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才會感到為難,深怕自己傷害了佑心、傷害了他……
傷了佑心?他弟弟?鄭友白不懂,是發生了什麼事讓她需要去傷害他?
「你拒絕他了?」
「啊?」朱采韻一愣。拒絕?然後後知後覺的想到,那渾小子向鄭友白說要追求她的荒唐事。她吐口氣,「是啊!」就當是這樣,也無妨。
原來如此,鄭友白像是懂了,表情豁然開朗。
「所以你才叫我不要安慰你?」他挑起眉頭,啼笑皆非,「你在想什麼?這種事怎麼會是你一個人承受?」
「我只是……想藉此感覺平衡一點。」她苦笑。
「笨蛋。」鄭友白抱住她,貼近她的耳朵,迷魅的說:「你在外面受了傷,就讓我安慰你,然後再出去好好的面對,反之亦然。兩個人在一起,不就是這回事?」
她的眼眶熱了。他是嫌她還愛得不夠?總是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撥,害她一次又一次的愛慘了他……
「你好過分。」她抗議。
「哦?怎麼說?」
她吸了吸鼻子,看著他一派無辜的模樣,不禁有些生氣。「算了,我不說了。」
「不想說?也行。」反正他自有因應的對策。「我不介意你用『做』的……」
她這次回答他的,則是沙發上的抱枕。
第8章(1)
數天後,齊佑心離家出走了,他房裡的生活物品也不見了,只留下兄弟倆親密的合照。
鄭友白每每見了,總是唏噓不已。
不論如何,日子還是得過下去。
工作結束,他來到朱采韻的家,像要獲取慰藉,擁抱了她。
她也沒說不。因為知道他亟需她的安慰。
事後,他們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
久久,鄭友白開口,「我們結婚吧!」
這是他第二次向她求婚,相較於上一次的宣告意味,這一次顯得認真許多。
朱采韻怔愣一會兒,笑說:「天啊!我好可憐,男人向女人求婚也該有一點準備吧?像是鮮花啊、戒指啊、燭光晚餐等等。鄭先生,你兩袖清風,女人可是不會隨便答應你的喔。」她戲謔的說。
他瞥她一眼,「你在乎那些嗎?」他很直接,明白她的性格,假如她想,不論他有沒有準備,她都會答應,反之亦然。
的確。朱采韻歎了口氣。「我會想想。」
她沒有直接說好,他有些在意,可是他也知道,現代女人其實對「婚姻」兩字並不若過往那般抱持美好的看法。談戀愛是兩個人的事,結婚卻是兩個家庭、兩個價值觀的融合。
另一方面,他也的確希望她可以在審慎思考過後,給他一個不後悔的答案。
所以鄭友白沒再進逼,坐起身。
「哎喲!」朱采韻痛呼出聲。
他不解,「怎麼了?」
她皺起眉頭,表情尷尬又痛楚,「我……我的腳抽筋。」
和他的情事,每一次都太激烈,她總要使出全身力氣繃緊自己,才能稍微抵抗,不讓自己被欲潮淹沒。結果,就像現在這樣,小腿隱隱作痛。
鄭友白好氣又好笑,掀開被單,抬起她細白的小腿,輕輕的揉捏。「有沒有好一些?」
「嗯,好多了……」她發出歎息,感覺痛楚慢慢的減輕。
他看著她鬆懈臉部線條,微微一笑,唇瓣貼上她的腿腹,印下綿密的親吻。
朱采韻看著,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如何反應。他的吻很輕,不帶任何情慾意味,反而像是小孩子在撒嬌。
這陣子,他這樣的行徑似乎越來越頻繁。
像是兩個人一起看DVD,他硬是賴在她的大腿上,不肯起來。或是她在廚房,他總要貼上來,關心她在做什麼……
儘管沒特地表現出來,可是朱采韻知道,齊佑心的離去,其實對他的打擊很大,甚至他以為是自己的錯。
她為此感到心憐,摸了摸他的頭,「好乖,好乖喔。」
她真以為在哄小孩啊?白了她一眼,鄭友白下床,套上衣物。
「你要回去了?」她不解的問。
這一陣子他來她家,幾乎都是賴著過夜不肯走,是以她的房子裡也慢慢的多了屬於男性的物品,今天他居然難得的主動要回去。
「嗯,最近接了一個案子,我得回去趕。」
近來工作室逐漸步上軌道,他終於可以依憑喜好接有關居家設計的案子。這次是一間三代同堂的老屋大翻修,他躍躍欲試。
「而且明天一早得去一趟材料行,還是回家比較方便。」
「既然這樣,你可以告訴我,不用特地過來……」
「無所謂,是我自己想這麼做。」鄭友白打斷她的話,表情顯得堅持。「我想多一點時間跟在一起。」
他直率的愛語再一次讓她紅了臉,「等我,我換件衣服,送你下樓。」
他微揚嘴角,沒有反對。
半晌,他們相偕下樓,甚至為了多一點相處的時間,捨棄電梯,改走樓梯。
在樓梯間,鄭友白向她提及自己對手上這個案子的高度興趣。
「我的夢想就是親手設計一間屬於自己的房子。」他墨鏡後的炯炯雙眸睇著她的。「然後和我重要的人一起在那裡生活。」
被他這樣的目光凝視,朱采韻一時之間有些招架不住,低下頭,淡淡的應了一聲,露出苦笑,畢竟他真正想要聽的那句「我願意」,她目前還有顧慮,說不出口。
兩人來到樓下大門口,仍舊依依不捨。
「那我走了。」
「嗯。」她微笑,感覺有一陣子沒有這樣和他揮手道別,一想到等一下屋子裡只有她一人,便有種難以言喻的失落感。
鄭友白看出來了,「采韻。」
「嗯?」
她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他吻了。
好在那不是一個太激烈的吻,兩人唇瓣相貼,交換彼此的濡沫。
那是一個淡淡的卻好溫柔的親吻,她感覺自己被撫慰了。
「真是的,怎麼在這種地方?」她不好意思的推開他。
鄭友白挑釁似的勾唇一笑,「有什麼關係?更難為情的事都做過了……」
「快回去啦!」朱采韻受不了的跺腳。
不知道他下一句又要講什麼?
這時,她看見另外一個男人的臉,不禁錯愕,「馮亞東?」
誰?一聽到她呼喚他以外的男人的名字,鄭友白登時睜大眼,轉頭,看見上回在她公司大門口見過的那個男人,像是不大敢相信的望著姿態親呢的他們。
「采……采韻……」
「你來幹嘛?」朱采韻的口吻變得冷硬,完全不若方纔的柔情。「這次又有什麼事?」
見到他,她頭疼不已,以為上次已經講得很清楚了,而他也的確沒再來站崗,礙著她,可是如今他卻又跑來,而且還是跑到她家!
鄭友白目睹這一切,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走了,二話不說攬住她的肩膀,佔有態勢十足。「這位先生,這個時間你來找我的女友,有何貴幹?」
馮亞東看著眼前身形高大的男人,他戴著墨鏡,散發出的氣勢絲毫不輸給黑道老大,不禁縮了縮肩膀,連忙解釋,「沒有,我……我只是……想跟采韻談一談……」
朱采韻歎了口氣,「我以為我們沒什麼好談的。」
「你真的不考慮見子淇?」馮亞東的聲音顫抖,看著她和那名男子親密的模樣,這一次像是不解,「你明明也有了男友,既然這樣,根本不需要再那麼介意……」
「你是不是搞錯了狀況?」鄭友白不爽的開口,雙手插在口袋裡,姿態很高傲。「不是她有了戀人,你們過去做的事就可以一筆勾消。更何況托你們的福,你知道我追她追得有多辛苦?因為前一段感情太失敗,所以遲遲無法接受下一段戀情……你以為這是誰的錯?」
「友白!」朱采韻阻止他。
真是的,這個孩子氣的男人。
吐了口氣,她無奈的看向馮亞東。「說真的,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一直要逼我去見子淇……是你希望我去見她,還是她想見我?如果她真的想見我,我沒換公司,還住在同樣的地方,她不會自己過來?唉,馮亞東,你太一相情願了,也許子淇根本不想見到我……」
「不是!」馮亞東打斷她的話,雙手握拳,流露出像是融合了痛苦與掙扎的表情。「子淇她……一直很想見你,卻又覺得自己沒資格,我們本來也想就這麼算了,但是……」
「但是?」朱采韻臉色蒼白,直覺告訴她,接下來的話,最好不要聽。
「但是……她得了血癌。」馮亞東終究還是說出了事實,神情沉痛,眼眶泛淚,幾乎就要說不下去。「三個月前檢查出來的,還沒配對到適合的骨髓,所以……她不是不想見,而是根本不能過來。」
朱采韻傻眼,「你開玩笑的吧?!」她衝上去,揪住馮亞東的衣領。
鄭友白趕緊上前,將她拉開。
「她明明就好好的……怎麼可能?!」
「我是會拿這種事開玩笑的人嗎?」馮亞東也豁出去了,「本來以為只是單純的貧血,誰知道……子淇一直說這是報應,既然是報應,為什麼只發生在她身上?我也有錯,甚至真正做錯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