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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余宛宛

  鬍子大漢一把扯著梅非凡的衣領,咧著黃板牙直逼問道:「你在哪裡見過這個人?」

  梅非凡憋住氣,差點被他的口氣給嗆昏。

  「說!」鬍子大漢把人往地上一扔。

  梅非凡痛到猛吸氣,勉強在喜鵲的扶持下站了起來。

  「你不認為畫卷裡的人,長得和我有些神似嗎?」梅非凡雙手背在身後,堅持學起卷中人眺望遠方的姿態。

  「我呸!你這人腦子有問題。」鬍子大漢仰頭大笑,笑到滿臉的大鬍子也隨之震動。

  「明明就很像啊。」梅非凡把臉湊到喜鵲面前,認真地問道:「不像嗎?」

  「這……」喜鵲為難了。畫中人雖是身穿男裝,那容貌卻絕艷清麗,像是故事裡的仙人一般。

  「不像嗎?我風度翩翩,畫起來也就是那模樣了。」梅非凡撫著下巴,一臉不解地看著那張畫像。

  鬍子大漢朝梅非凡腳邊吐了口口水。

  「你這人好生粗野,怎麼朝我吐口水呢?」梅非凡臉色大驚,整整後退三大步。

  鬍子大漢充耳未聞地又吐了一口口水。「吐口口水讓你照照鏡子。老子沒空跟你在這邊瞎攪和。我還要去找人!」

  「原來你還要去尋人。」梅非凡恍然大悟地點頭。「我還以為你忙著要跟拿鍋子的女人決鬥。」

  「再囉嗦,老子折斷你脖子。」鬍子大漢怒斥一聲。

  「左一句老子、右一句老子,如果真的這麼想收我為義子,我就勉強答應吧。一年給我幾百兩銀子吃喝玩樂,也就成了。」梅非凡說。

  「瘋子。」鬍子大漢躍身上馬、馬鐙一踩,下一刻便連人帶馬地遠馳而去。

  「喜鵲,我問你,畫捲上這人和我,誰比較好看?」梅非凡挺起單薄的胸膛,把臉湊到喜鵲面前。

  喜鵲嚥了口口水,畢竟公子除了膚色白皙之外,面容最多只堪稱清秀,和畫卷人兒相差何止十萬八千里。

  「公子心地好,救了喜鵲,光是這點,就比天下所有人還美上十倍。」喜鵲認真地看著梅非凡。

  「好好好!」梅非凡張開雙臂將她擁入懷裡。

  喜鵲辣紅了臉,羞得說不出話來。

  「東羅羅國」長久以來是由鳳皇女主當政,對於男女之防雖說不若北方「北荻國」來得嚴格。但這麼突如其來地被男人抱住,就算她是公子財產,也是不妥啊。

  「還是姑娘家聞起來乾淨舒服。」梅非凡把臉擱在喜鵲肩上。

  喜鵲倒抽一口氣,驀地推開梅非凡。

  「再敢摟摟抱抱,當心我的鍋子不長眼!還不上路,是在等別人追上來嗎?這個不是你的仇家,等著把你大卸八塊的人,還怕沒有嗎?是誰從宰相叔叔辛清風的手裡搶下喜鵲的?」東方荷從前方林子裡大喝一聲。

  「我都忘了,說得也是。咱們走吧!」梅非凡拉起喜鵲的手,一派瀟灑地往前走。「前方就是燈城了,咱們看熱鬧去,看看能不能找到畫中人一樣的絕色。」

  喜鵲走在梅非凡身邊,只覺得公子的手冷涼似水,卻又似絲緞般柔滑,且身上有股說不出來的似梅好聞香氣……

  喜鵲紅著臉,不敢再多想,只乖乖地跟著公子身後。

  橫豎東羅羅國在前任鳳女羅盈離世之後,已是一片頹敗姿態,她現在還有公子可以跟、有口飯可以吃,是該心滿意足了。

  第2章(1)

  梅非凡一行進入東羅羅國沿海的「燈城」時,正是掌燈時分。

  燈城主街的兩旁店家,紛紛在店門口懸掛上特製燈籠以吸引人們目光。

  主街中央一棵以百來盞燭火佈置而成的燭樹尤其不凡,每晚掌燈時,總燦亮得讓人睜不開眼睛,引來許多仕女名紳的讚聲不絕。

  如此繁華之景,讓人嗅不出一絲戰亂氣息,好似東羅羅北邊與北荻國的戰事和燈城毫不相干,活該那些塗炭受苦的百姓因為沒錢而住得太近邊陲。

  也不怪燈城之人日子過得安逸,畢竟燈城後有京城、京城外又有一座「鐵城」捍衛,戰事自然不及。此地有錢人甚至連提到戰事都覺得觸了霉頭,而這般景象看得已經在東羅羅國裡連走了十來個州郡的梅非凡也為之驚訝不已。

  「『燈城』顧名思義,是以『燈』聞名的城市。」梅非凡拿著折扇,面上掛著淺笑望著兩旁店家。

  「燈城原本土地荒脊、五穀不生。五年前,由於當時的第九任鳳皇多病,代掌朝政的『鳳女』羅盈說燈城口岸不結冰,建議在這裡設港口,燈城才從此繁華了起來。」東方荷說。

  「這事你也知道?」梅非凡說。

  「該懂的我都懂,平時不過是留些機會給旁人表現罷了。」身穿鵝黃衫子,背著鐵鍋的東方荷杏眸瞪向一名盯著她瞧的男人,把人瞪到落荒而逃。

  「不,你一定有不懂的事物。例如前面便是燈城最著名的『男宮』,咱們快去瞧瞧。」梅非凡青色長衫一揚,就要腳底抹油走人。

  「又來了!這一年來,各個城鎮的男宮,我還看得不夠嗎?我才不想花銀子去看一堆長得比女人還漂亮的男人。」東方荷站在原地,毫無移動的意願。

  「可我想。」梅非凡笑嘻嘻地把臉湊到她的面前。「一起進去?」

  「要去就拿自個兒身上那張銀票揮霍,休想動我這張的念頭!」東方荷狠瞪梅非凡一眼,明知這人進去男宮是為找人,但如此眉飛色舞,分明就是興趣濃厚嘛。

  「好吧,那我就自個兒先進去嘍,你可別後悔。」梅非凡拍拍被嚇到合不攏嘴的喜鵲臉孔,笑著問:「後悔跟了我?」

  「公子喜歡男人?」喜韻瞞了口口水,連笑都笑不出來。

  「好看的就喜歡。」梅非凡笑著點頭。

  「銀票用完了就給我出來,我們在旁邊最大的那間客棧裡休息。」東方荷板起臉,拉過喜鵲在身邊,在梅非凡迫不及待地大步走進「男宮」之時,兩人也一塊轉身離去。

  「這位俊公子這邊請啊!」

  男宮門口招呼的胖大娘一看到客人上門,嗓門立刻一揚。

  「瞧這位公子挺面生,頭一回來嗎?」眼唇都用脂粉抹得紅通通的胖大娘,吃吃笑著問道。

  「一回生二回熟。」梅非凡直接把銀票遞給胖大娘。

  「公子客氣了,咱們這頭一回就熟了!」胖大娘一看是個知情識趣的闊少,笑到眼睛都瞇了起來,問清楚姓名後,便嚷嚷地說:「梅公子喜歡什麼樣的『小倌』服侍?咱們燈城這兒的『男宮』什麼都有,看您是要武藝過人、身強體健,還是琴藝高超、口齒伶俐……」

  「閉月羞花之貌。」梅非凡斬釘截鐵地說。

  「唉呀,那您可千萬要去見見新來的如君倌人,他那模樣活似仙女下凡,再美不過了。我差人領您過去瞧瞧。」胖大娘急忙招來一名穿著白衣、模樣清麗的少年,吩囑一番之後,便轉身離開。

  「公子這邊請。」少年怯怯地握住梅非凡的手,露出一抹羞怯的笑。

  梅非凡瞧著少年不過十二、三歲模樣,倒是有些驚訝。

  「怎麼這麼年輕就來當小倌了?」梅非凡問。

  「北方戰亂,我和爹娘一路逃難過來。『男宮』裡至少有吃有住,還能掙些錢養活家人。」少年說道。

  梅非凡心下一沉,知道北荻國這兩個月來的攻擊,早讓東羅羅北方百姓陷於水深火熱間。

  「沿路過來,吃了不少苦吧?」梅非凡問。

  「不苦。」小倌紅著眼眶搖頭。「比起那些沒爹娘的,我算有福分了……」

  「留著這個,將來一家團聚用得著的。」梅非凡從衣襟裡拿了塊玉珮塞給他,並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少年滑下兩行淚,跪在地上,頻頻磕頭。

  「我還活著,磕什麼頭呢。」梅非凡扶起他,握住他冰冷的手,對他一笑。「帶路吧。」

  少年帶著梅非凡繞過幾間燈火通明的包廂、彎過幾處佈滿了雪及植滿了紅梅的庭院,中間迷了一、兩處路,失了方向後,這才紅著臉將人帶入一間佈置雅致的花梨木房裡。

  梅非凡怕冷,一走進炕火燒得正暖熱的屋裡,呼吸著屋內芬香的木頭味道,頓時神清氣爽了起來。

  「應該是這兒了,請公子在此稍候。」少年招呼人坐到榻間。

  梅非凡往榻上一坐,拿起矮几上的酒,自顧自地喝了起來。

  胖嬤嬤口中的如君倌人,會是自己要找的巫冷嗎?

  分離兩年了,巫冷一切還好嗎?

  就算找著了他,他們如今還能做什麼?無權無勢之人,除了互相依偎之外,還能有什麼用途?

  仰頭將酒一飲而盡,喉嚨灼熱地刺痛著,熱氣亦隨之攀上雙頰,染了層脂胭色。梅非凡側身推開小窗,就見窗外已落下大雪、小院裡幾株紅梅全都覆著一層雪,倒是十來只紅色宮燈燦亮地掛於雪地木樁之間,顯得喜氣洋洋。

  瞇眼再看一會兒後,忽見梅林角落後方的一處竹林尾端,隱隱冒出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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