照樣要被老女人壓。」
「與其給老女人玩,我寧願白慰到死,不過我不介意老女人幫我打手槍,但是要我騎在皮松肉垮的女人身上,我倒不如餓死還比較能達到高潮」
聽出他話裡的自嘲之意,安傑暴怒的情緒稍緩,撇嘴。「你嘴巴還真賤。」
「彼此彼此。」伊恩低眸,專心折著折法複雜的餐巾。這些有錢人很病態,連吃飯的餐吳用品都極分講究。不過是飽肚子的動作罷了,卻能想出這麼多花樣折磨服務生。
服務鈴響了,剎耳得讓安傑低咒,伊恩卻面無表情的轉入廚房。
「十號桌的蜂蜜焦糖酸果嫩煎法式鵝肝。」一道名稱落落長的精效主食從二廚的口中說出來,簡言就跟姥姥的裹腳布有得比。
伊恩接過雪白的骨重瓷盤,上面擺著根本不夠他塞牙縫的鵝肝,忍住嘴邊的嘲笑,轉身走向外場。
今天客人不多,加上又是週一的午餐時問,餐廳座位大多空著,十號桌坐著一個常來光臨的熱面孔,四十多歲的老女人,話不多,也不曾對他做出「特殊暗示」,只是純粹來餐廳享受美食的餐客。
他一如往常的送餐,卻在快走近的時候,發現老顧容今天不是獨自用餐,她對座還坐著一個……美得不真實的女人。
她雙頗泛著薔薇色澤,豐潤的嘴唇輕抿微笑,波浪般的長髮披垂於胸前,雙手捧著玻璃杯,矜持優難的喝著加了檸檬片的白開水。
察覺到他放肆的打量目光,她的眸光不經意地擦過杯緣,瞥向他,卻也在同一時刻,征仲愣下。
那是一個很美麗的男人。
很美。
黑巧克力般的深棕色頭髮,深鑿入刻的臉龐,健康的麥色肌膚,因為年輕,也因為俊美,他的臉部肌理十分緊致光滑,折射著水晶燈的光芒,全身都透著讓人驚艷的璀璨。
心口猛烈的震動了數下,脈搏逐漸走亂,黎兆雪捧著玻璃杯,目光如被密網罩住了一般,遲遲無法從那男人身上垂滑走。
從小到大,她聽多了各種讚美,早已經麻痺,但是見到這個男人,她才知道原來世上競然有這麼美麗的男人。
他的美麗不單只是外表,而是一種特殊的氣質,不馴的眼神帶有某種野獸般的性感,可以輕易勾走旁人的注目。
黎兆雪放下水杯,指尖因為體內莫名的興奮有點發顫,對座的人嘰嘰喳喳說什麼她早已經沒在聽。
他走近了。
高大的體格經過禮儀訓練,顯得相當柔軟俐落,將餐點送上桌的時候非常迅速,快得讓她……很失落。
他毫不猶豫的送完餐,轉身離開,她的心,悸動得厲害,美眸緊盯著他的每個動作,最後落在他性感的喉結,臉頰霎時發燙。
這是從未沒有過的經驗,她的成長背景不充許地崇拜或仰幕跟自己差距太大的異性,可是生活圈靠太近的,她又沒興趣。
家人灌輸給她的觀念,就是除了可以榮耀家族的人,其餘的都不許來往,當朋發也不行,家族中無數的堂兄弟大優秀出眾,她對異性的挑選自然又更挑剔了。
「雪儂,你有在聽嗎?」饒美華終於察覺她的失魂落魄,停下高談闊論。
黎兆雪眨眨眼,以微笑掩飾心虛。「老師對不起,我剛剛突然想起一些事情。」
饒美華是知名畫廊的老闆娘,同時也是小有名氣的畫家,很多上流社會的名緩千金都是她的學生。
「沒關係,反正我剛才的話題連自己都覺得無腳。」燒美華手腕圓滑,談吐幽默,從不會讓同桌的人感覺不自在。
伊恩返回內場的時候,正好有個年紀頗輕的女人步入餐廳,與他擦身而過,他不在意的側首一瞥,在對方的服中看見熱悉的驚艷。
高心怡呆了好幾秒,質到伊恩的身影閃入內場,才走向黎兆雪那一桌,還沒坐穩就先扯扯好右的手臂低嚷。
「雪儂,你剛才看見沒?」
「什麼?」
「剛才那個男人簡言就是超級天才啊!」
也唯有這個口無遮攔的好發在場,黎兆雪才會做出極不淑女的動作—嘴角微微抽動,像是忍住大笑,又像是對她沒撤的要笑不笑。
高心怡拍了她纖瘦的臂磅一下。「幹嘛做出小丸子的表情,別跟我說你沒逐一到剛才那個服務生有多讓人食指大動。」
大概知道地們討論的對象是誰,饒美華笑問:「你說的服務生是伊恩吧?」
高心怡眼鏡一亮。「老師你認識他?快介紹給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