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這時代的科枝不夠用,她更想發行悠遊卡、信用卡,把民生食衣住行全攬在裡面,可別小看那點蠅頭小利,聚沙成塔,賺頭夠驚人的。
這邊紀芳才剛解釋完,那邊兩個男人已經像看到蛋縫的大蒼搔,兩眼發光。
「你怎麼會想到這個?」
鳳天磷激動的想一把抓住她的手,上官檠見狀迅速動手格開,下一刻,紀芳發覺自己連人帶椅的挪了位置。
上官檠是怎麼辦到的?不知,但很清楚,這傢伙的武功相當了不起。
他實在該好好感激莫辰、莫飛,雖然紀芳並不喜歡他們,可一碼歸一碼,上官檠能夠文成武就,他們功不可沒。
紀芳斜眼看人,覺得自己很屌,她竟敢對著小老闆的丹鳳眼冷笑?強、厲害、偉大,同事若看到這幕,肯定會紛紛起身對她做出英雄式歡呼。「哼!告訴你,你就能想得到?」
「你怎麼知道我不能?」
「這跟腦袋裡頭的東西有關,你裡頭裝的……品質不夠好。」
這是繞彎兒罵他笨了?鳳天磷大怒,一雙丹鳳眼橫起來,氣勢立現。
她是俗辣,鳳天磷客氣她就囂張,這會兒……她縮縮脖子,整個人幾乎要縮到上官檠身上避難。
是啊,她被丹鳳眼給制約了,她討厭丹鳳眼、害怕丹鳳眼,看到丹鳳眼就會下意識倒退三百步。
上官檠抿唇忍笑,向來只有鳳天磷嫌棄別人不聰明的分,沒想到這會兒被嫌。
「這話是誰告訴你的?」鳳天磷目光對上上官檠,他不相信紀芳會這樣認定自己,除非背後有人嚼舌根說他壞話。
上官檠連忙搖手撇清,不關他的事,他扶著紀芳的肩膀往前推,擺明始作俑者是她。就這樣被推出來了?看看上官檠,再看看鳳天磷,紀芳豁出去了!她有受刑人的心態,反正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是你告訴我的!」紀芳回答得鏗鏘有力。
「我幾時告訴你?」
「你說,皇上更喜歡的是你,不是大皇子,可天家無情,後宮殘酷,誰說:「不喜歡」不是一種保護?不是「最喜歡」的表現方式?
「你說,二皇子與你一起受害,難道他會買兇殺害自己?試問皇子大爺,有沒有聽過反間計?往往害人的就是與你最親密、在你耳邊散播假消息的那個人。就是沒聽過反間計,苦肉計您聽過吧?如果挨個刀,比要說上千言萬語更有用的話,有何不可?
「你說,身為皇子從出生那刻起,就注定要與兄弟競爭那個位置。」微微一笑,紀芳惡意問:「這是誰規定的?皇帝只有一個,皇子卻滿大街,如果身為皇子只能追求皇位,那些追不到的人做啥去了,買繩子上吊了?你說這種話不過是為了掩飾自己對權位的戀棧與貪婪罷了。」
鳳天磷氣得跳起來,怒道:「我沒有,從小到大……身為皇子都是受這樣的教養長大的。」
「是誰教養你非得爭那個位置?太傅?皇帝?應該不是吧。我來猜猜,是誰教你的呢?是那些你上了位就能從中謀得利益之人?
「唉,那可不是教養而是洗腦,把你的心志往他們想要的方向引去,讓你去搶那個會砍頭的位置,如果你失敗了,死道友不死貧道,如果你成功了,就會被圈禁在小小的皇宮內,成天面對批也批不完的奏折,以及後宮嬪妃們對生皇子的索求,而他們呢?大魚大肉、榮華富貴、權勢滔天、胡作非為……這門生意值得做!」
「小小的」皇宮內?對生皇子的「索求」?上官檠瞥紀芳一眼,還真敢說,不過大概只有受過民主思想洗滌的人,才敢
這般輕視皇權。
話糙了些,但沒錯,比起壯麗江山,皇宮確實是小得不值一提,而那群塗脂抹粉、爭先恐後的女人……應付起來確實令人疲憊。
鳳天磷眉毛挑得老高,從沒人敢用這種譏諷的口氣同他說話,她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沒想到她還說上癮了,一講再講。「假如做皇帝是件有趣兒的事兒,爭一爭倒也無謂,可明明很無聊的呀,請問:「天注定皇子」,您一年在外頭晃幾回,皇帝一輩子可以在外頭晃幾次?你想幹啥便幹啥,可皇帝想打點野食,後頭還有一堆眼睛瞪著。你老羨慕皇帝,老覬覦皇帝屁股下面那張椅子,幹麼呢?」
「無知婦人,你懂什麼?」他鄙棄道。
紀芳無視他的鄙夷,樂呵呵地笑著,沒心沒肺似的。
看著她那副模樣,上官檠嘴角咧開,笑容現形,他很有經驗,心知鳳天磷慘了,很快他會被氣得炸毛。
「說個故事給你聽,行不?」
火都快燒心了,她還要說故事,鳳天磷恨恨剜她一眼。「說!」
「從前從前,有只住在野地裡的老虎遇見被圈養的老虎,野生老虎羨慕圈養老虎不必到處辛苦覓食,有人定時拿食物來餵養,而圈養老虎羨慕野地老虎可以自由自在地到處跑,於是他們商量過後,決定交換身份。猜猜,到最後他們怎麼樣了?」
火大的三皇子憋著氣不應答,幸好上官檠是好人,配合的問:「怎麼樣了?」
「一隻死於憂鬱,一隻死於飢餓。人們往往對自己的幸福視若無睹,總把眼光放在別人的幸福上,卻不曉得自己所擁有的正是別人羨慕的。也許大皇子羨慕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受寵,也許皇上羨慕你可以自在任性,百姓羨慕你的地位,貧民羨慕你的財富,庸者羨慕你的才智……你被人這麼羨慕著,為什麼不試著珍惜,反而去追尋遙不可及的幻想?」
準備炸開的毛在這瞬間平抑,鳳天磷找不出話來反駁她,只能用一雙眼睛定在她身上。氣氛變得凝重,上官檠悄悄地用口型對紀芳說過了。
她也知道過了,只不過鳳天磷的腦袋被洗得有些壞,不當頭棒喝,怎能敲得醒?
若他天生熱愛當皇帝,有增進全人類福祉、開創萬世太平的志向與勇氣,那麼幫幫他又何妨,只是他要的不過是那把龍椅,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他要是當上皇帝,才是害了百姓、害了他。
她對上官檠比出一根手指頭,意思是——最後一棒。
「你拿上官檠當朋友,怨恨他背叛你、不支持你,可你為他做過什麼?逼著他逼他娶不喜歡的女子,逼他考慮你的立場,你考慮過他的立場嗎?友誼對你而言會不會太廉價?」
這話徹底激怒鳳天磷,這個臭女人居然挑撥他和阿檠的感情?太可惡也太可恨!他大怒起身,手掌拍上桌面,力氣之大大到桌子塌了,筆墨紙硯全掉在地板上,連她接近完成的「好好吞吞」繪本也沾上墨漬。
她心疼地把繪本拿起來,翻翻裡頭,幸好只有封面處染上一小塊。
她也生氣,怒瞪鳳天磷一眼,道:「連這麼點真話都聽不進去,抗壓性這麼低,想當皇帝?你還是別禍國殃民了。」
鳳天磷氣瘋了,他不打女人的,可這會兒他再也顧不得,揚拳就往她臉上砸去。
上官檠見狀,拉著紀芳往後一躍,險險閃過他的拳頭,他可以容許鳳天磷的所有事,獨獨不能容許他這樣對待紀芳,不怒的他也怒了,寒冽目光望住好友。
有上官檠護著,紀芳膽子更肥,她用力拍手,豎起大拇指,巧言笑道:「真能耐,皇子大爺拿這招去打敵人,肯定能夠開疆拓土,開創永恆不朽志業。」
話背後的意思是,不去對付敵人反而來打女人——好大的威風!
鳳天磷被氣得血管快爆開,他仰天長嘯,大叫,「氣死我!」
這女人不能打,罵又罵不羸,如果是個可以嚇乖的就罷了,偏偏那副性子張揚得可恨,他是招誰惹誰,沒事跑到這裡犯傻,虧他那麼期待再見到她,沒想到……他不知道怎麼辦了,人生頭一次他覺得手足無措,只能掉頭走掉。
看著鳳天磷的背影,上官檠苦笑,能把人氣成這樣,紀芳的本事見長。
「你知不知道他是皇帝最喜歡的三皇子?」阿檠滿臉無奈。
「知道啊,他自我介紹過了。」一個囂張、任性,只站在自己角度看事情的三皇子,幸好是在古代,要是在二十一世紀,現代的王子可沒這麼好當,他這副樣子新聞媒體肯定能把他搞出憂鬱症。
「得罪他,對你不會有好處。」
點點頭,她說:「我同意你的看法。」可是天曉得,她有多解氣,好像把上輩子的公道全討回來似的,光個爽字也難以形容吶。
「那你還……算了,乖乖待在家裡,我一會兒過來找你。」他得先去安撫鳳天磷才行。
「去吧、去吧,上帝會祝福你的。」微微一笑,待上官檠走得不見人影了,心情大好的她跑到大門口,揚聲大喊,「各位姊妹出來嘍,牛鬼蛇神退場,仙女神女進場。」
在房里拉長耳朵偷聽的殷茵翻了個大白眼,對萍兒、宛兒說:「帶上孩子,去廳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