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紅玉樓這樣的大飯館,哪能嘗得到
江梨兒的心跳都快停了,她點頭,結巴道:「是是是……馬上來。」
她急急下樓,差點撞上端著食物上來的陸強。
「梨兒!」陸強想發話,江梨兒早就不見蹤影。陸強喃道:「怎麼回事?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幹什麼逞強呢?」說著,將手裡的菜輕放桌上。
另一方面,默默吃著美食的兩人終於有人忍不住開口。
「阿凜,你為什麼不說話?」
「因為你心情不好。」上官凜回答。
「你不想知道為什麼嗎?」
「我在等你說。」上官凜知道他會忍不住的,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表哥,一向是個率直的人。
賀斐忱歎氣。「爺知道我同房二少打架的事。」關於賽後,他出了什麼事,上官凜恐怕還是不明白。也罷,這等丟人的事,還是甭說了。
「以爺的個性,是不可能把這事告訴舅舅的。」他們家的老太爺頂多是拿這等醜事取笑人罷了,真要命的事,還是挺有分寸。
「我想也是。可……」賀斐忱將所有的事告訴表弟。
上官凜抬眼,一邊嚼著牛筋,慢慢地道:「不過是找個人。」雖說人海茫茫,想找個人怎麼可能容易,但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再加上賀家的眾多門路,要找到那方家後人絕不是不可能。
賀斐忱白了他一眼。「那可是我的未婚妻哪。」這幾天老頭子老巴著他找人,讓他連迎春閣都去不了。唉!想也知道找人是假,逼婚是真,要是他真把人找回來了,絕對是瞎貓撞進死胡同——絕死不活。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
瞧他冷靜的。「你要知道,我先娶了,就輪到你了。」畢竟他倆的年歲才差幾個月而已。賀斐忱提醒他:「不要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可上官凜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傻了。「那很好,反正我有對象了。」
真的假的?「阿凜!」賀斐忱沉不住氣地大叫。「這麼重要的事,你都不跟我商量的!」他倆也才分隔數日吧?!
「才決定的事。」
「才?」這幾天他回家參加陸王爺的壽宴,難道……「這是王爺府決定的親事嗎?」賀斐忱不以為然。「陸王爺憑什麼決定你的婚事?他只是生了你,卻從沒有養過你。阿凜,你不必理他!」
上官凜放下筷子,說出讓表哥更悶的話。「斐忱,我決定要回王府了。」
「可是……」賀斐忱啞然。說到底,是他被拋棄了嗎?「阿凜!」
上宮凜微哂,他一向就不是會把情緒放在臉上的人,跟表哥可是有著天壤之別,因此,見到他的笑容,賀斐忱無語了。
留不住了。雖然從小一起長大,心裡也明白總有一天會分離,可是,遇到這樣的時刻,他還是……難免愁悵。賀斐忱悶道:「什麼時候?」
「跟爺、舅舅說了就走。」
「這樣……」賀斐忱回答,一邊拿著筷子插著盤裡的麻油香筍。原以為同阿凜說說話會讓他的心情好些,可現下卻是怎麼也好不起來了。
這漫不經心的大少爺對上膽戰心驚的江梨兒注定是要出事。
偏巧,此刻江梨兒正好端來梨花春,她這一下,對到了賀斐忱的一上,梨花春滑了出去,江梨兒嚇了一跳,伸手去接,卻沒抓住瓶身,這半瓶酒就這樣灑在賀斐忱身上。
賀斐忱的臉都綠了!這算什麼?連吃個飯也會有事?他最近是不是衰神上身?太可悲了吧
他轉頭,對上那雙充滿恐懼的大眼,這才發現眼前這個店小二正是他日前的死對頭。好極了,真是好極了!這些天,要不是爺爺巴著他不放,他早就來找這小子了。他站起身,笑得極美。「我可真走運哪。」
江梨兒都快哭了,背脊上的寒毛全豎了起來。天啊!她在做什麼?!江梨兒急忙扯著自己身上的抹布,往賀斐忱身上擦。「對……對不住,對不住……都是小的不好……」這樣的蠢事,她從來就沒發生過……何況對像還是他……慘了,新仇加舊恨,他一定更氣她了。
有人瞧見了,趕緊通知掌櫃,褚紅玉聽到這消息,快步定了上來。「哎呀!原來是大少爺。」為了讓客人消氣,她刻意瞅了江梨兒一眼。「你這笨傢伙,怎麼這麼不小心!」她向江梨兒使了眼色,要她離開。「發生了這種事,真是對不住。這樣吧,這頓飯就算我們請客,給您賠禮。」
賀斐忱心情正差,上次在小桃紅面前不好發作,現在可不一樣了。他揚起嘴角,伸手抓住江梨兒的衣領,點腳踏地,咻地一聲便從二樓雅座的窗口飛了出去。
「梨兒!梨兒!」褚紅玉急了,扯開喉嚨大叫。「快來人!快來人啊!」
這賀少爺雖然不是什麼善心人士,可平日也是彬彬有禮,怎麼才一點小事就發作成這樣子?請佛祖菩薩一定要保佑,梨兒可不能出事啊
江梨兒這輩子還沒有在天上飛過。雖然這是頭一遭,可她並沒有心情開心,她只是害怕的大叫。
「救命啊!救命啊!」她不會要死了吧?家裡要是沒了她,娘和杏兒怎麼是好
江梨兒沒有時間多想,兩人在郊外落下,四周根本沒有別人,只因報仇歸報仇,這大少爺還是很要臉的。
終於落地,江梨兒軟下身子,連頭也不敢抬,只是不住的磕頭。對方畢竟是她的冤家債主,她哪敢造次。「這……是我不好,是我不對……大爺!請您原諒我……對不住!」
賀斐忱啐了一口。「是,都是你!都是你不好!」
可……接下來呢
接下來要說什麼?說「你讓我丟了那麼大的臉」?還是「都是你的錯,害我變成成都城的笑柄」?無論是哪一句,都讓人覺得無力。他賀斐忱是這樣沒用的人嗎?連罵人都不會哦
底下的江梨兒沒讓他想下去,她繼續道:「小的……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只因那包袱裡是我娘的救命藥……」她邊說邊哭,磕頭沒有停過。
「包袱被搶,小的太心急了……」
瞧他說的,賀斐忱忽然覺得有點愧疚。他氣歸氣,可事後想想,也是他的不對;為了和人家打賭,搶了人家的包袱,雖說是仗義勇為,卻也不是什麼光采的事兒。嚴格來說,這同山裡搶人的盜匪又有什麼不同
那一下,除了丟臉,倒是他應得的呢。只是,想歸想,心頭的悶氣依然難消,該怎麼收尾才好?隨便把人抓來,倒給自己出了個難題。
沒聽見賀斐忱開口,江梨兒急了。此刻的她,無法忍受安靜,她開始尋求解決的方法。「大爺,求求您原諒小的……不要送我去見官,只要您放過我,小的……小的什麼都願意做……」這話在她心裡練習了幾百幾千次,可是說出來還是零零落落。她稍稍抬頭,正好瞧見他的棺材臉,嚇得心頭一震,又把頭縮下。
瞧他說的是什麼話!他是那種欺凌弱小的人嗎!賀斐忱在一旁的大石頭上坐下,冷笑道:「什麼都願意做?你能做什麼?」普天之下,敢打他的沒幾個呢!可是這小子現在呢,卻賴在地上不起來。看著他軟腳的模樣,多像個娘們,搞不好去當女人都沒人會懷疑。他搖搖頭,忽然靈光一閃。
這些天爺爺一直盯著他找方家後人,眼前不就有個好人選嗎?誰知道那丫頭長得是圓是扁。可無論她是長是方,只要把她找回家,他這輩子的幸福就要毀了。但如果找回來的是這小子,那就不一樣了。
打著如意算盤,賀斐忱的嘴角都笑彎了。「什麼都願意做?這是你說的哦。」平白無故得了這樣的好運,哈!這都要拜自己的聰明所賜。
她聽見了什麼?笑聲嗎?不,她一定聽錯了,江梨兒擠出腦海的想法,用力的點頭。「是的,只要您別追究,要我做什麼都願意。」只要能了結這段恩怨,她還有什麼好抱怨的呢
「這是你說的。」
映著陽光,賀斐忱笑得好邪魅。
第三章
夕陽西下,江梨兒往回家的路上,想著方才發生的事,這一切一點也不像是真的。
賀斐忱是這樣說的:「我需要一個未婚妻。」
「你要我去找人?」找誰呢?會不會很難?不不不,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只要他肯放過她,就算到天上摘星星,她也會去想辦法。
賀斐忱搖頭。「不,我說的是你,你就是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有沒有搞錯?「可是我……」她想說我不是你的未婚妻。
但賀斐忱會錯意。「我當然知道你是男人,我也沒有特別的癖好,這只是假的,我需要一個人來假冒我的未婚妻。」
「為什麼呢?」她不懂,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賀斐忱不想讓她瞭解太多。「你不需要知道。」但原因很簡單,想也知道日後被拆穿了,他那爺爺搞不好會來個假戲真做,無論真假都要他娶她過門。可對方要是個男人呢,就算爺爺知道了,也只會得來一頓臭罵,大不了再加上一頓家法,無論怎麼算,都損不了他的幸福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