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玉如意,他緩緩走向大門,含恨的雙眼微瞇著,低沉的嗓意透露著不悅,「尋到嚴瑩這人了嗎?」
大海茫茫,上哪去找嚴瑩這個人啊?就算把整個京城都翻過來還是找不到!
但鬼明哪敢直說,「還在尋覓中。」
「飯桶,全都是飯桶,都十多天了,找個臭丫頭有那麼難嗎?」從暗袋裡掏出當日奪下的繡花包,上面繡了個草體的嚴字,捉緊了繡花包,一股火氣立時從鬼千旭的心頭湧出。「她準是把我誤認成傅哲丁,你們沒聽說過傅哲跟哪家的嚴姑娘有感情上的糾葛嗎?」
「沒……沒有。」
聽到這個答案,鬼子旭更火了,因為了傅哲早已離京到樁縣,這口氣壓根沒能出在他身上。 」
「不知道,沒有,不曉得!我養兵千日,等的就是這樣的回報嗎?連個乳臭未乾的丫頭也尋不著,你們還能幹什麼?全部給我滾下去。」
「是!」受到無妄之災的鬼明沮喪且無奈的退了出去,如果主子有看到他的努力,肯定不會這麼魯莽的斥責他。
這時外面有個家丁走進來報訊,「主子,有位叫趙士高的人在門外求見,說是您約他來的。」
「哪個?」鬼千旭壓根不記得。
「就是浮大人介紹的那位趙士高。」
經下人提醒,鬼千旭這才回憶起來,但表情顯得相當不耐煩。
他是允諾過趙士高一筆生意,可是以趙士高外行的技術來看,有辦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他想要的駿馬嗎?「請他進來。」
家丁刻不容緩的將趙士高請進門,希望這個替死鬼能弄點好消息,否則遭殃的人可能就是家丁自己。
而一進門見了鬼千旭,趙士高第一個感覺就是……糟了!
鬼千旭在商界的脾氣算是赫赫有名,甚至有個外號叫做「鬼見愁」,這會兒他大少爺好像正在發脾氣;趙士高忍不住暗想,他好像來得不是時候。
「呃……鬼少爺,我已經遵從您的要求,把您要的馬匹給找齊了。」
鬼少爺?
鬼千旭被這個稱呼給惹得笑了出來,連忙將繡花包收起,走向趙士高,興致高昂的問:「是嗎?都已經找齊了?呵,沒想到你辦事效率還挺高的。」
「沒的事,碰巧有個從小愛馬成癡的侄女近日借住在我家,托她的福,請她幫忙為鬼少爺先找到幾匹上好的良駒,這會兒正在東市五里坡上候著,不曉得鬼少爺有空前去驗收嗎?」
「有,這會兒本少爺正閒得慌,五里坡是嗎?」一提起馬經,鬼千旭似乎不那麼氣了。
「是的。」
「鬼明,備馬!」鬼千旭二話不說,與趙士高偕同前往五里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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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等在五里坡的嚴瑄卻是悶得發慌,無聊的坐在車原上咬著枯樹枝,等到眼睛都快瞇成一條線,卻被趙福氣逼走了瞌睡蟲。
「喂,小瑄,你打什麼盹兒?要是被鬼千旭瞧見還以為馬兒都跟你一樣,只是個愛打盹的懶惰鬼。」
「囉唆,姑姑叫你來是幫忙看馬的,可不是叫你來看管我的。」
嚴瑄的表弟趙福氣,人如其名,胖得很有些福氣相,可是就愛囉唆,成日就見他囉囉唆唆的淨管他人的閒事,自己卻不成材也沒學問,從小被眾堂姐妹欺負到大。
嚴瑄的姑姑十分擔心他的前程,還曾提醒他要少跟她們這些姑娘家混在一起。
「你生什麼氣嘛!這樣吧,咱們來比畫比畫,我在龍門堂習馬、射箭好半年了,聽我娘說你可是白雲鎮上最好的女騎士,怎麼?就一圈,在五里坡最難的彎道上,我們來比看誰的腳程較快,但不准跌下馬、不准跑出彎道,還有不准搞小動作。」趙福氣詳細說明著比賽規則。
「成,誰怕誰!」聽到他主動提起賽事,嚴瑄樂得立刻跳起來,瞌睡蟲全都跑光了。
跟他比?
哼!瞧他那圓滾滾的身子,沒個准一上馬,就會跌個狗吃屎。
「比什麼?」伸伸懶腰,踢踢腿,騎馬這檔子事她嚴瑄已經好久沒做了,要不是嚴老爺反對,她這個靜不了的過動兒早就遠離家鄉,去當騎士了。
「五十兩現銀。」
「五十兩?」呵呵,別說「兩」字位的,她現在可是連一文錢也沒有,這個白癡福氣是有錢沒地方花嗎?找她比畫?簡直是找死嘛!
「怎麼?不敢嗎?」
「我還怕你不敢咧!」嚴瑄對自己的騎術太有自信了,一口便答應了福氣表弟。
「好,那挑馬吧!我要銀色那匹。」
可惡,一挑就挑上好的馬匹,嚴瑄忍不住暗想,難道半年不見,福氣變開竅了?
可看看他現下的傻樣,應該不是裝出來的吧!
「那我選這匹白的吧!」
「呵,瞧這匹馬笨的。」趙福氣才剛開始笑話她,立刻被馬的後腿踹了一下,痛哀了一聲。「喂,嚴瑄,叫你的馬客氣點……」
「少廢話,別說是我在欺負你,快點喊開跑吧你!」
趙福氣這才上了馬,氣呼呼的罵道:「我非要你把小時候賭贏我的錢,全部加倍要回來。」
「呵呵,那還得看你行不行呢!」
兩人都上了馬,也都處在蓄勢待發的狀態中。
「開跑!」趙福氣突然出其不意的大喊,緊接著連人帶馬的往前衝。
嚴瑄才不心急,只是緊跟在後的騎著:至於剩餘的馬匹則是晾在五里坡上,無人看管。
此時,趙士高帶著鬼千旭也來到現場,他一見到趙福氣竟跟著起哄,擔憂之心立刻一湧而上。
「福氣,你在幹什麼……」
「別忙著阻擋他們,我倒滿有興趣看看,是誰能贏得這場繞行五里坡的艱難競賽。」鬼千旭不慌不忙的拉住趙士高,他還頗想看這場騎馬比賽,畢竟一個姑娘家跟人賽馬……
他活了快二十八年,還真沒瞧過呢!
然而,趙士高卻感到心慌至極,他才不擔心嚴瑄,她可是箇中高手;倒是福氣,從小就屬於笨手笨腳型,動作一點也不靈活,要是有個什麼差錯……回家準會挨夫人一頓罵。
嚴邦淑那口凌辱人的話,他可擔待不起啊!
而比賽已經快到終點的的兩人——
「福氣,就這麼點本事嗎?」
「嚴瑄,別得意,瞧我的厲害。」趙福氣邊說話,手上突然冒出一塊石硯,一臉得意的往嚴瑄那匹白馬的腿上擲,白馬當下跛了一腳。
「趙福氣,你真夠卑鄙……」嚴瑄還來不及罵完,白馬已經不受控制的歪曲了方向,好巧不巧地往鬼千旭的方向而行。
「那邊的人,閃一邊去啊!我控制不住馬匹……」嚴瑄邊喊,一邊準備跳馬。
「瑄兒,小心呀!」
趙士高嚇得瞇緊眼不敢瞧,嚴瑄已經騰空而落,而她飛騰的速度猶如一塊巨石般的甩了過來,鬼千旭雖然傷勢未癒,但當她正面迎來,他仍無畏地借力使力接住她,讓她整個人趺落在他的懷抱裡。
「嗚,幸好有個肉墊子……」驚魂未定的嚴瑄吁了一大口氣,可拾起頭瞧見鬼千旭時,一種眼熟的感覺及時衝上來。
她是在哪瞧過這個傢伙呢?
「瑄兒,還不下來。」聽到嚴瑄鬆口氣的趙士高也寬了心,睜開眼後連忙上前拉了她一把。
嚴瑄這才意會過來,連忙離開鬼千旭的懷抱。
「好騎術呀!」鬼千旭的傷口仍是隱隱作痛,但卻忍不住笑出聲,因為他對她不想傷到馬匹,只好自行往下跳的精神甚感興趣。
不過再仔細瞧了她一眼,奇怪,他對她……居然有種一見如故的深刻感覺。
「鬼少爺,您沒事吧?」
鬼少爺?聽到這個稱呼,嚴瑄冷不防地笑出聲:連趙福氣也笑了,幸好他一點也不像鬼,不然還真成了千鬼少爺。
見到她的小臉,鬼千旭不禁怔了好一會兒,好一個動人的美嬌娘……但好像在前世,他們兩人是見過的,因為怎麼看,他對她就怎麼眼熟。
「你們兩個都過來見過鬼少爺。」
嚴瑄走上前,忙撫著身上的幾處挫傷,根本沒空細看鬼千旭。
見她心不在焉,鬼千旭莫名的就是想引起她的注意,所以先咳了一聲,「呃……在下是否與姑娘相識呢?」
聽到有人半路認親,嚴瑄趕緊正視他,看了一會兒,確實心有同感。
這傢伙她是在哪見過呢?
可這種事,一個待字閨中的黃花閨女能說嗎?於是將話說得斬釘截鐵,「應該沒有。」
鬼千旭還想追問,趙福氣已擋在前方,熱絡的說著,「早就聽說鬼少爺的名號,今日有緣見面,真是莫大的光榮呀!」
嚴瑄藉此機會轉身馴馬,可也因此瞧見了姑丈臉上的怒火。
怎麼辦?
要讓姑姑知道此事,她包準會被送到外地去,也許是比關外更遠的地方……唉!她的七叔不正待在塞外……嗯∼∼她可不想去蒙人之地大吃騷羊肉。
乘機偷溜!
「姑娘請留步,在下有匹駿馬近日來不吃不喝,不曉得姑娘有無興趣到我的府內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