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什麼事?」她立刻追問,聽起來好刺激。「天地都毀了嗎?」
他瞥她一眼。「天地都毀了我們還會在這兒嗎?」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這是比喻,是不是戰況很激烈,誰贏了?」
「都輸了。」
「咦?」
「北涼的子嗣會一直減少就是因為咒術的力量。」
她恍然大悟。「原來是這麼回事,我最近還在想你們是不是鎘米吃太多……」
「什麼鎘米?」
「你不是說北涼產礦嗎?我想說你們會不會是重金屬中毒……」她越想越好笑。「哈……我想太多了。」
額頭再次遭到重擊,她痛呼一聲。
「中毒的話還能活兩百歲嗎?」他一副她是笨蛋的表情。
「好啦,反正我怎麼猜怎麼錯,不過咒語這個我可以理解,很多故事都這樣,被詛咒而變成野獸的王子,還有變成青蛙的王子,當然也有詛咒人家絕子絕孫的,原來你們就是中了這種咒,那要怎麼破解?」
「不知道。」
她轉了下眼。「有很多咒語都是只要跟心愛的人在一起就會破解,像是被喜歡的人親一下,不然就是說『我愛你』這種,你們有沒有試過?」
他往前走。「沒這麼簡單。」
「那是怎樣,公孫右呢?是怎麼生出來的?我是說他爹跟他娘是什麼樣的人?是不是相愛在一起的?」
他忽然停下腳步,轉頭看著她。「你真的這麼好奇?」
她用力點頭。「是啊!是不是不能告訴別人?」她左右張望了下,確定森林還是森林,除了樹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在附近。
「如果不能講的話,你用寫的。」她小聲地說。
「你過來。」
「好。」她靠近他。「你說小聲點,但是不要無聲,我不會讀唇。」
他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再靠近一點。」
她又往前跨一步,雙頰粉紅。「我們已經快貼在一起了,這樣我很不好意思。」
他低下頭在她耳邊低語。「右兒的母親跟你一樣。」
「咦,一樣,什麼一樣?」
「都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
第9章
當白蘋意會到那是什麼意思時,一陣涼意竄上她的背脊,雞皮疙瘩冒上,她直覺地就要後退,卻讓他的雙臂摟住,鎖在懷裡動彈不得。
她僵硬得無法動彈,腦中一片空白,等她開始能思考時,她首先想到的是……
「不要告訴我這是破解咒術的方法。」
他瞅著她的臉,面無表情。
她害怕地吞了下口水。「公孫朗,你這樣我好怕。」
「你不是想知道秘密?」
「我不想知道了。」她掙扎。「你放開我,你這樣我好怕,我就說嘛,我哪有這麼好運……嗚!我的異性緣怎麼會這麼差啊!之前還想說你是不是喜歡我,結果根本是騙人的,我們的相遇不是愛情小說是恐怖小說,你這個藍鬍子……」
「什麼藍鬍子,有人鬍子是藍的?」
聽見略帶好奇的話語,白蘋忽然冷靜下來,他若要對她不利早出手了,不必等到現在,這樣一想心裡又安了一些。
「我膽子很小,別嚇我,你老實告訴我,到底想對我怎麼樣,好讓我先有個心理準備。」
「你猜不出我想幹嘛嗎?」他反問。
她瞅他一眼,又不正面回答。「你想要孩子,所以希望我……等等……」她忽然又驚慌起來。「你老實告訴我公孫右他娘是自然難產死的,還是人為難產死的?」
見她驚恐的模樣,他不用猜也知道她又在那兒胡思亂想,自己嚇自己,他故意裝不懂。「人為?」
她恐懼地點頭。「你們……不會把她肚子剖開吧?只要小孩不要媽媽,千萬不要這樣,慘絕人寰、慘無人道……」
他忍不住笑了出來。「你倒挺會自己嚇自己。」
見他笑,她安心了,但忍不住又追問一句,「你沒騙我吧?」
「何必把女人剖開,殺雞取卵沒有意義。」
她鬆口氣。「太好了,殺雞取卵這個詞用得好,萬幸,萬幸。」她拍拍他的肩表示讚許。
他覷了下她的手,她不好意思地收回來。「這是稱讚你,請繼續說,請繼續。」難得他那麼大方,透露這麼多秘密,當然能挖就挖。
「還要說什麼?」他已經打算結束算話題。
「你真的很不會聊天,沒關係,這個我擅長,我來引導,那個有沒有什麼我應該要知道的陷阱,譬如說如果我真的不小心有了身孕,我是說萬一,現在還不確定,會不會像公孫右的母親一樣難產?」
他凝睇著她,不發一語。
「你不要嚇我。」她害怕地低語,她才不要來這裡生小孩然後難產死掉。
「我們只有這個例子,所以無從得知是不是必然如此。」
一向有什麼說什麼的她,忽然感到口乾舌燥,迸不出一句話,然後她想到一個問題,他真的想要她冒這種險嗎?
一個想法接著一個冒出她的腦海,對他而書,她到底算什麼?一個朋友,一個生產工具?或者連朋友都不是,只是一個生產工具……
想到這兒,她真覺得自己可憐……太悲哀了,這幾天她還自作多情,在腦子裡幻想著他可能真的喜歡她,果然這一切都是幻覺。
她怎麼會這麼蠢……
「別告訴右兒他母親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
「我知道。」她悶悶地點頭。「你可以放開我了吧。」
「你不用擔心,我不會讓你難產。」見她一臉沮喪,他出言保證。
既然你不喜歡我,我幹嘛生你的小孩,而且還是這種賭命的事!本來想這麼罵回去,卻忽然想到幫他生孩子是條件交換,他救紅姑娘,她就幫他生一個,當初就無關乎情愛,只是條件交換。
當時也沒多想,答應得很爽快,現在卻是百般不情願,前後怎麼會差這麼多,她到底喜不喜歡他呢?說不定只是因為鳳梨的話而自我催眠、編織浪漫夢想……不過這樣說來不是更悲哀嗎?一切都是她在那邊胡思亂想。
好,從現在開始她要恢復朋友關係,也不過是一隻腳踩空了,趕快平衡站起來就是,她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狀況,愛苗也不過是剛鑽出泥上,把它拔起來丟掉就是了。
公孫朗不知道她這番心理掙扎,還以為她是擔心自己難產而死,他鬆開她繼續找草藥,她依舊跟在他後頭拔他拔過的草,不過卻聽到她一直嘀咕:「拔起來了,不希罕。」
「自我幻想,拔起來。」
「臭男人,拔起來,統統拔起來。」
他瞥她一眼,問她在咕噥什麼,她卻不甩他,連雜草也開始拔。
「別拔了。」
她不理,繼續拔拔拔,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他不悅地沉下臉。「那些草有毒。」
拔拔拔……有毒……她嚇得停住動作。「有毒?」
他陰沉的臉轉而為嘴角半揚,卻不回答她的話,繼續往前走。
「公孫朗,你說清楚,什麼毒啊?」她趕緊追上去。
「劇毒。」
「什麼劇毒,快幫我醫啊!」她緊張地在衣服上擦著。
他仍舊沒應聲繼續邁步向前,白蘋驚慌失措地跟在後頭。「你真的很討厭耶,快點啦。」
他跨過石塊,她跟得太緊沒留神,被絆了一下,整個人往前撲倒,情急之下只好抓住他背後的衣裳,結果整個人半蹲在他腳邊,形成一個奇怪的姿勢,像在乞求他不要走。
他轉頭睨她一眼。「看在你這麼誠心祈求的分上,我就給你指條明路。」
卑鄙小人!她尷尬地漲紅臉。「我才沒有乞求,我是絆到石頭。」她正要起身時,忽然天空傳來啪啪啪的聲音。
白蘋趕緊起身,抬頭一看,是曳鳥,公孫右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而且還載了另一個人,當曳鳥停下才發現那人竟是公孫芙。
她的震驚還未結束,另一隻曳鳥在天空盤旋,上頭也站了兩個人,其中一個是當初載她進四翼國的傳令大哥,另一個人跳下來,不是別人,正是公孫芙的夫婿,玉飛雙的前主子——慕應非。
「飛雙你別怕。」他踏步而來。「我來帶你回去。」
公孫芙也朝她而來,而且面色非常難看,有著復仇女神的架勢,她可沒忘記當初醒來時,公孫芙是怎麼賞她巴掌還追殺她的,白蘋本能地向後退。她怎麼這麼倒楣,而且他們怎麼找到四翼國來的,饒了她吧。
「怎麼來了?」公孫朗的語氣透著不悅。
「是他要來的,你問他。」公孫芙指著慕應非。
「你們兄妹不要再裝傻了,我都知道了,今天來就是跟你們當面對質,你們實在太陰險了。」慕應非表情不屑。
一旁的公孫右訝異的揚眉,方纔他飛到一半就遇見姑姑,他以為他們是來探望爹跟三叔,所以才領路帶他們過來,怎麼現在變成這樣,他是不是做錯了?
聽慕應非的口氣,似乎真的是陰狠毒辣之事,白蘋偷瞄公孫朗,卻沒發現任何心虛之色,只有一臉的不耐煩。
「什麼陰險的事?」她實在太好奇了,忍不住開口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