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耐心地等待著,當夜更深、更沉時,外頭追捕他們的人就會漸漸失去警戒心,屆時他們三人便可以藉著夜色的掩護,偷偷潛入「蘭王府」,尋求蘭王妃的幫助。
外頭依舊熱鬧非凡、人聲鼎沸,調笑聲與喧嘩聲相互交織下,更顯得廂房內的寂靜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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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沉,星子隱隱閃爍,三個身著夜行衣的人由「百花閣」的俊門悄悄走出,他們一路施以輕功,掩人耳目地穿過京城的大街小巷。路上還是有一群人在來回搜尋著,但夜色可以掩去他們的行蹤,讓他們不易被人發現,是以一路上有驚無險地避過王將軍的人馬,由城南跑到了城北。
衣幻羽一如以往地讓冀連城帶著跑,穿著夜行衣、扮成男人於大街小巷到處跑,這對她而言是個新鮮的經驗,更甭提要像個小偷一樣地潛入「蘭王府」了。
她心下惴惴不安,卻又覺得刺激。打從她和冀連城再次相遇後,就做了許多不該做也不能做的事,但卻也因此而看到了她所陌生的另一方天地。
冀連城一路上小心行事,眼觀四面、耳聽八方,任何一個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警戒。今晚一定得順利潛入「蘭王府」才行,時間拖得愈久,王將軍的幫手只會更多,屆時對他們將更加不利。
他們很快地來到「蘭王府」外,「蘭王府」的大門口有著守衛嚴守大門,冀連城還發現另一處隱密的小角落躲了幾個人監視著「蘭王府」,想必是王將軍得知了衣幻羽的身份後,料想他們會向蘭王妃求援,所以才會派人來監視「蘭王府」。
冀連城本就無意從大門進出,他朝胡老六使了個眼色後,兩人繞到後頭去。不出他所料,後門除了「蘭王府」的守衛外,也有王將軍的人馬在暗處監視著。冀連城找了個僻靜之處,趁著沒人注意時,帶著衣幻羽和胡老六以輕功躍入「蘭王府」的高牆內。
進入「蘭王府」後,他們先躲了起來,免得被來回巡邏的護衛發現,引起外頭王將軍人馬的注意。
他們得先找到蘭王妃的寢居才行。冀連城行蹤小心,未驚動巡夜的守衛,三人終於來到蘭王妃的寢居外。
衣幻羽沒想到事情會進行得這麼順利,喜上眉梢地看著冀連城。
然而,在他們尚未自暗處的大樹後踏向蘭王妃的寢居時,寢居的門扉忽然打開,由裡頭飛出一把泛著銳光的長劍,朝他們的頭頂削來!
「小心!」冀連城火速將衣幻羽按到懷中,閃避這柄帶著濃厚殺氣的長劍。
胡老六躲得驚險。沒想到他們的行蹤已讓房內的人知曉,若非冀連城警覺性夠高,恐怕他的項上人頭就得搬家了。
長劍沒沾染到一滴血,自頭頂飛過,衣幻羽已嚇出一身冷汗,說不出話來。
長劍往寢居內飛馳,房內縱出一男子,赤裸著精瘦的上半身,接過長劍往他們刺來。
冀連城將懷中的衣幻羽推開,以偃月刀回擊,兩人打得虎虎生風、驚險萬分。
胡老六眼見情況不對,打算上前助陣,結果巡夜護衛已聞風而至,執著長槍將他們圍在中心。
「媽的!」胡老六低咒了聲,拔刀砍向守衛們。
不會武藝的衣幻羽被兩柄長槍抵著心口,教她不敢動彈。
半響後,冀連城屈於下風,半裸男子的劍法充滿邪氣,讓他應付得很辛苦。
「姑丈!是我!我是幻羽!衣幻羽!」就著月光,衣幻羽看見了半裸男子俊美無儔的容貌,同時認出他來。儘管已年近四十,可歲月對姑丈是仁慈的,他的容貌並無多大變化,仍舊俊美得讓人看過一眼就無法忘懷。
蘭墨塵正為了這群不速之客的打擾而發怒,因此聽見衣幻羽表明身份後,手上的劍依然凌厲地刺向冀連城。衣幻羽?姓衣,是由「衣家莊」來的?
冀連城是聽聞過蘭王爺武藝高強,但總認為那是世人名過其實的恭維,今日方知世人的傳言皆屬實,蘭墨塵果然是縱橫沙場的一名猛將。若是因為蘭墨塵過人的外貌而小覷了他,可是會吃大虧的。
「別打了!」刀光劍影,看得衣幻羽好生害怕。不論哪一方受傷,都不是她所樂見的。
在屋內休息的蘭王妃衣嫿逸被房門外的打鬥聲吸引,出來一探究竟。明艷動人、宛若薔薇般的衣嫿逸站出來時,連月光都遜色不少,星兒也登時變得黯淡無光。
「大姑姑!」衣幻羽見衣嫿逸出現,立即向她求助。
「你是……幻羽?」衣嫿逸不確定地看著被護衛以長槍抵住的女子。上一回見到衣幻羽時,她還是個孩子,轉眼間已長成一個大姑娘了,不過眉宇間倒是還有幾分童年時的模樣。
「是的,姑姑,我是幻羽!冀大哥和胡爺是我的朋友,他們都是好人。」
衣嫿逸看了下正和丈夫對打的男子、以及和衛護們廝鬥的男子。她對架著衣幻羽的護衛們使了個眼色,要他們放人,護衛瞭解,不再以長槍抵著衣幻羽的心口。
「姑姑,我們今晚來是有事想求你,並不是來找麻煩的。」衣幻羽趕忙到衣嫿逸身邊說明來意。
「既然有求於我,為何不在白天正式登門拜訪,非要選在深夜時偷偷潛入?」衣嫿逸輕佻柳眉,不悅地看著衣幻羽,並未因為衣幻羽是兄長的女兒而對她和顏悅色、特別親切。
「不是的,因為外頭有要抓我們的人,所以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我們只好趁著黑夜偷偷潛入王府來。」她焦急地看著大姑姑,迫切希望大姑姑能出聲阻止他們別再打下去。
「你的意思是說,白天外頭的紛紛擾擾是因你們而起的?」衣嫿逸不急著叫丈夫與護衛停手。
「是的。姑姑,可以請你叫姑丈和其他人停手嗎?」明知這麼說極可能惹得大姑姑不高興,衣幻羽仍是大膽要求。
「要不要停手,你姑丈自有主張,無須你來替他拿主意!」衣嫿逸嚴厲地睨著她說道。
「是……」淚珠在眼眶中滾動,衣幻羽強忍著不敢讓它滑落,深怕會惹得大姑姑更加不高興。她不是笨蛋,可以明顯地感受到大姑姑一點兒都不喜歡她,如此一來,大姑姑肯不肯對冀大哥施以援手就是個大問題了。
蘭墨塵的劍無情地刺向冀連城,即使妻子和衣幻羽的對話他都聽得清清楚楚的,卻依然沒有停手的打算。
遇到強勁的對手,冀連城辛苦地抵擋著。在「蘭王府」,他看不見半點希望,蘭王爺和王妃的態度已說明了一切。
冀連城還以刀式,刀劍相擊、火光閃耀,蘭墨塵發怒的臉龐陰沉駭人,很明顯的,蘭墨塵佔了上風,他揚唇一笑,往後一躍,不再和冀連城對打。
「都住手!」蘭墨塵終於號令停手,衛護們得令,也不再擊向胡老六。
「打擾了。幻羽,我們走。」冀連城拱手向蘭墨塵與衣嫿逸道歉,凜著臉準備離去。
胡老六氣呼呼地瞪著高高在上的蘭墨塵與衣嫿逸,早知道會這樣,就直接殺進皇宮去了,何必來「蘭王府」浪費時間。
「姑姑、姑丈,我們先走了。」衣幻羽走回到冀連城身邊。
「這麼快就要走了?不是說有事要求我們幫忙嗎?怎麼,連說的勇氣都沒有?」蘭墨塵譏笑他們三人勇氣不足。
「在下不以為高高在上的蘭王爺會有聽我請求的閒情逸致。」冀連城不卑不亢地看著蘭墨塵。
「你若是苦苦哀求,本王的確沒興致聽你說,但我現在倒是有那麼一點興趣了。」打過一架後,蘭墨塵的心情恢復不少,至少不再是怒焰沖天。
「到書房去談吧!」衣嫿逸似乎料定他們定會留下,領著他們到書房去,順道命人去拿件上衣來,好讓丈夫披上。
蘭墨塵看向冀連城的眼神似在嘲笑冀連城沒有留下的膽子,冀連城被蘭墨塵高傲的態度給惹惱了,既然蘭墨塵料他不敢留下,他就偏要留下來給蘭墨塵瞧瞧。
一行人移往書房去,王府內的丫頭伶俐快速地備上茶水點心供他們食用。
「你爹派人帶了封信來,說你若是來找我,務必要我勸你回家。」衣嫿逸冷淡地交代兄長來信的內容。
「我目前還不能回去。」衣幻羽看了眼冀連城。
「你爹還在信上說,你跟了不該在一起的人離開,他非常痛心疾首。」她這一眼沒逃過衣嫿逸的法眼,她立刻瞭然於心。
蘭墨塵壓根兒不在乎眼前這對小兒女有何情感糾葛,他只對冀連城未說明的來意有興趣,不過礙於妻子尚和侄女閒話家常,因而沒開口詢問。
「冀大哥不是不該在一起的人,他是個很好的人,只是我爹不明白。」怕大姑姑誤解,她忙著解釋。
「是嗎?」衣嫿逸懷疑地看著冀連城。姓冀?倘若她沒記錯,他應當就是被滅了門的「冀家莊」少莊主。和他有婚約的人不是衣幻曦嗎?怎麼成了衣幻羽陪他浪跡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