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腳疼得像快斷了,但是為了他們兩人,她願意再努力撐下。
「就在前頭!抓住他們!」
這時,黑衣人已經追上了,唐冠堯趕緊拉著沁水,逃向梅林盡頭那道光亮處。
眼看著光亮處越來越近,他們加快腳步——
終於,他們奔出幽暗的梅林,同時瞇起眼,以阻擋突然大量射入眼底的強光。
眼睛逐漸適應驟然轉變的光線之後,他們微笑著睜大眼,想瞧瞧眼前究竟是什麼地方。但——
兩人微笑睜眼,卻同時愣住,眼底除了震驚訝異,還有不敢置信。
因為他們眼前一片空曠,太空曠、太空曠了——
前面根本是一片斷崖!陡峭的斷崖底下,白霧繚繞,幽暗深絕。
唐冠堯與沁水對看一眼,看見彼此眼中的震驚與絕望。
斷崖!他們怎麼都沒想到,梅林之外,竟會是一片斷崖。
「哈哈!無處可逃了嗎?」這時,宋謹玉與黑衣人如同追捕野兔的獵犬,悠然自林中步出。
「這兒可是知名的梅嶺斷崖啦,摔下去必死無疑。你們以為我為什麼選在這兒?就是要你們插翅也難飛呀!哈哈哈!」宋謹玉噙著變態的笑容,痛快地瞧著他們死白的面孔。掌控他人的命運,實在太有趣了!
宋謹玉和黑衣人步步這逼近,唐冠堯與沁水則節節後退,一直退到懸崖邊,再也無路可退了為止。
「冠堯……現在我們該怎麼辦?」沁水惶恐不安地貼緊他,憂慮問道。
難道今日,他們真的要命喪於此了嗎?
唐冠堯沉默以對,因為他已無計可施了。
前有追兵,後有斷崖,無論往哪,都是死路一條。
「哼!我勸你們乖乖赴死,還能少受點罪。」宋謹玉不懷半分好意地警告道。
唐冠堯看著他得意的嘴臉,知道他們若真落入他們手中,他絕對會竭盡所能地凌遲他們、欺辱他們、不會讓他們痛快地死去。
他自己是無所謂,但他不願沁水去承受那些可怕的屈辱。他回頭看看後頭的斷崖,不自禁握沁水的小手。
落在宋謹玉手中,絕對是死路一條,而另一頭,或許尚有一絲活路可尋……
「你怕高嗎?」他轉頭問沁水,聰慧的她驀然明白。
「不怕。只要和你在一起,去哪兒我都不怕。」她對他淒美一笑。
「那好。」唐冠堯凝視著她,要把她美麗的容貌,深深地烙印在腦海裡。
「如果我們沒能留在這世上,下輩子,記得還要當我的妻。」
「好!」淚水滑下,沁水勾起唇瓣,透過濛濛的淚霧,也把他的模樣牢牢記住,這輩子,下輩子永遠都不要忘記。
「那我們走吧!」最後深深地凝視一眼,他們轉身面向懸崖。
「你們想做什麼?」宋謹玉見狀大叫:「我不許你們就這樣死去,我還沒好好折磨你們,我怎麼甘心——」
他撲上前想抓住他們,卻只抓住一把空氣。
在他的手來得及抓住他們之前,他們已縱身躍下深谷。
沁水意識迷濛,除了感覺身子不斷下墜,只聽見風聲在耳邊迴盪,直到這一刻,她仍緊握著唐冠堯的手。
即使要死,他們也要一起死,來世好再結今生緣,得以真正做一對夫妻……
發現唐冠堯也正望著她,想來也差不多要墜地了,她淒迷地對唐冠堯最後一笑,然後閉上眼,等待生命終的來臨……
然後,他們碰撞到物體,身子劇烈地上下彈跳,幾次震盪後,漸漸止於平緩。
風聲,仍咻咻地吹著,仔細一聽,還能聽到遠處清脆的鳥鳴聲,以及自己的呼吸聲……呼吸聲?
沁水倏然睜開眼,彈跳而起,霎時有些頭昏眼花,因為四周晃得厲害,她望向身旁,唐冠堯也已坐起打量四周。
「冠堯……我們死了嗎?」她不解地問。「這裡是天國還是地獄,為什麼和我想像的不一樣?」
唐冠堯被她的話逗笑了。
「你還不明白嗎?我們沒死,這網子接住了我們。」他搖晃身下的巨網,沁水整個人都在晃動。
「咦?」沁水這才發現確實是如此,他們真的在一張強韌籐麻編織的巨大網子上,網子被架在幾根巨木上,非常牢靠。
「是誰架了這張網接住我們?」她覺得很疑惑。
這時,遠處忽然傳來眾人焦急的呼喊聲。「公主!附馬!你們在哪兒啊……」
呼喚聲此起彼落,正在焦急尋找他們,想必早有人通報他們在此。
唐冠堯驀然明白了,他對沁水露齒一笑,說:「我猜到是誰了。」
也唯有那個人,有這等未卜先知的本事。
「是誰?」沁水一臉迷惑,實在想不出來。
「是誰替咱們牽的姻緣,就是誰救了我們。」
「咦?你是說——」
「噓!那可以等會兒再說,他們就快尋來了,咱們可得好好把握機會。」
「把握什麼機——唔……」
沁水的柔唇冷不防被吻住,她愣了片刻,隨即摟住他,毫不矜持地熱切回應。
在歷劫歸來之後,他們都需要一個甜美的吻來告訴彼此,他們仍然活著。
他們仍有明天,可以花前月下,賞月遊湖;可以成婚生子,看子孫滿堂……他們還有好多好多日子可以相守!
沁水激動得紅了眼眶。這些多出來的日子,每一刻,他們都要珍惜地度過,好好地好好地——相愛。
大婚之前,照理說新郎與新娘子是不該見面的,但唐冠堯按捺不住思念,硬是溜進宮裡與沁水私會。
如今兩人正在湖邊的水榭裡賞月,唐冠堯倚坐在欄杆下方的長椅上,而沁水則軟綿綿地窩在他懷裡,被他用溫暖的大氅緊緊包著。
「冷嗎?」冷風拂來,入秋的認晚已有涼意,唐冠堯低頭柔聲問懷中的人兒。
「不會。」他的胸膛好溫暖,她貪婪地在上頭磨蹭,想找個最舒服的地方窩著。
唐冠堯咬緊牙,默默忍受下腹的火熱。
越近婚期,他越難忍耐對她的渴望,偏偏她單純得很,根本不曉得他受到怎樣非人的折磨。
「幸好那日,圓方大師算出我們有死劫,事先命人架網救了我們,否則我們現在應該已經不在世間了。」
「是啊。」感謝他的未卜先知。
「我覺得好像經歷了一聲曲折離奇的夢。」想起這陣子以來,他們所遭遇的種各陰謀,沁水覺得好像做了一一場惡夢。
想到外公,以及謀害他們失敗後、被她外公設計害死的宋謹玉,沁水心裡更有許多感觸,完全不能理解他們的想法。
「財富、權力、地位、名望真的那麼有誘惑力嗎?會讓人失去理智、人性?」
「是啊。」她身後的男人歎了口氣,宋謹玉的事,再沒人比他更痛心了。
「對大多數人而言,或許是如此,但不代表所有人。像我喜歡賺錢,喜歡面對挑戰,但對金錢權勢倒不甚看重,只要吃得飽、穿得暖,其他的,我不貪求。」
「是啊!所以即使好好的公主送到你面前,你還是不想當附馬,對吧?」沁水嬌瞠地斜睨他一眼,頗有怨懟地問。
要是當初他一開始就爽快接受,他們可以少受多少罪啊?
「呵呵!」唐冠堯笑得好不尷尬,這點他確實無話可說。不過他也不是省油的燈,馬上發揮哄女人的本事,甜滋滋地道:「是我愚昧!如果早知道我最終還是會愛上你,當初我就不會笨得掙扎反抗,絕對以最快的速度立即訂下婚期,與你結為神仙眷侶,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
「是嗎?」沁水聽得心花怒放,但小嘴故意噘得高高。「那你捨得放棄珍翠樓嗎?要知道,成婚後,你可不能再上那兒去了。」就算她允許,旁人也會說話的。
「我知道,我已與靜馨談過了,她似乎不想接手經營,所以我會關閉珍翠樓,不再營業。」唐冠堯一邊說著,大手一溜往她的翹臀,偷吃豆腐。
「關了珍翠樓,那些美麗的姑娘們就沒了,往後也沒人伺候你逍遙痛快了,你不心疼嗎?」沁水酸溜溜地問。
想到靜馨那樣喜歡他,而在她出現之前,他與靜馨或許曾經發生過什麼,她心裡就莫名地胡亂吃味。
「冤枉啊!有了公主,我怎會還會去想其他女人呢?在你之前,我從未愛過任何一個女人,就是為了等待與公主相識、相戀,我心裡只有你一個人啊!」
唐冠堯熟知女人的心事,當然曉得他未來的愛妻正在亂吃飛醋,趕緊討好。
「哼,貧嘴!」沁水被他哄得心裡澆了蜜,甜得不得了,但還是故意昂起下巴,擺出公主的高傲面孔。
誰教他讓她愛得戰戰兢兢、愛得患得患失、愛得傾盡所有、愛得——連她自己都害怕,失去了他,她該怎麼辦?所以當然要刁難刁難他啊!
「唉!」「公主病」發作了,唐冠堯趕緊使出渾身解數來安撫——以最有效、也最美妙的方法。
「唔!」沁水發現她的小嘴被佔據,粉舌也被捲去,然後……心也被勾走了。她無奈地輕喟一聲,探出兩手摟住他的脖了,萬般熱情地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