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居無言很想歎氣,默默拿起一旁的衣裳穿上。
「你……你還不快滾!」談西施對余岳申斥責,並威脅地揮動手中的棍棒。
「談大姑娘,你怎麼會在這裡?談家現下應該……」余岳中故意沒把話說完,不過言下之意在場的人都瞭解。
談西施瞬間白了臉。糟糕,被這個無恥的傢伙知道了!
「嘖嘖,表妹啊,你真是太膽大妄為了,你應該知道知府的後台是宰相吧,連宰相你都敢作對,你就不怕連累了咱們兩家人嗎?」
「你!」談西施怒瞪著一雙美眸,最後一咬牙,「我……我殺你滅口,你這種無恥之徒,殺了你也算替天行道!」
「西施?」居無言深感錯愕。
「無艷姊姊,這個人以後一定會拿這件事來威脅你就範,我不能再讓你為我犧牲,我……我殺了他,然後我會去投案,這種人……這種無恥之徒,根本死不足惜!」她握緊木棍,絕美的臉上一片決絕。
居無言心中情緒洶湧澎湃。這麼柔弱的女子,這麼纖細的肩膀,卻試圖為他扛起一切。
「你打算用那根棍子打死我?」余岳中覺得有趣極了。一直以為是無言單戀著談西施,沒想到談西施在還不知道無言的性別時,已經對表弟這麼的……怎麼說呢,奮不顧身。
「就是要打死你這個下三濫!」她高舉棍子怒道。
「就算我乖乖不動站著讓你打好了,憑你的力氣,你想過得打多久、打幾百幾千次,才打得死我?沒殺過人的人,打第一下可以憑著一股衝動,等看到流血了就會猶豫,聽到骨頭斷掉的聲音後可不見得還打得下手喔!」余岳中看似好心的提醒。
談西施知道他說的沒錯,偏頭望見床榻右邊櫃上放著一把匕首,她想也沒想的衝到櫃前拿起匕首,憤怒的轉身直指向他。
「西施,別這樣——」
「無艷姊姊,你別管,我一定……一定……」談西施抖著唇說,連握刀的雙手都在發顫,可是眼底的決心卻沒有一絲動搖。
「刀子不錯,我教你,你最好一刀直接刺進這個地方。」余岳中比著心臟處,故意說著令她害怕的言語,「直接捅進心臟,一刀斃命,要不然你感受了刀子插進肉體裡的感覺、刺斷骨頭的聲音,應該也沒勇氣捅第二刀了,那種感覺會透過你的視覺、聽覺,還有手感,讓你——」
「表哥!」居無言穿好衣裳,站起身將臉色慘白欲嘔的談西施護到身後,惡狠狠的瞪著表哥。「你玩夠了沒有?」
「是不怎麼過癮啦,不過既然沒得玩了,我還是早一點回去抱老婆吧!」余岳中瞥了一眼在表弟身後探出頭來狠瞪著他的談西施,又故意說:「表妹,改天表哥再來找你玩……等不會有人打擾的時候。」見到談西施又變了臉,他忍不住輕笑,好心的放過他們,旋身從窗口掠出,消失了蹤影。
居無言歎了口氣,對表哥的玩性實在沒轍,自己被耍弄了這麼多年,也早就習慣了。
刀子鏗鏘一聲應聲掉在地上,談西施聽聞他歎氣,低著頭不知所措,她把事情搞砸了,讓那個無恥之人知道了無艷姊姊暗中幫助談家,肯定會拿這事兒威脅無艷姊姊就範,是她害了無艷姊姊!
「對不起……」她哽咽的道歉。「對……對不起,無艷姊姊……」
居無言驚訝的轉過身來,挑起她的下巴,皺著眉。
「為什麼道歉?西施,怎麼了?」
「我……他好可惡,怎麼可以這樣對你?現在……我又讓他抓到把柄,他一定會……利用這件事威脅你就範的!嗚嗚……對不起……」
「西施,別哭,表哥是鬧著玩的。」
「這種事怎麼可以鬧著玩?他對你……他摸你的……你的……」想到剛剛看見的景象,談西施又氣哭了。
「你看見了?」居無言微微一僵。
「看見了。」她氣憤的抹掉眼淚,「他真無恥,竟然……竟然……」
居無言這下真的無言了。
打從居無艷長到該開始發育的年紀時,表哥就一直提議要幫他做一對假乳房,說那是他最精心的傑作,可是他很清楚,表哥想玩弄他的意圖高些,所以每次都斷然拒絕。
幾年前,他剛開始和梁堡主接洽生意時,發現梁堡主派人調查他,他知道那是梁堡主的習慣,並不以為意,不過當梁堡主請他到天抗堡作客時,他就知道,他懷疑他的性別,調查的結果無法完全取得他的信任,他打算親眼證實。
為避免橫生枝節,也為了一勞永逸,他只好接受了表哥的幫助,讓表哥幫他把那個做得維妙維肖的假胸部以特殊的黏劑固定在他身上。到了天抗堡,雖然他依照慣例婉拒了婢女的服侍,不過在他要沐浴時,一名婢女「不小心」闖了進來,他也「不小心」的讓她瞧見了胸部,果然之後粱堡主便相信了他。
假胸部一次能維持大約三個月左右,因此每三個月,表哥就會來幫他替換新的,因為他將滿二十五歲,居無艷即將消失,這一次,是最後一次了。
「西施,別哭了。」瞧她哭得這麼傷心、這麼愧疚,居無言真的很不忍心,愧疚感更甚。
「我不後悔闖進來,無艷姊姊,要不然不知道他還會對你做出什麼更過分的事,可是我應該……」談西施又是一陣哽咽。「我應該……更小心一點,至少也要喬裝打扮一下才出現,我真是太魯莽了……對……對不起……」難過得泣不成聲。
「西施……」無奈的歎口氣,見她這麼傷心內疚,他好心疼,實在無法再隱瞞下去了。「西施,你聽我說……」
叮噹叮噹,一陣響,掛在房門口的鈴鐺突然搖動了起來。
居無言望向鈴鐺。這麼晚了……
「那是什麼?」施西施頗感訝異。
「那是連接到園門口,若僕人有事,就會拉門口的繩子,鈴鐺就會響起。」居無言解釋,「這麼晚了,可能有重要的事,西施,你先回去,明天你過來時,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我……已經知道了。」談西施黯然垂下眼。
「知道了?」他訝異。
「無艷姊姊要嫁人的事。」
原來……「所以你才跑過來要問我,是嗎?」他總算理解為什麼她會突然跑來。
鈐鐺又響,這次急促了些。
「無艷姊姊,你快去吧,我也該回去了。」談西施強迫自己微笑。「我會想辦法……想辦法解決你表哥的,無艷姊姊,你絕對不可以為了我犧牲自己!」
「聽我說,西施——」
「請你答應我,無艷姊姊。」談西施哭著打斷他。「求求你,請你答應我,不要為了我犧牲自己。」
居無言心疼的為她抹去眼淚。
「好,我答應你,我絕對不會讓我表哥有可趁之機,你也要答應我,不要自己去找我表哥想要解決什麼,別做傻事,好嗎?」
「可是他……」
「答應我。」居無言嚴肅的說。
「嗯。」她總算點頭。
「我送你出去。」
兩人走到小門邊,談西施鑽過小門,回頭望了無艷姊姊一眼。
「如果……如果我是男人就好了。」她突然說。
「什麼?」她想要當男人?
「如果我是男人,我就可以娶無艷姊姊為妻,就不會讓無艷姊姊被其他臭男人給搶走了。」談西施咬唇,轉身奔離。
居無言傻眼,隨即臉上漾出一抹溫柔的笑。她是喜歡他的!
明日,明日他一定要告訴她真相。
鈐鐺急促的響著,他關上小門,轉身飛快的前去應門。
第6章
流言傳來傳去,到京城參加婚宴,剛返回府第的季柔柔和居長舜,一聽到總管的報告,嚇得差點暈倒,只想到兒子曾說過的話——他喜歡「嬌小」的!
夫妻倆心慌意亂的回到房裡,遣退了僕人,房門才剛關上,季柔柔立即放聲哭嚎。
「完了,老爺,這下全完了!」她痛心疾首,「咱們無言……咱們無言他……嗚嗚嗚……真的全完了啦!」
「夫人,別慌,冷靜一點!」居長舜嘴裡勸她,臉上神情卻儘是慌張和焦急。
「你叫我怎麼冷靜得下來啊?」季柔柔激動的說。「天啊!無言竟然趁著我們不在家,光明正大的把人給帶回家來,這……這……」
「夫人,現在夜深了,無言肯定已經睡下,等明日咱們問清楚,再做打算,傳言不可盡信,咱們先別自己嚇自己了。」
「可若傳言是真的呢?」季柔柔抹了抹眼淚,哽咽地問:「老爺,若真如傳言,無言身邊有這麼一個少年存在,你說該怎麼辦呢?」
「就……就算有這麼一個人,也不能就這樣認定無言有斷袖之癖,說不得真的只是個隨從而已。」這話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妻子,或是在說服他自己。
「老爺啊!你剛剛沒聽見總管是怎麼說的嗎?」她對於丈夫的逃避現實戚到好生氣。「總管說兩人出雙入對、舉止親密啊!」