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采韻思索一會兒,低聲呢喃:「應該不至於到那個地步啦!」
鄭友白瞪著她,「最好是這樣!」
一想到鄭友白因為她拒絕他的求婚而流露的受傷表情,朱采韻大歎一口氣。
這時,辦公室在隔壁的張膺麒,假借工作之名湊了上來。
「好端端的,歎什麼氣?」
他剛才在門口觀察她許久,她坐在計算機前,不斷的歎息搖頭,實在很不對勁。
「你一副很煩的樣子。」
「我是很煩啊!」朱采韻一手托腮,一副有苦難言的模樣。「你知道嗎?我懷孕了。」
「喔,懷孕……啥?」張膺麒的反應忒大,差點跳起來,「你懷……嗚!」
「噓!」她摀住他的嘴巴,比出噤聲的手勢,左右看了看,還好沒人注意。「你小聲一點。」她可沒打算要昭告全辦公室的同仁。
「呃……好。」張膺麒坐下來,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天啊!你竟然懷孕……你們沒做防護措施?」
朱采韻翻個白眼,「有啊,但保險套又不是百分之百有效的避孕方法。喔,還有,我男人向我求婚了。」
「這樣看來是好事一樁,幹嘛歎氣?」張膺麒不解的睨著她,「該不會……是不想生吧?」
「我的確是沒有想到會這麼快,但都懷孕了,我也不是真的不想生……」
這些日子她想了很多,不論如何,先不論他那一方,她自己就有足夠的能力可以扶養這個小孩。而且一想到肚子裡面懷了一個小小鄭友白,她不禁莞爾,好期待這個小生命的到來。
她甚至已經想好了,哪天要讓他們父子或父女,一塊戴上墨鏡拍照。
嗯,那個畫面一定很爆笑。
「看來是我多慮了,你一臉陶醉的樣子。」張膺麒受不了的聳肩,「日子訂在什麼時候?」
「喔,這個啊……我沒答應。」朱采韻爆出第二個點。
「啥?沒答應?你不是要生?」張膺麒睜大眼。
這個女人今天是怎麼一回事?老是不按牌理出牌。
「幹嘛不答應?」
「因為……佑心。」對好友,她沒有顧慮,直接說出苦惱的問題。「唉,你想想,佑心光是知道我和他哥交往,就已經離家出走了,假如我們結婚,還生小孩,他豈不是一輩子都不回來?」
「你顧慮的……是這個?」
「廢話。」朱采韻白了好友一眼。對於這個問題,她是真的無力了。「我不想因為我的關係而讓他們兄弟的關係越來越差。」
偏偏她又比任何人都清楚鄭友白有多重視齊佑心這個弟弟,她怎麼能懲意破壞他們的關係?
「至少也得等到佑心想開之後再結婚。」
問題是……朱采韻又不能把這樣的顧慮告訴鄭友白,所以只好獨自承受。
唉,天下居然有女人懷孕了想生,卻又不能答應戀人的求婚,悲哀!
張膺麒見她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想了想,漂亮的桃花眼微瞇。
看來他得幫幫好友才行了。
第10章(1)
鄭友白的心情也是苦悶,只因為她拒絕了他的求婚。
理由?說是為了佑心,他卻是難以理解。
總之,問來問去,兩個人沒有共識,只好先把問題擱在一旁,畢竟在這之前,他有更加關心的事。
「記住,以後不許再穿高跟鞋,我給你買了平底鞋,試試看,尺寸合不合?」鄭友白獻寶似的自袋子裡拿出一個鞋盒,又轉身,從另一個袋子裡掏出衣服。「這是專櫃小姐推薦的孕婦裝,你看看樣式,覺得如何?」
朱采韻好氣又好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鄭先生,我才懷孕五周,好嗎?我看看你買了什麼……天啊,這是什麼?小孩子的圍兜?」還是小熊的形狀咧!「你不會連嬰兒服也買了吧?」
「咳,因為還不知道是男是女,所以……」但襁褓時候用的東西和穿的衣服,他統統不吝惜的買了。
她一樣一樣翻,一樣一樣看,不禁露出微笑,真是服了他。
「真是的。」嘴上這樣說,她還是把袋子裡的東西都看過一遍。
最後,她窩在他的懷裡,一塊討論每件物品的用途。
「這個要給寶寶穿,這是鞋子、這是襪子……」她抬頭,親了親他的鼻子。「你覺得男孩好還是女孩好?」
「只要是你生的,男孩女孩一樣好。」鄭式標準回答。
「我也是。」凡是這個男人給予的,不論什麼,她都覺得好。
感受到她在他的身上不安分的磨蹭,鄭友白的額頭冒出冷汗,「采韻……」
「嗯?幹嘛?」
「你……起來一下。」他輕咳一聲,表情不自在。
朱采韻瞟了他一眼。她不遲鈍,當下明白問題出在哪裡,於是故意說道:「嗯?現在就嫌我重啦?那等到五個月後怎麼辦?你豈不是嫌我又胖又腫,到時候不要我了?」她皺了皺臉,做出委屈狀。
「怎麼可能?!」他大吼。
「嗯,我知道。」她噗哧一笑,好甜蜜喔。
她雙頰緋紅,感受到他身上的反應跟自己一樣。
其實她也不是不想,只是醫生有囑咐,這段日子盡量避免床第之事,所以他忍,她也忍。
只是一想到他明天就要出發去加拿大了,唉,儘管不爭氣,她還是覺得好寂寞。
「你……早點回來。」她小小聲的說。
鄭友白聽見了,眉頭一挑,喜悅之餘,忍不住得寸進尺。
「早點回來喔?嗯,也許我會發生空難,一輩子都不回來了……到時候有人可不要後悔。」哼。
朱采韻翻了個白眼,「我反而應該慶幸,至少不會變成未亡人。」她笑了笑,「喔,還有我的經濟狀況沒問題,可以獨力扶養孩子,你就不用太擔心了,安心上路。」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算她狠!他瞪她一眼,有苦難言。
她捧起他的臉,柔情萬千的說:「如果你真的想娶我,就得平安回來。」
他撇了撇嘴,「那也要有人肯嫁才行。」
她笑了笑,未置可否。
鄭友白獨自飛往加拿大,為期半個月。
他說要去見母親,與她促膝長談,順道報告女友懷孕的消息,然後去拜訪當地朋友開的事務所,總之,行程既多且雜,說到後來,他一臉受不了。
「算了,算了,你跟我去好了。」
朱采韻忍不住笑了,可是她有工作,不能說出國就出國,想了想,還是拒絕了他的這個提議。
足足有半個月的時間她見不到他,這才驚覺他早已一步一步佔據了她的生活。
梳妝台上的鬍子水,廁所裡成雙成對的牙刷,一櫃子不屬於她的寬大衣物,在在昭告著他旁若無人的侵入……
下了班,回到家,她獨自面對空蕩蕩的屋子,好不習慣,幾乎無法回想過去到底是過著怎樣的生活。
深夜,她打開電視,撫著肚子,才感覺自己並非一個人。
電視機的聲光自她的眼耳穿透而過,卻不留一絲痕跡。
算了,睡覺吧!
關上電視,她站起身,正準備要回房,卻不小心撞落了遙控器,裡面的電池掉出來,其中一顆滾到沙發底下。
朱采韻沒辦法,只得彎身,伸手撿拾,然而她的手卻摸到了另一個和電池觸感截然不同的事物。
「這是什麼?」她不解的拿出來,那是一個有些眼熟的小盒子。
掀開盒蓋,她看見那枚閃耀奪目的鑽戒,還附上一封信。
她好奇的打開信,是鄭友白的筆跡。
「親愛的,我將戒指藏在這兒,你應該很驚訝吧?
其實這本來就是要給你的東西,所以放在你家也是理所當然。只是被心儀的女人連退兩次戒指,實在是一件很糟糕的事,原諒我為此耍了點心機,把戒指放在這裡。
只是我都藏得這麼隱密了,你還可以發現,也真是很神奇。你不認為這其實是一種命運嗎?聽到了沒有?神要你趕快嫁給我……好,我知道你不信神,但你不能不信我們之間確實有一股不可思議的力量在運作,我姑且稱之為愛的力量,你覺得如何?」
「什麼愛的力量……」朱采韻忍俊不禁,繼續看下去。
「所以我下了一個賭,如果你真能發現藏在沙發下的這個秘密,就表示這是命中注定,你該收下戒指,選個黃道吉日嫁給我。如果沒發現……算了,也還是得嫁給我,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還有這樣的?
「什麼啊!」
朱采韻哭笑不得,一共有兩張信紙,下面一頁則寫滿了「嫁給我吧」。
他不嫌累嗎?
明明應該覺得好笑,她的眼睛卻有些模糊。
然後,最後一行寫著——
「放心,我沒有下咒,如果你看了有感動落淚、難以置信,外加好想嫁給我的症狀,那只是因為你太愛我了。
P。S。I LOVE YOU TOO。」
這男人!
朱采韻再也克制不住,手握著那封信,整個人蹲在地上,終究流下眼淚。
是的,她太愛他,所以以上那些症狀,她統統都有。
原來他早已住在她的心底,好深、好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