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晴,你終於回來了!姓君的在哪裡?他沒對你胡來亂佔便宜吧……」繞著詫異人兒團團轉,劈頭就是一陣緊張追問。
「呃……」被他突然蹦出來的身影給嚇了一跳,易無晴臉上微現驚訝之色,一時竟有些意識不過來他在哇啦哇啦地鬼叫些什麼。
「喝!」不聞回應,以為她真被佔了便宜而不敢說,冉楓亭大吼一聲,氣急敗壞就要去找人算賬。「無晴,你別怕,我去替你討公道!」
公道?他要找誰討公道?
總算回過神來,易無晴忙不迭拉住他,奇怪反問:「你要找誰討公道?」
「姓君的!」吼聲如雷,冉楓亭像只踩了刺的黑熊般猛跳腳。「無晴,你別攔我,讓我去宰了那個下流無恥的東西,替你討公道……」
「胡說些什麼?」一口打斷他的鬼吼鬼叫,易無晴輕蹙起眉。「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事兒了?」
「誤會?」他神色一愣。「你不是被姓君的佔了便宜?」
「誰說我被佔了便宜?」忍不住好笑,她邁步輕輕的繼續往前行,邊走邊搖頭。
「咦?」有些傻眼,冉楓串連忙大步追上,急聲道:「可是你這麼晚才回來……」孤男寡女一起出去這麼久,實在令人擔心!
「那是因為我與君公子游完湖後,又上了畫舫聽歌妓唱曲兒,自然回來就晚了。」唇畔噙著淡淡淺笑,行至暫居的客房前,她逕自推門進去。
竟然還一塊去聽曲!
險些沒嘔得噴出鮮血,冉楓亭忙不迭尾隨進房,表情很是悲憤。「這麼說來,你們處得很愉快了?」
「是不錯!」淡聲回應,倒茶解渴,喝著喝著,突然發現後面無聲無息的,她下意識轉身,卻見他頂著一張很鬱悶的臉瞪人,當下不禁感到奇怪。「怎麼了?」
「沒什麼!」悶悶應聲,胸口縈繞著一股揮之不去的悶意與煩躁。
原來……原來她和姓君的處得很好,還一塊去聽曲兒呢……
沒什麼?沒什麼的話,為何悶著一張臉瞪著她瞧?
心下狐疑暗付,易無晴正想問個清楚時,卻聽他悶著嗓音開口了——
「無晴,你……你覺得姓君的如何?」君默嘯對她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意思,那她呢?她對君默嘯也有好感嗎?
他……為何問這個?
怔了怔,易無晴不解他心思,淡聲道:「君公子是個青年才俊,我們很談得來。」性情太過相近的兩人,或許不是最適合的一對,但卻可以成為不錯的朋友。
她稱讚姓君的是青年才俊?她說他們很談得來?
胸口那股躁悶之氣更盛,壓得冉楓亭心煩意亂,總覺得她就要被人給搶走了,當下無暇多思,脫口怒吼而出——
「不行!」他不要無晴被姓君的搶走……不!不是!應該說他不要她被任何一個男子搶走!
「不行?」不行什麼?易無晴愣了下。
話一出口,冉楓亭才愕然驚覺竟無意識地把心中所思給吼了出來,當下臉上不由得紅一陣、青一陣,一時之間吶吶不能成言,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麼了,為何會對她日後可能屬於另一個男子之事感到如此憤怒?
倘若無晴能覓得如意郎君,那應該是件好事,他該替她高興的,不是嗎?可是想到將會有另一個男人取代自己的地位,在她心中佔據比自己更重的份量,他就……他就莫名煩悶難受,惱怒得無法自己啊!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易無晴才想開口詢問,然而話才起了個頭,就被打斷了。
「姓君的才不是什麼青年才俊,你別像芙妹那樣傻傻的去喜歡他!」生怕從她口中聽到對君默嘯有意思的話兒,冉楓亭急促叫道,心中又急又惱,與君默嘯的梁子又暗暗添上了一筆。
那個娘們勾去芙妹的一顆心,現下又要來搶他的紅顏知己,真是太可惡了!
聞言,憶起白日午後,君默嘯曾在他們表兄妹面前說對她起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心思,易無晴這才終於明白他在說些什麼,登時不由得微紅了臉,心中有些尷尬又覺得想笑。
「你你你……你臉紅了!」悲吼狂叫,他不敢置信的抱頭猛轉圈圈。「難道你真的對姓君的有意思?不!我不要啊……」
不要?他憑什麼不要呢?
覺得他的反應極為奇怪,易無晴微擰起了眉,也不急著澄清誤會,反而口氣冷淡反問:「就算我對君公子真的有意,那又如何?認真說來,我們也算是兩情相悅呢!」
「可是……可是……」他絞盡腦汁,卻發現自己找不到理直氣壯的理由反對,在那兒「可是」了老半天,卻「可是」不出一個屁來。
「沒什麼好可是的!我累了,想歇息了,你出去吧!」話落,堅決將人給推出房門外。
「可是……」
砰!
房門毫不留情關上,將所有的「可是」給隔在門外,也讓冉楓亭徹徹底底的吃了一個閉門羹。
「……可是我會嫉妒啊……」對著門板,冉楓亭幾近無聲地喃喃逸出自己心底真正的感覺。
是的!他嫉妒,嫉妒那個未來在她生命中將佔有比他更大份量的男子。
房內——
回到桌前,再次倒了杯茶水慢慢地啜飲著,易無晴唇畔輕輕地漾起了一抹似有若無的感歎淺笑……
呵!雖然明知他喜歡的是他的芙妹,但是自己的感情歸向能引起他這麼大的反應,想來在他心底,還是有一小塊屬於她的角落,真該覺得安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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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我究竟在嫉妒什麼啊?」回到自己房間內,冉楓亭苦惱不已地抱頭團團轉,不斷發出殺豬般的淒厲哀號。「我到底是怎麼了?是怎麼了啊……」
心慌意亂地不停猛拍打腦袋,好似只要這樣做,就能把自己那不該有的嫉妒情緒給打掉,然而越是拍打,腦袋瓜子卻越是清晰的浮現著想像中,易無晴和君默嘯兩人相偎談笑、兩情相悅的畫面,讓他不僅心中妒火未曾褪去,反而更加猛烈狂燃……
「啊——」驚人的淒厲哀號又起,他惡狠狠的將自己拋進床榻被褥中,整張臉埋進枕頭內,恨不得將自己給悶死算了。
不應該的!他不應該嫉妒未來站在無晴身邊的男人,因為會嫉妒只代表著一件事,可是……可是他就是嫉妒啊!
明知不該,可光想像就無法控制自己護恨之情,更別說往後若真見到無晴與別的男人雙宿雙飛,那……那他豈不是被妒火給焚身了?
嗚……到底是怎樣啦?難道他真的……
意識到什麼似的,埋在枕頭內的大鬍子男人發出悶悶的呻吟哀鳴。「難道我是個用情不專的男人嗎……」
嗚……他喜歡的一直是芙妹,不是嗎?何時竟變成……變成……唉!不想了!不想了!頭好疼啊……
第六章
翌日
「易姑娘,究竟楓亭的爹何時才會醒呢?」靜思院的房間內,冉夫人憂心忡忡詢問。
唉……都好些天了,雖然孩子的爹臉色日漸紅潤,可怎麼就是一直昏迷不醒?
「毒都清乾淨了,也差不多該醒了!」瞧了眼床上男人,易無晴一如往常沉靜的清冷嗓音淡淡的陳述著事實。
聞言,一旁的冉楓亭忍不住暗暗偷覷了她波瀾不興的臉龐一眼,隨即她好像若有所感似的,偏首迎上那偷瞄視線,卻見他臉上迅速閃過一抹心慌地飛快別開眼,不敢與她幽深清亮的眼眸對上。
他……怎麼了嗎?
察覺到古怪,易無晴疑惑暗付,然而還來不及細思,注意力已被突然響起的細微呻吟給引去。
「唔……」驀地,像似要呼應她的話般,床榻上昏迷許久的冉莊主逸出微弱聲響,隨即緩緩的睜開那雙極富魅力的俊目。
「醒了!終於醒了啊!」一見夫婿果真應她所言地轉醒,冉夫人欣喜若狂的叫了出來,眼角有著如釋重負的濕潤。
「怎麼……回事?」一睜開眼就見到床邊圍了許多人,冉莊主啞著嗓音乾澀問著。
「還說呢!你忘了你被苗族公主下毒的事兒了嗎?」枕邊人既已清醒,冉夫人高懸的一顆心終於安了下來,這會兒終於有心情笑罵了。
「唉……你不說,我還真忘了!是有這麼一回事。」昏迷前的記憶終於回來,冉莊主笑著想撐起身,心知自己既然已清醒,那便代表體內之毒已被解開,沒事兒了。
見狀,冉夫人連忙扶起他,並貼心的塞了個枕頭在背後讓他坐靠著舒服些,這才白眼嗔笑罵道;「你啊你,這張招蜂引蝶的臉皮老是惹來不少麻煩,有時我真想劃花了它,免得淨是受罪。」
「關我臉皮什麼事兒了?我一直很安分待在你身邊,這樣還要劃花我的臉就太不人道了。」冉莊主哀聲歎氣不已,本就俊美的臉龐,如今配上滿是無辜的神情,真可說是可愛迷人至極,難怪老是會招惹到桃花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