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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林曉筠

  「我要去米蘭!」她第一次對著他大吼。「我不想要再和你走下去了!」

  「那就跟著我,讓我帶著你走,你只要跟著我」他溫柔的說道:「羽婕,不要輕易放棄,任何問題、難關,我們都可以一起渡過。」

  「結束了……」她喃喃的說。

  「辛羽婕,不可以這樣!」他也吼了。

  「沈權,我們已經結束了!」

  辛羽婕真的去了米蘭。

  沈權沒有想過她會真的說去就去,完全不理會他的挽留,讓他有一種被拋棄的感覺。是的,他這個黃金單身漢,被一個「平凡女生」給甩了……

  那種負面情緒一直充塞在心中,他過不去,所以他開始成天板著臉、悶悶不樂的,他雖然每天依舊出門工作,一切生活都看似如常,可是他已經不再是之前的那個沈權,他的心失落了,生活對他而言已不再有任何樂趣。

  他是有想過要追去米蘭,要找到她和莫上詮並不難,但問題是……他能硬拖她回來,不顧她的夢想嗎?還是在米蘭吵得更凶,兩人更不歡而散,連未來的可能都一併被吵掉?!

  如今的他,只能以不變應萬變,只能等待……

  沈旺康和杜文苑看著孫子的變化,實在是惴惴不安,很替孫子煩惱。

  知道那個女生去了米蘭,沈旺康本來還非常開心,想要放鞭炮慶祝,但是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他發現他高興得太早,孫子的心已經跟著那個女生走了,使得他好好去思考這個女生到底有什麼魔力或是魅力,能讓孫子如此的不能自拔,畢竟孫子是有腦袋的,還是留澳的高材生,他不可能那麼蠢吧?!

  於是他和老伴私下討論,他這個做爺爺的不能什麼都不做,孫子只有一個,會陪著孫子走到人生最後的,不是他們兩個老人家,而是他所愛的人。

  「老伴,我們去一趟米蘭。」沈旺康決定了。

  「你開竅了?」杜文苑幽默的問。

  「我們去會會那個女生。」

  「也該是時候了。」

  「去看她有什麼過人之處!」

  「好!我陪你去鑒定。」

  「先不要讓沈權知道。」

  「我會說你帶我去巴黎二度蜜月。」

  「很好!我本來就打算要帶你去二度蜜月的!」沈旺康嘴硬。「去米蘭是順道,去看那個女生也是順便,我找人先弄清楚她住哪,還有確認我們的行程。」

  「老伴啊,看來你沒有那麼冥頑不靈嘛。」

  「為了孫子的幸福……我的堅持又算什麼!」

  「你是一個好爺爺!」

  「我當然是!」

  忠車站附

  辛羽婕抱著幾本設計草圖走在米蘭的街頭,原本來到這浪漫之都,藉由學習進修來洗撫自己的身心靈,她應該是欣喜快樂的,整個人應該也是煥然一新的,但是她並沒有。

  她好想、好想沈權,想著他們一起做過的事、一起去過的地方、一起吃過的東西,有那麼、那麼多美好的回憶,但是現在呢?那終究就只能是回憶,只能永遠的留在心中。

  在米蘭的日子她只能拚了命的學習,用忙碌來麻痺自己的感覺,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讓自己有停下來或是休息的空問,這樣她才不會耽溺於痛苦和想念的思緒裡,連莫上詮都虧說她比他還要拚,她早晚會搶走他的工作……

  苦笑,只能苦笑啊!

  慢慢的朝租賃的公寓走,今晚的「娛樂」又是畫一些春裝的草圖,跟在莫上詮的身邊久了,她也多少懂一些皮毛,以後若是不當助理,也可以當一個造型設計師。

  快到家時,她發現公寓門前站了一對東方面孔的長者,當她再一細看,兩人竟是沈權的爺爺和奶奶?!在沈權爺爺八十歲的生日壽宴上,她見過他們!

  不對!

  沈旺康的感覺不太對,他一直想著會是一個其貌不揚、很普通的女生,但是眼前這個女孩,氣質出眾、穿著合宜,雖然木是艷冠群芳的美,但在一大群西方美女之中,她有著東方人的典雅、脫俗、落落大方。

  這女孩……令他「驚艷」。

  而且她的氣質完全不像報導或是新聞說的那樣,她看起來端莊、自律、內斂、保守,不像是那種放浪形骸的壞女孩啊!。

  「羽婕。」杜文苑因為愛屋及烏,所以她用熱情的語氣喚道,畢竟是在異鄉看到「自己人」。

  「沈夫人。」辛羽婕馬上恭敬的打招呼,態度不卑不亢,雖然對方是沈權的奶奶,雖然她和沈權曾是戀人,但是她沒有給人攀親帶故的味道。

  「你就是辛羽婕?」沈旺康語氣中的威嚴與冷漠少了,畢竟見面三分情,加上這女生實在很難讓人討厭她,她舉止合宜、中規中矩,是那種大家閨秀的氣質。

  「沈爺爺。」她特別加上了姓氏。「您好,您怎麼到米蘭來了?」

  「來找你。」沈旺康說。

  「找我?!」這是她這一輩子大概都不敢奢望的,沈權的爺爺竟然會來米蘭找她?!

  「羽婕,奶奶請你吃飯,你比我們早來米蘭這麼多的日子,你挑一家好一點的餐廳吧!」

  「沈夫人,我……」

  「叫我奶奶!」杜文苑命令的說。

  辛羽婕有點遲疑,她偷偷的看了看沈旺康,很怕她真的開口叫了奶奶之後,他會大聲的喝斥她,教她無地自容。

  「你也叫我爺爺就好了。」沈旺康附和著老伴。「我們是真的要請你吃飯,未來幾天如果你有空,我們還希望你能帶我們四處走走,這是我和你奶奶的『二度蜜月』。」

  「這就別說了,什麼『二度蜜月』!」杜文苑這把年紀了還會臉紅。

  「本來我們就是這麼和孫子說的。」

  「別再講這個了啦!」杜文苑輕拍了一下老伴的手臂,要他別再搞笑。

  辛羽婕看著這一幕,覺得自己好像在作夢一般,沈家兩老真的來到了米蘭?他們真的約她一起吃飯、旅避?但之前沈爺爺對她的排斥與不歡迎……

  「羽婕,別發呆啊!」杜文苑說著,好像和她有多熟似的。「你要不要把東西先放上去啊,看你拿那堆書好像很重。」

  「奶奶、爺爺……」辛羽婕立刻想到。「還是您們要不要上去我那裡坐一下,冰箱裡有菜,我弄幾道家常菜請你們吃,這裡的東西我怕你們吃不習慣。」

  「你自己煮?!」沈旺康瞇著眼。

  「爺爺,我不敢說自己是大廚的水平,可是……」

  「好!」杜文苑和沈旺康相視一眼。「羽婕,那就嘗嘗你的手藝了,奶奶當你的助手。」

  「奶奶,是我要跟您學習,請您多指教了。」

  沈旺康這一會才體會到什麼叫眼見為憑,事情光是用聽說的並不准,一定要自己真正的接觸、瞭解,才知道是怎麼回事,人更是這樣,他親眼所見的辛羽婕,絕不是報紙上或雜誌裡的那個辛羽婕。

  他分出來了。

  台灣

  沈權好羨慕爺爺奶奶,他們去歐洲「二度蜜月」回來之後,感情更好了,兩個老人家好像年輕時剛新婚那樣,一刻都少不了對方,那樣的深情密意,實在閃到四周的人連晚上都要戴著黑鏡,免得眼睛受傷。

  雖然為爺爺奶奶感到高興,但是對比自己的孤單,他心中的失落感更重。

  於是沈權愈來愈晚回家,留在辦公室裡的時間愈來愈長,一方面也是因為接了高雄的兩個大案子,他畫圖的時間加倍,這時也幸好有工作,如果沒有工作麻醉,他八成會被寂寞和一種啃噬人的思念給弄得崩潰。

  辛羽婕已經離開台灣三十七天了,整整三十七天,沒有一通電話、一則簡訊,他上過她的,沒有任何更新,好像她在米蘭的一切是停滯的,沒有任何進展。她怎麼可以這麼對他?!

  有好幾次都想衝到米蘭,只要機票了訂、行李一提,他就可以直奔米蘭,把她抓回來,把她綁在自己身邊,她到底知不知道她給他的是怎樣的傷害啊?!但是當衝動過後、理智回籠,他不免又嘲笑起自己的自作多情。

  敲門聲在此時響起,沈權瞄了一眼手錶,現在是晚上九點多,秘書和員工應該都已經下班了,還有誰會來找他?

  「請進。」他懶懶、不帶勁的說。

  然後門開了,沈權沒有直接看向來人,他在等對方開口,書一著房子結構設計圖的動作也沒有停,一直到……怎麼會這麼的安靜,安靜得令人心裡……

  猛地頭一抬,他看到了……辛羽婕!

  辛羽婕?!真是她?!

  還是自己的想念騙了自己,還是他的心在開他的玩笑,他因為太思念她了,所以產生了幻覺,這個穿著黑長裙、合身團領白色恤,加上那飄逸、有些波西米亞風味道的飾品,長長的馨發……

  他不敢呼吸、不敢出聲,希望時間就凍結在這一刻,一切都停頓下來,不要再往前,他不在乎以後、未來,他只要這一瞬間,他和辛羽婕四目相交,互視彼此的瞬間……

  「沈權。」她開口叫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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