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還是蘇深雅?
於是,沫沫把自己的手機卡放進去,開了機,不等信號出現,手機上先閃動起一張調皮的鬼臉,肉呼呼的臉推成一團,特別可笑。
記得很久以前,為了讓安諾寒時常想起她,沫沫把這張的照片發到他手機上,設置成手機的開機畫面。她不曾想過,他的手機換了一個又一個,她的照片始終作為開機畫面存在著。
她對著手機呆坐了一陣,才想起自己的目的。長時間按住「1」,正在呼叫的號碼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很快裡面傳來了提示音:用戶正忙……
說不清怎樣一種滋味湧起,有喜悅,也有酸楚……喜悅是因為她感受到了一種在意,他的生活中她始終是第一位的。酸楚是這種在意不能取代愛情。
沫沫忽然很想打電話給他,聽聽他的聲音。因為害怕自己會哭,只好放棄了。
端起涼了的咖啡喝了一口。
沫沫無意識地按著他的手機,不知又觸動了哪一個按鍵,手機進入了視頻播放列表,列表上有一個視頻文件,文件名叫:「沫沫」。
沫沫以為安諾寒趁她不注意偷偷拍過她的視頻,一時好奇便點開了。
當畫面上出現躺在病床上的蕭誠和坐在他身邊的她,沫沫手中的咖啡杯「匡當」一聲掉在書桌上,粉紅色的吊帶睡裙上染了一片咖啡色的污漬,如一朵開在黑夜裡的彼岸花。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視頻的畫面不僅很清晰,而且為了完美的展現了一種曖昧到了極致的男女關係,經過了細心的剪輯和處理。
她和蕭誠一起聽音樂,一起輕聲哼著溫婉的鋼琴樂……
她和蕭誠聊天,聊音樂,聊過去,聊未來……她還為他憧憬美好的前途,鼓勵他要振作……
還有蕭誠幾次心情不好,罵她,趕她走,她說什麼也不肯走,堅持要留下來,有一次她哭著說:「我知道你不是真想趕我走,你是不想要我的同情和愧疚,誠,我不是同情你,真的不是……」
她接下去說的一段話被刪去了。如果她沒記錯,她說的是:「我是真的欣賞你,我眼中的誠只要站在舞台上,不用嗓音也可以征服所有人。」
視頻轉到了下一段,她為蕭誠削蘋果,不小心割破了手指,鮮血滲出。蕭誠拉過她的手,用嘴幫她吸去手指上的血,四目相對,蕭誠的眼睛裡儘是濃烈的愛意……可她抽回手的一段卻被剪掉了。接下來,一個護士走進來,笑著說:「好恩愛啊!真羨慕你們!」
而她反駁的畫面也被剪輯下去,只剩下她羞怯的一笑,起身對蕭誠說:「我先回家了,明天放學我再來看你。」
她走後,護士又對蕭誠說:「你女朋友真的好愛你!」
蕭誠看著門的方向,表情戀戀不捨。「她是我的天使……」
起初沫沫以為安諾寒出於關心,請人錄了她和蕭誠在醫院裡相處的過程,可是看到這裡之後,她否定了這個可能性,因為安諾寒絕對不想看到這樣嚴重背離事實真相的錄像。
那麼有條件,又有動機做這件事的只有兩個人,蕭誠和蕭薇……
接下來的一幕一幕,他們就像甜蜜的情侶一樣相依相伴,不離不棄。
其中有一幕,蕭誠抓住她的手,問她:「沫沫,等我畢業之後,我們一起去維也納學音樂吧……然後,我要帶你去希臘……我要帶你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她低下頭,看不清表情,卻能清晰地聽見一個聲音在說:「好!」
沫沫有點懷疑自己患了失憶症,把這一段重放一遍,又放一遍,仔細去回憶。
她明明記得自己沒答應過蕭誠要和他走,可這個「好」字清晰極了!
直到看完整段非常有技術含量的視頻合集,沫沫終於明白安諾寒為什麼深信不疑地相信她愛蕭誠,因為這段錄像清晰地展現了一個女孩子的堅定執著,溫柔體貼……
她不覺得委屈,只是非常想知道安諾寒看到這段視頻是怎樣的感覺?
深深歎了口氣,沫沫又拿出抽屜裡的盒子,輕輕打開。
裡面放著一款男士的手錶,純鋼的表鏈,表盤設計簡潔大方,沒有任何多餘的綴飾,唯一特別的就是秒針是一支跳動的箭,每一分鐘,箭尖都會留下一圈圓形的冷光。
沫沫急忙伸出手,看向手腕的表……
兩隻表放在一起,無論色澤,款式,設計出奇的和諧。
原來安諾寒送她的十五歲生日禮物,是一對情侶表。
為什麼!?
是不是,她錯過了什麼?!
一時衝動,沫沫撥通了安諾寒的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綿長且悠遠的聲音傳來。
「沫沫?」
「嗯。」這是自他訂婚到現在已經兩個月了,沫沫第一次聽見他的聲音。
第7章(1)
「小安哥哥,你在做什麼呢?」
「正和深雅吃飯。」
聽見這個名字,沫沫彷彿被人打了一個耳光,除了疼痛什麼知覺都沒有了。
他有了名正言順的未婚妻,他們的從前已經失去了追問的意義。
他問:「你回澳洲了嗎?」
「早就回來了,夏威夷太無聊了。」
「什麼時候去維也納?」
「下個月。」
「……」
「……」
兩個人都沒有話說了,好像已經疏遠得找不到任何話題。
「找我有事嗎?」安諾寒問。
「沒事不能打電話給你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她捧著電話的手顫抖了一下,小聲說:「我沒什麼事,就是有一點點想你。」
「……」過了幾秒後,一聲輕微的歎息聲傳來。「兩個月了,只有一點點想我……」
「總比你一點都不想強!」
「……」他沒有回答。
見他不說話,沫沫故意裝作很輕鬆地問:「你和深雅姐姐什麼時候結婚啊?我等著喝喜酒呢。」
「結婚的事情不急,下個月我先去台灣見見深雅的父母,徵求一下他們的意見。」
沫沫咬咬雙唇,一滴眼淚掉下來。「他們一定會同意的!」
「為什麼?」
「因為你是天底下最有責任心,最能托付終身的好男人。」
「誰說的?」安諾寒的聲音多了點笑意。「我可不這麼認為。」
「我說的!」
「哦?!我還以為你的眼裡只有蕭誠一個男人。」
「不是!」她想說,我眼裡只能容得下你一個人,可猶豫了一下,卻說:「是心裡……」
安諾寒乾笑了兩聲,她也陪著乾笑了兩聲。
電話裡只剩下他們的笑聲。
「好了,我不耽誤你約會了!拜拜!」
「拜!」
掛斷了電話,沫沫呆坐在房間裡,他們還可以見面,可以聊天,但以前那種感覺真的找不回來了!
倫敦的晨霧籠罩了地平線,玫瑰黃色的陽光透過濃霧照射在落地窗前。
安諾寒站在落地窗前,手指在涼薄的玻璃上緩緩移動,指尖過處,一張加菲貓調皮的笑臉若隱若現……
他看著,一點一點他呼出的氣息凝在玻璃上,模糊了笑臉。
但沫沫有點調皮,有點可愛的笑顏早已在他的人生中定格,什麼都沖不走,掩不去!
看了看手錶,時間已經到了。
安諾寒提起行李箱,正準備去蘇深雅的家裡接她去機場,然後一起飛往台灣,正式與她的父母見面。
他的手機響了,他以為是蘇深雅打來的,一邊出門,一邊接通電話。
電話是個陌生的女孩兒聲音,講的是澳洲口音的英文。「你好,請問是Anthony先生嗎?」
「我是。」
「我是澳洲墨爾本市的一家郵遞公司,負責運送寫給未來的信。」
「未來?」安諾寒有點不太理解,又確定一下:「對不起,麻煩你再講清楚一些。」
女孩兒咬字清晰地說:「是這樣的,三年前有個叫韓沫的女孩兒給你寫了一封信,指定要在五天之後寄送給你。我們打這個電話是想確定一下你在什麼地方,以保證我們能夠準時寄出信件。」
五天之後?安諾寒算了算,差不多是沫沫十八歲的生日。
她究竟有什麼話不能在電話裡說,要在三年前寫信給他。為什麼這三年來,他與沫沫不止一次見過面,沫沫從沒跟他提起?
是一個浪漫的小遊戲,還是她真的有什麼話難以啟齒?
他隱隱感覺這封信很重要,語氣鄭重地說:「我有些事情,要去台灣,你能不能現在把信傳真給我?」
「很抱歉,這封信涉及到個人隱私,我們不能拆開。這樣吧,你把台灣的地址告訴我,我們保證你在五天之後收到信。」
一封信勾起安諾寒內心的情愫,深切的思念讓他感到有些急躁。
他非常想知道信上的內容,哪怕僅是一句祝福,一個玩笑。只要是沫沫寫給他的,對他就有著一種非凡的吸引力。
他想了想,說:「我在台灣逗留的時間很短,還要趕去其他地方,可能收不到你們的信。不如這樣吧,我和一個朋友約好幾天後見面,我委託他取信,帶來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