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明只是隨口說說,沒想到鬼千旭突然睜開眼睛,並迅速從薄板上坐起身,嚇得鬼明跌坐子地,忘了哭泣。
「爺……」
「找到傅哲了是嗎?」
「爺,您不是……」鬼明目瞪口呆的望著鬼千旭,一時間回不了神。
「本來我想嚇唬嚴瑄那丫頭,沒想到卻把你給嚇壞了,快起來,大男人跪在那裡哭哭啼啼像個娘兒們,到底是在做什麼?」
鬼明回過神後,連忙站起身咧口傻笑,感覺很不真實。
「旭日商行怎樣了?」
「是,爺,商行損失不少,但還不至於危及大體,商行還是照常運行,只是生意接得大不如從前。」
跟他想像的差不多,商行裡多得是忠心如鬼明的人才,要倒下談何容易。
「因為昏迷多日,我的體力一下子沒法完全復原,所以才沒趕回去,我要你現在快馬回京城給傅哲一封信,等他看完後,你就依照他的指示辦理。」
「那爺呢?」鬼明只擔心他。
「我?」鬼千旭輕輕一笑,目前的他並不需要出面,「我還有要緊的事待辦,商行目前是隱居在龍山巖吧!」
「是的,爺。」這就是鬼明佩服鬼千旭的地方,不曾參與的事居然也能瞭若指掌。
「既然如此,五天後我會到那裡,你回去後,先派出精簡的侍衛一支,我到了後有個任務要派。」
「是,爺。」鬼明不敢怠慢,擦乾眼淚後,立刻要替鬼千旭準備紙墨筆,卻在轉身時發現邱仁父子都站在門板邊,目不轉睛的望著威風凜凜的鬼千旭。
「鬼明。」
「是。」
「京城的永春堂還在吧?」
「是。」
「你這次回去也領著他們父子一起,叫李永春給他們兩人謀個職,算是我對老頭子的報恩。」
這句話讓邱仁父子差點驚嚇到眼珠子掉出來,因為永春堂可是京城裡最知名的醫館,多少大夫想進去那裡開開眼界都不成,鬼千旭一句話就行了嗎?
「還有,我清醒的事,不准對嚴瑄提示半句。」
「是,爺。」
看來,鬼千旭是真的卯上了嚴瑄,照理說,他是個不太會記恨的人,不曉得嚴瑄是怎樣得罪了他,讓他為了想報仇,連商行的事都能暫時擺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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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我到底是得罪誰了,居然要我料理一個活死人獨自回京城?拜託,有多少人想要我頸上的腦袋瓜子,怎能委任我這個通緝犯被他拖累,喝!真是搞不清楚。」這已經是嚴瑄離開藏身處一個時辰內的第三次抱怨。
躺在馬車上曬著久違的陽光及和煦暖風的鬼千旭卻一點也不覺得她的自言自語有什麼煩人之處,反倒覺得很舒服。
邱仁父子因為要隨著鬼明一起回京城,所以只留了封書信便離開。
回到破爛房子時,嚴瑄還以為大夥兒是遭到官兵或舞牡丹的人馬攻擊,沒想到他們只在這個死人頭的木板邊留了一封信,信中明白告知要她領著鬼千旭回龍山巖。
什麼嘛!雖說是她自討苦吃、罪有應得,但屬下丟下主子先行回去,這也太不像話了吧!
再說顛簸的路走來已經格外辛苦,但要伺候鬼千旭更累。
走了一段長路後,已經是正午時分,嚴瑄覺得肚子有點餓,便將馬車停下,也讓馬吃點青草,自己則取出預先準備好的包子,然後坐進馬車裡準備午餐,不過一看見鬼千旭,她的食慾立刻降低了。
「唉!真麻煩。」
因為邱仁在書信裡有提到,鬼千旭已經能進食流質食物,所以得餵他一些煮爛的粥,而邱仁也預先替她準備好,這時就只剩下灌進鬼千旭的肚子裡。
鬼千旭因為閉上眼,所以完全不明白她在做什麼,只聽到鍋瓢鏗鏗鏘鏘的聲音,然後在他完全沒能設防下,嚴瑄的嘴竟突然貼住他的,然後將粥緩緩餵進他的嘴裡。
她的嘴很柔軟、很甜美,讓他差一點慾火焚身,這讓他終能體會邱仁先前告訴他嚴瑄餵他苦藥的事。
想起來這丫頭還不是太壞。
鬼千旭還沒能多想,她的唇已第二次吻上來,由於嚴瑄完全沒料到鬼千旭已清醒過來,所以動作顯得既純熟又自然,畢竟她已做過無數次;但鬼千旭卻是痛苦極了。
他真恨不得能將她攔腰一抱,好好的、認真的將她親個夠,但重點是:他還在喬裝昏迷啊!
忍耐讓鬼千旭就快要發瘋,這丫頭的魅力居然會讓他在假裝昏迷病人的情況下差點破功。
「好了,換我吃了。」她自言自語的將空的小鍋放下,然後坐在車尾,讓雙腳自然的垂下,看著朗朗的晴空,愉快的吃著她的包子,偶爾她會哼首小曲,但大部分時間都在吃包子。
鬼千旭被她的純真給感染,張開眼偷看著她纖瘦的背影,差點也附和她的小曲哼了起來。
用完午餐後,嚴瑄躺到鬼千旭的身旁,因為忙碌了好長一段日子,她幾乎沒什麼安心闔眼的機會,所以才躺了一下子,鬼千旭就聽到她穩定的鼻息聲,他再睜開眼偷瞄一眼,這丫頭居然面對著他睡著了。
瞧著她的眉、她的鼻、她的口,她微亂的髮絲和奔波多日的倦容,鬼千旭的憐憫之心一下子便滿溢心頭,如果不是她,他不會變得今天這般淒慘;但如果不是她,他也早就一命嗚呼,去找閻羅王報到了。
他對她的感覺真是五味雜陳,但仇恨之心,早被滿滿的愛意給覆蓋。
偷偷摸摸伸手輕撫她的臉,發現她該是真的累壞了,才會一點知覺都沒有,然後鬼千旭忍不住的將身體倚上前,在她熟睡時輕啄了她甜嫩的紅唇一口。
而這丫頭一點感覺都沒有,連動也沒動,這讓鬼千旭更是大膽的擁她入懷,而她也像是找到什麼依靠似的,自然而然地上前緊抱,找了個舒適的位置後,沉入更深的睡眠裡。
摟緊她,鬼千旭得到了一種不曾有過的滿足感,就算是得到了幾萬兩的商機,都無法比得過此刻的安寧,在這一刻,他突然頓悟到自己對她的愛戀已經到達深不見底的地步!
可是該如何讓這個壞丫頭也對他死心塌地呢?
先前她對他的照料也算是愛的表現嗎?
「這馬車怎麼停在這?是遇劫了嗎?」
「去查查看!」
可惜安寧的時刻並不長,就在鬼千旭也差點瞇上眼時,有兩個官役剛好打這條路經過,一看到停靠在草地上的馬車,立刻走近。
鬼千旭睜開眼,卻不見嚴瑄醒來,便立刻用力擰了她的大腿一下。
嚴瑄一下子就痛醒了過來,還來不及想通是誰擰她的大腿,就看到兩名穿著宮服的官兵過來。
她嚇得喃喃自語,「怎麼辦?」
鬼千旭是很想告訴她該怎麼應變,可是他正在假裝昏迷的病人,哪能告訴她!
嚴瑄擔心了一下,趕緊步下馬車,並將馬重新繫好,這時官兵已經來到跟前,她深呼一口氣,用著奇怪的鄉音,先發制人,「哎喲,您來得正好,我還在想福德村怎麼走呢!請問到底是往這還是往那?」
指了指前方,再指著後面的方向,不等官兵們開口,她再次大聲嚷嚷,「我哥哥在生大病呢!死了怎麼辦?」
說著說著,她假哭起來,那鄉音根本沒人聽懂,但官兵看她指著馬車上躺著不動的男人,好像懂她的意思了。
「你剛說要去哪?」
「福德村。」
因為鄉音太重,兩名官兵只好隨便猜,「費縣嗎?」
嚴瑄也搞不懂福德村在哪,所以立刻點點頭:其中一名官兵指了指南邊的方向,之後便和另一名官兵打算離去。
嚴瑄當下鬆了口氣,馬也拴好了,才想啟程,卻見那兩名官兵又突然折返,嚇得她一口氣吸得緊緊的。「還有啥事?」
「沒什麼,你這一路而來,有瞧見這兩個人嗎?」
官兵將兩張畫像攤開來讓嚴瑄指認,她一看,只覺得心跳加快,整個氣都虛了。
那分明是她和鬼千旭的畫像……他們成了官府的通緝犯!
「沒瞧見。」
官兵們的眼神讓她多方猜測,卻不曉得兩人是否已認出她來。
「好了,快走吧!」
這句話頓時讓她鬆了一口氣,也讓備戰狀態的鬼千旭放鬆了緊繃的身體。
之後,嚴瑄快馬加鞭的遠離有人煙的地方,簡單的買了饅頭、牛肉和清粥,接近傍晚時,已經到達離龍山巖不到三分之二的大南山。
將馬車停靠在隱密的樹林間,她覺得過度的緊張與不停的趕路讓她一身都是汗臭,所以顧不得吃晚餐,直接在前處不遠的河流裡梳洗了一番,但視線卻從沒離開過馬車。
鬼千旭當然知道她的去向,從馬車的位置很難看清楚她美麗的胴體,但也夠讓人遐思、幻想了,這時他深吸了一口氣,將日光移開,假裝活死人簡直是在折磨他自己,再加上飢腸轆轆,顧不得等一下也許會被拆穿的風險,他開始把饅頭和牛肉大口大口吃下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