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卿卿險些沒被他這番話給活活氣死。
她好心好意給他治眼睛,結果這該死的男人居然以怨報德,扣了這麼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在她頭上。
坐在馬背上的趙御辰突然扯唇一笑,「既然你無話反駁,就證明這個罪名已經被你給坐實了。」
說話間,他策馬上前,長臂一撈,一把將呆愣中的白卿卿撈到自己身前,穩穩抱在了他的懷裡。
由於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不但兩旁圍觀百姓被這一幕搞得一頭霧水,就連白卿卿也沒想到這男人居然當著這麼多的人面,對她做出這樣的舉動。
她嚇得低叫一聲,為了避免從馬背上摔下去,雙手本能地緊緊握住馬鬃。
腰間探過來一條有力的手臂,將她緊緊固定。
耳後,傳來他略帶魔性的嗓音,詛咒般對她道:「這次,你逃不掉了!」
說完,在眾人的竊竊私語中,他揚起馬鞭,消失在人群之中。
隱匿在眾多老百姓中有一個身穿黑袍的年輕男子,碩 大的斗笠下,一雙如鷹般的眼睛緊緊追隨著消失在街頭的那隊人馬。
直到那些人馬消失在眼前,他才瞇起雙眸,露出一臉的若有所思。
白卿卿怎麼也沒想到,一向行得直、走得正的她,居然會以朝廷通緝犯的身份被趙御辰這該死的男人抓回墨園。
什麼是以怨報德?這就是典型的以怨報德。
她費盡心力治好他的雙眼,他不說一聲謝謝也就算了,竟然還把她當成犯人,堂而皇之的抓了回來。
整個墨園現在可謂是陷入了一陣混亂之中,不過,這種混亂還夾雜著幾分喜慶。
因為失明了整整六年的主子,如今終於能夠重見光明,這讓伺候在趙御辰身邊多年的下屬和奴僕們打心底為他感到高興。
而造成墨園混亂的第二個原因,自然和白卿卿有關。
眾人沒想到,這個從前被他們輕視的鄉下小村姑,居然比皇宮裡的御醫們本事還要大。
不但在短短數日之內醫好了主子的眼疾,就連一向冷情的主子,也因為她而重新拾回喜怒哀樂。
不管別人心裡存了怎樣的想法,白卿卿是被趙御辰這霸道又不講理的行為給氣了個半死。
「你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我實在找不到理由在你的眼睛上動手腳。如果你還是不放心,咱們可以將秦相爺找來,由他做擔保人,你不信我,總不至於連秦相爺也不相信吧……」
被當成囚犯抓進墨園的白卿卿,逮到機會就想用擺事實、講道理的方式,準備說服趙御辰這個死蠻子不要得寸進尺。她的耐性很有限,真把她逼急了,她可是什麼狠事都能做出來的。
可任憑她憤慨激昂地說了半天,趙御辰卻始終用高深莫測的目光打量著她的週身上下。
如果晴兒還活著,今年應該有二十四歲了。
眼前這個白卿卿只是一個十八歲的小姑娘,難怪明昊和懷月在他眼盲的那段時間裡,經常將白卿卿形容成鄉下小村姑。
她彷彿在刻意掩飾自己的美麗,穿著滿是補丁的衣裳來迷惑旁人的視線。
但忽略那一身不起眼的粗布衫之外,小丫頭的模樣倒是生得俏麗可愛,雖比不得當年名震京城的蘇若晴那般妖嬈美麗,卻也是十分討人喜歡的。
這個女孩,真的就是和他朝夕相處多日,並且還醫好了他一雙眼睛的白卿卿嗎?
這一刻,趙御辰的心情既複雜,又酸瀝。
冥冥之中,他將她當成是重生後的蘇若晴,因為她們身上有太多的相同點,當然,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每次和白卿卿相處,他都能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
普陀寺的慧淨大師並非是口出妄言之人,既然他當年親自贈予他那寶貴的十二字預言,說不定他的命運真的會出現巨大的轉機。
「喂,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講話?」白卿卿被他不言不語的態度給氣著了。
「我姓趙,名御辰。御是御駕親征的御,辰是良辰美景的辰。」
就在白卿卿發火起身之時,趙御辰突然鄭重地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這讓白卿卿的眉頭狠狠一皺,思緒不由得拉到上一世。
那一年,十五歲的她隨父親入宮去參加賞荷宴。
皇宮西北角在幾年前建了一座大型的荷花池,每到荷花開放的季節,皇帝都會召集四品以上的官員攜家眷入宮賞荷。
那雖然不是她第一次進宮,卻是她第一次和趙御辰見面。
參加賞荷宴的名門淑媛數不勝數,當時身材瘦小的蘇若晴不知被哪個不長眼的官家千金推了一下。
就在她差點掉進荷花池時,一隻修長有力的大掌緊緊抓住她柔軟的小手。
緊接著,她被一股蠻橫的力道捲入了一個溫暖的胸膛裡。
當她驚慌無措的抬起雙眼時,看到了一張俊美中略帶邪氣的面孔。
那個身穿華服的少年在穩穩地將她抱進懷裡時,投給她一個魅惑又勾人的淺笑。
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就是那個名震京城的蘇家才女,蘇若晴嗎?我姓趙,名御辰。御是御駕親征的御,辰是良辰美景的辰。」
她怎麼也沒想到,那次短暫的接觸,竟改變了她一生的命運。
第4章(2)
見白卿卿露出一臉呆愣失神的模樣,趙御辰忍不住抬起手指,輕輕勾起她的下巴,戲譫道:「想什麼想得這麼出神,介意說出來和我一起分享分享嗎?」
白卿卿這才拉回思緒,她本能地向後退開一步,試圖躲開他手指的碰觸。結果她撞上身後的圓形椅子,由於向後退去的力道過大,被椅子一絆,整個身子就這麼向後仰倒了過去。
趙御辰眼疾手快地將她攔腰抱了個滿懷,這才避開她臀部和地面接吻的惡運。白卿卿因兩人突然拉近的距離產生了危機感,雖然她對自己緊貼著的這具胸膛並不陌生,可闊別六載,她早就決定將心裡那份對他的癡戀徹底遺忘。
待腳步剛剛站穩,她便迫不及待地掙出他的懷抱。
懷中突然失去記憶中的柔軟,這讓趙御辰的心生出一股空落落的。
但他很快就從這種失落中回過神,不管白卿卿到底是不是他等了六年的蘇若晴,他都不能輕舉妄動,把眼前這個好不容易尋來的人給嚇跑了。
「白姑娘讓我的眼睛重見光明,這自然讓我感激不盡。但醜話我必須說在前面,咱們一個月的賭期現在還沒過完,在我無法確定復明的雙眼是否真的好全之前,我希望你能留在墨園,直到我確定眼睛不會再出現其他狀況,再來商議你下一步到底是去是留。」
聞言,白卿卿氣極道:「這就是你大張旗鼓的將我當成朝廷通緝犯抓回這裡的最終目的?」
趙御辰笑著回道:「用那種極端的方式把你帶回這裡,確實是不得已而為之。」
「哼!好個不得已而為之!」
「白姑娘,其實這件事你也不能怪我。如果我睜開眼睛就能看到你,你覺得自己還會被當成通緝犯被人四處追捕嗎?」
「說來說去,你是覺得真正錯的那個人是我了?」
「不然你要如何解釋,為何連話都不留一句就帶著包袱偷偷溜走?」
「我……」白卿卿被問得無言以對,見他嘴角噙笑,滿臉志在必得的樣子,她真是有氣無處撒,有苦無處訴。
趙御辰自然沒有繼續刁難她的意思,畢竟真把人給刁難了,到頭來心疼不忍的還是他自己。
折騰了這麼一整天,想必小丫頭定是又氣又怒,又累又餓。
他便吩咐門外的婢女,趕緊讓廚房準備晚膳,不可怠慢了這位貴客。
起初,白卿卿對趙御辰獨斷專行的行為非常排斥,她也很想逆著他的意思不吃不喝,一個人躲在房裡生悶氣。
可墨園廚子的手藝實在是太過精湛,幾道色香味俱全的菜餚被一一擺到桌上的時候,她肚子裡的饞蟲立刻沒志氣的狂叫起來。
趙御辰被她小臉上那糾結的模樣給逗得偷笑不已,但臉上並未洩露出半點的心思。
他好言好語地哄著白卿卿,有什麼話吃完飯再說也不遲。果然,小丫頭臉上的那層防備慢慢破功,雖然嘴巴還高高嘟著,小屁股已經迫不及待地坐到椅子上準備大快朵頤了。
折騰一整天的白卿卿確實餓得不輕,待飯菜好之後,她將滿桌子豐盛的菜餚當成了趙御辰,狠狠咬、狠狠嚼,恨不能抽他的筋,拆他的骨。
趙御辰本就是個精明之人,自是一眼就看出她心底的想法。
對她這種孩子氣的行為,他既覺得有趣,又覺得好笑,拚命給她夾菜的時候,還不忘親自給她倒了幾杯醇香誘人的梨花白。
白卿卿被他伺候得十分坦然,幾杯醇香的美酒下肚,腦袋發沉,兩腮通紅,視線迷離,就連話也慢慢多了起來。
「早知道秦相爺讓我治的那個人是你,當初我說什麼也不會踏進墨園的大門,管你這個閒事……」說到這裡,意識有些迷亂的白卿卿突然抬起纖纖玉指,不客氣地指著趙御辰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