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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萬如意

  是他!賀斐忱飛身下馬,將軟下身子的江梨兒扶住。

  江梨兒抬頭,對上了他的眼,眼前這個好心人居然是她最怕的大少爺

  看著他充滿情緒的眸子,她知道他又在生氣了。

  「抱歉……梨兒回來晚了。」

  原來江梨兒到家時衣裳也干了,她開開心心地與家人暢談。褚綠雲好久沒見到女兒,心情好,病情也轉好了。三人又說又笑,等到江梨兒告別,天都快黑了。然後,半路上遇見大雨,江梨兒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索性一個勁兒地奔回賀家。誰知道才進城便摔了一跤,腳也疼,頭也疼,加上雨勢漸大,讓她走得來越來越慢。

  他在道歉……又在道歉!幹什麼道歉呢?他笑得靦腆,他看得心疼。

  賀斐忱清清喉嚨,能找到他,他心裡有多高興啊!為什麼他倆就只能這樣

  他試著解釋:「不……不要這樣……我沒生氣,我只是……只是……無法放手……」是的,一直以來就是這樣,可是到現在他才有勇氣承認。

  她聽不明白,她應該好怕好怕他的,但是靠在他懷裡,她居然一點也不想動。原來,他的懷抱也是溫暖的嗎

  發現他閉上眼,賀斐忱急得大叫:「小梨子!小梨子!」

  她軟軟地靠在他身上,緊緊實實地閉上眼,連話也聽不見了。

  才進門,秀紅見到渾身濕透的兩人,緊張急了。「小姐、小姐……您是怎麼了?」

  賀斐忱揮揮手,本想叫秀紅來幫忙,但心念一轉。不好,要是秀紅插手,小梨子是個男人的秘密恐怕就要不保了。那樣一來,小梨子恐怕會被趕出賀家吧?不,他絕不能讓這件事發生。因此,他急道:「去拿套乾淨的衣服來。」

  秀紅急了,也沒細想,匆匆跑開。

  賀斐忱將江梨兒帶往自個兒的房裡,將他放在床上,毫下遲疑地扯開江梨兒濕透的衣裳,然後,他呆住了……到現在,他才發現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怎麼會這樣呢?他、他……他怎麼是個女的?!一時之間,賀斐忱的心情好複雜。秀紅的腳步聲將他驚醒,在她進門前,賀斐忱飛快地把江梨兒的衣裳拉攏。

  秀紅看到主子慌亂的神情,開心地笑了。「大少爺一定是心急,才會忘了小姐的房間不在這裡吧?」能讓大少爺這樣心慌,看來小姐有望了。

  賀斐忱抿唇,也不做任何解釋。「我先出去,你幫小梨子換衣服。」

  才走出門,賀斐忱發現自己居然笑了起來。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說也奇怪,江梨兒從小到大不知吃了多少苦,連她自己也不相信自己會因為一場大雨便倒下。

  來看診的大夫說是積勞成疾,加上受了風寒,身體便禁不住了。賀文祥急得不得了。

  婢女們本來就對江梨兒有好感,加上主子緊張,下人們自然盡心,一個晚上,江梨兒的院落人來人往的,比下大雨還熱鬧。

  賀斐忱心結已解,自是隨侍在側。長輩們都開心,認為這兩個孩子的好事有譜了。

  只有賀曼忱在心裡喊糟。一個晚上,就見他在門外探頭探腦,賀斐忱索性走了出去。他一對上兄長的目光,就乾脆招了。「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好玩……誰知道她這麼沒用,才潑了點水就受寒昏倒了……」

  原來,賀曼忱心裡有鬼,根本不知道江梨兒是因為淋雨生病,只聽到江梨兒受寒,便以為是自己做的好事,躲在這裡東張西望了一個晚上,細皮嫩肉不知讓多少蚊於飽餐一頓呢。

  聽到弟弟的話,賀斐忱面無表情。「你做的好事,我已經知道了。至於要怎麼罰你,我還沒想到,先回房去吧。」他現在根本就沒心情管他的惡作劇。

  他最怕哥哥這個樣子了。他為什麼那麼生氣呢?她只是個外人啊!賀曼忱好受傷,他難過的吸吸鼻子,扭頭向自己的房間跑去。

  賀斐忱歎氣。這孩子到底還對梨兒做過什麼好事?這丫頭都不開口的哦?總是這樣逆來順受。

  他走回房裡,聽見母親正在發牢騷。

  「宋大夫說,梨兒是積勞成疾,又受了風寒,要好好調養。」羅庭芳搖頭。「我就是不明白,她怎麼會積勞成疾呢?打進咱們賀家開始,吃好穿好,哪來的勞苦?這病可能是進府前就有的吧?」

  賀斐忱白了母親一眼。「娘,您去休息吧。」這裡實在太吵了。這樣下去,小梨子要怎麼休養啊

  羅庭芳愣了,兒子居然為了這女孩生她的氣?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啊?雖然心裡犯嘀咕,但她還是聰明的閉上嘴,將一屋子婢女領了出去。

  賀斐忱站在江梨兒身邊,低頭瞧著那張白白的小臉: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沉沉地壓著,讓他的心悶得透不過氣。

  賀斐忱看著床上的江梨兒。自從知道自己的心意,他從沒有一刻像現在一樣開心。是的,再也沒有什麼事能夠擋著他,不讓他為她牽腸掛肚。

  早在知道她是女兒身之前,他就告訴自己,他要為「他」斬斷一切,雖千萬人,亦往矣!現在知道她是女兒身,他更可以名正言順地守在她身邊。

  第四個晚上,他終於等到她醒。

  江梨兒的眼還是閉著,但她的唇在動,她伸出手。「水……」

  賀斐忱下意識地倒了杯水給她,但她只喝了一口,就把水推開。

  「不……不是……」江梨兒努力地睜開眼。「花……花露水……娘……的花露水……」

  都什麼時候了,她還在想這個!賀斐忱握住她的手,那雙細細瘦瘦的手連一點力氣都沒有了。「你放心吧,我已經讓曼忱準備,每天天沒亮就送去。」這就是他處罰賀曼忱的方式,由他代替江梨兒準備花露水。

  是嗎?是真的嗎?也不知道是怎麼了,這個原來讓她好怕好怕的聲音居然讓她的心平靜下來。「謝謝……大少爺……」江梨兒微笑,又沉沉的睡了。

  賀斐忱細細地瞧著她的小臉。這是她頭一次對他笑,那笑容溫溫婉婉,美得無法形容,就連小桃紅的笑臉也沒這樣好看。

  這時,有人打斷他的遐想。「大少爺。」

  是賀忠,他最親近的家丁。「怎麼了?」他走出門外。

  「您要小的查的事,小的已經有結果了。」賀忠恭敬地道。

  是嗎?沒想到會這麼快。他的話讓賀斐忱退出園子,兩人往僻靜處去。

  事實上,在江梨兒進入賀家之前,賀斐忱也曾讓人去打探過她的底細,可是那時把她當成男人,並未深入探查,如今總算真相大白。

  一切就如同他想的那樣。

  江梨兒並不是一個窮小子,而是個窮人家的小姑娘——因為父親欠債身亡,母親又長年生病,必須身兼數職的孤女。為了在外頭工作,從小,她就以男人裝扮在外頭打混。因此,一同工作的人裡,多數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所以,她確確實實是個小姑娘——一個為了五百兩而進入賀家的小姑娘。賀斐忱沒忘記江梨兒是為何而來,只是,若是為了錢財,她又何需為了兩個婢女得罪曼忱?被張嬸誤會了,也不解釋,乖乖地待在廚房裡洗菜洗盤子,要不是張叔發現了,此時肯定她還在廚房裡擦地。他不明白她何以要如此?如果她要的是榮華富貴,何須與下人交心?只消討好主子就夠了,說幾句好聽話也省得流汗勞苦強。

  可是,整個賀家,她唯一躲的卻只有他。

  賀斐忱悲涼地歎了口氣。

  所以……這是她的本性吧?總是在不知不覺中,默默地改變週遭的一切……也悄悄地偷走他的心,讓他為她苦惱,改變放蕩的想法。

  賀斐忱伸手示意賀忠離開,並要他不能把這件事告訴他人。

  他走進她房裡,江梨兒仍然睡得好沉。

  這些年,她是這樣苦,就算病了,還是惦著母親的花露水……他想著她的一切,想像她過的生活,想著她進入賀家後的種種——

  她一直是這樣,活得很堅強,過得太認真,好像每一天、每個時辰,都得兢兢業業,沒有停歇。

  而他從小資質過人,錦衣玉食,無論是讀書學武,從來沒有一項難得了他,得到的太容易,當然也不會想要努力認真。

  她的執著對他來說是從未有過的嘗試。

  面對她,他能不慚愧嗎

  七天後,江梨兒終於能下床了。

  秀紅對於江梨兒生病後的種種,盡可能的繪聲繪影地說個不停。但是江梨兒一點也不相信。

  那個人怎麼可能每個晚上都來看她呢?他明明就很討厭她的。可在內心深處,尤其是她閉上眼睛的時候,耳邊總會有人對她說:

  「你放心吧,我已經讓昊忱準備,每天天沒亮就送去。」

  這是真的嗎?是,也不是。至少,當她昏倒在雨中,是他把她帶回來的。所以……他其實不壞?她問自己,但她找不到答案。然後,當她病癒,採了花露水,送到美味食坊的時候,林味榮證實了她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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