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再強悍的人也有弱點,譬如戰士阿基利斯的弱點是腳踝。
身為「韓氏金控」執行總裁兼「D&B創投公司」負責人的韓克仰,在商場上呼風喚雨,而他唯一的弱點就是——從小扶養他長大的奶奶。
由於父母早逝,奶奶一手拉拔他長大,所以他對奶奶十分孝順,老人家想要怎樣他都盡量滿足她,就是不想讓老人家操心。
這天,韓克仰如同往常一樣,開車上陽明山別墅陪奶奶吃晚餐,飯後祖孫倆在起居室一邊喝茶,一邊閒聊。
「克仰,奶奶想在踏進棺材前看見你結婚,有自己的家庭,這應該不是奢求吧?」韓奶奶坐在搖椅上,慈祥的臉上戴著一副老花眼鏡,手持針線將一塊塊色彩繽紛的拼布縫製成一條百衲被。
老奶奶佈滿皺紋的手輕撫著充滿喜氣的被毯,每一針、每一線都縫得密密實實,即便雙眼乾澀疲憊仍舊滿心喜悅。
「奶奶……」韓克仰低沉的嗓音裡充滿無奈。
「克仰,當初你和奶奶有約定,說三十歲會結婚,但現在都三十二了。」老奶奶推推鼻樑上的老花眼鏡,精明的目光瞅著他。「我的孫媳婦在哪兒呢?該不會我這輩子都見不到吧?」
「奶奶,婚姻是人生大事,我總要慎選對象。」韓克仰撥撥垂落前額的髮絲,閃躲奶奶的眼神。
「難不成平常跟你一起參加派對、約會度假的女人都不是結婚對像?」老奶奶溫和的語氣裡透出一絲威嚴。
近幾年來,她退休不管公司的事,深居在陽明山的別墅裡過著頤養天年的生活,但仍不忘在公司安插幾個心腹注意孫子的動態,對他的感情世界瞭如指掌。
「我得跟她們深入交往後,才曉得適不適合一起生活。」韓克仰迂迴地答道。
「反正,我再給你三個月的時間,這是最後期限,如果你到時候還是沒有找到適合的人選,我不介意親自替你挑老婆。」老奶奶一臉嚴肅地盯著他,下達最後通牒。
「是。」韓克仰咬牙應允。
韓克仰當然知道奶奶挑的嬌妻人選肯定是出得廳堂、入得廚房,但卻進不了他的「臥房」。
先前曾和奶奶介紹的名媛閨秀短暫交往過,得到的結論就是——長相像玉女、個性像淑女,上了床卻像「聖女」,無趣又無聊。
所以……
他必須在三個月內找到一位家世良好、氣質出眾、談吐合宜,年齡介於二十二至三十歲間的未婚妻人選,且最重要的是——他必須對她感興趣。
他結婚最主要的目的是傳宗接代,延續韓家的血脈,但娶老婆總不能搞得像找「孕母」,男女間有沒有互相吸引是很重要的。
雖然他不缺女伴,只要「登高一呼」,多得是女人排隊報名當他妻子,但那些女人只能滿足他的「性趣」,卻沒辦法引起他的興趣。
唉,他該上哪找個兩者兼具的女人來當老婆呢?
第1章(1)
「總經理,302號房的客人與服務人員起了衝突,請您立即過來處理……」一道焦急的聲音從對講機裡傳出來。
「收到了,我馬上過去。」紀向彤手持對講機,踩著利落的步伐,穿過長廊,來到飯店最頂級的villa景觀套房。
為了要成為「茉莉會館」的接班人,她大學畢業便進入「茉莉會館」工作,從基層做起,一直到今年年初才正式升任為總經理,這五年來,她處理過不少危機事件、也遇過許多難纏又刁蠻的客人,但還沒有一位像302號房客人這麼誇張,入住這一個星期以來,每天都有狀況發生,包括挑剔菜色、要求服務生半夜送餐、誣賴清潔人員偷走放在枕頭上的鑽石項鏈、毀損房內擺設等,被大夥兒視為麻煩人物。
紀向彤推開房門,看到一位穿著黑色性感露背洋裝的女人,正拔高音量指責著兩名員工,地上一片狼藉,桌面的咖啡翻覆流淌在昂貴的波斯地毯上,形成一灘醒目的污漬。
「您好,我是這家飯店的總經理,有什麼需要我為您效勞的地方嗎?」紀向彤走向前,清雅的臉上綻放出一抹淺笑,溫文有禮地說。
「你來得正好!你們飯店的員工故意把咖啡灑在我的名牌包上,我要你們賠一個全新的給我!」女子指著帶有髒污的名牌包要求索賠。
「總經理,當時她說要看雜誌,我拿給她時,她不小心撞翻桌上的咖啡,不是我們弄倒的。」服務人員一臉無辜地澄清。
「哼!」女子冷哼一聲,雙手環胸,睥睨道:「明明就是你們兩個狼狽為奸,嫉妒我的行頭。」
她真不懂韓克仰到底在想什麼,明明台北有那麼多家五星級飯店,但他偏要挑選這家位於北投的溫泉飯店,離市區遠,不能跑派對也不能泡夜店,害她只能藉此發洩內心的空虛寂寞。
「小姐,不管是您或飯店的員工弄髒這個包包,我們都願意付起清潔費用,但請您留意自己的遣詞用字,不要做沒有證據的指控。」向彤不卑不亢地迎向化著濃妝的女子。
「你們弄髒我的包包卻只願意賠償清洗費用?」女子杏眼圓睜,走到壁櫥旁抓起一隻青瓷花瓶,凜凜地說:「如果我也不小心把這個花瓶摔破了,卻只願意賠給你們黏著劑的費用呢?」
「小姐——」向彤緊張地出聲制止。
啷一聲,一隻藍綠色青瓷從她手中滑落,摔得粉碎。
「不好意思,一時手滑。」女子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小姐,你根本是故意的……」向彤看著散落一地的花瓶碎片,心裡隱隱作痛。
這只青瓷是自己小時候和母親上古董店時挑選的,不僅有歷史價值,還有母女倆珍貴溫馨的記憶,可如今卻成了這位傲慢女子宣洩怒氣的犧牲品。
她可以忍受顧客挑剔飯店的服務品質,但絕不容許惡意破壞擺設,「茉莉會館」的一草一木皆是父母親手打造的,對她來說這間飯店已經不是單純的產業,還是雙親愛情的延續,她有責任與義務守護它。
「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這麼多人圍在這裡?」一道低沉的男音響起,成功地攫取大夥兒的目光。
向彤的視線順著那雙筆直的長腿緩緩往上移,來到那副寬闊結實的肩膀,最後對上一張冷峻的臉龐。
男子的身高起碼超過一百八十五公分,厚實的肩膀、寬闊的胸膛將身上的白色襯衫繃得硬挺,全身散發著一股陽剛冷硬的氣質。
嚴格說起來他稱不上帥,但卻有種獨特的魅力,一雙深邃墨黑的眼眸很是銳利,高挺的鼻樑、性感的薄唇,拼湊成立體的五官,淡漠的表情更加深了冷傲狂妄的氣息。
「韓,你來得正好,這裡的服務人員把人家新買的包包弄髒了啦,這樣人家怎麼去看今晚的服裝秀?」女子見狀,馬上貼了過去,一臉委屈地道。
韓克仰輕皺了下眉,他一抵達villa,就在房門口聽到幾個女生大聲嚷嚷爭執的聲音,果然她又闖禍了。
「先生,先不論這個名牌包是誰弄髒的,我們都願意付清潔費用,但這位小姐蓄意砸毀這只花瓶就是不對的行為。」向彤迎上男子探詢的目光。
「不過就是一隻花瓶,多少錢,記在賬單上,退房時我一併賠給你們。」韓克仰不想把事情搞大,打算賠錢息事寧人。
「先生,重點不在於花瓶的價錢,而是它背後代表的意義,如果這位小姐是不小心摔破就算了,但她是蓄意損毀……」向彤試著向他說明得更清楚點。
「OK,一句話,房內的一切損失我願意賠償。」韓克仰冷冷地道,邃亮的目光審視著眼前穿著深色套裝的女子。
一雙美麗的眼睛因燃著怒氣而更顯瑩亮,紅潤的嘴唇塗著一層淡淡的唇蜜,秀氣的臉只上了淡淡彩妝,那清艷脫俗的模樣令他眼睛為之一亮。
「今天問題的癥結點不在於花瓶的價錢,而是她的態度,我希望除了賠償之外,這位小姐能向我們道歉,否則我不排除訴諸法律。」向彤毫無懼色地迎向眼前偉岸的男子。
「只不過摔破一隻破花瓶,你憑什麼告我?」濃妝女怪叫。
「小姐,蓄意破壞物品屬於刑事責任,我們不僅可以提出告訴,也可以要求民事賠償。」向彤冷靜地道。
「叫你們飯店的負責人過來,我要親自跟她談談。」韓克仰氣定神閒地坐在沙發上,完全不把她的話當一回事。
「我就是這家飯店的負責人紀向彤,有什麼問題您可以直接跟我談。」她從套裝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遞到他面前。
韓克仰瞟了名片一眼,他已看過助理搜集來的商業資料,知道「茉莉會館」漸漸將經營權轉交給第二代,但沒想到接班人竟然是個如此亮眼的女人。
如果把飯店比喻為女人,「茉莉會館」一如它的主人紀向彤,清新、優雅,給人一種輕柔舒適的感覺,只可惜他帶來的女伴毀了一切,但卻也讓他見識到她美麗外表下柔韌強悍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